1097 太後震怒(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734 字 2021-06-16

皇太後究竟有沒有召梁公沈維周南下平亂,不獨讓外朝台臣們深感糾結,就連皇帝對於皇太後的作法都感到不解。

「目下畿內動盪不安,雖然還不及往年酷烈,但也是岌岌可危。這種情況下,正需強臣良佐入拱定勢,何以母後只召小舅,不召姊夫?往年姊夫便能以孤少之眾力挽狂瀾,何況如今,他若是過江入都,目下還有何人敢於嘩噪?」

苑中殿堂內,最初的惶恐淡去後,皇帝也漸漸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且說出的話不乏條理,可見過往這些年也非虛度,最起碼在面對這種內患問題上是真正思考過且有所得。

皇太後這會兒又恢復了雍容姿態,在聽到皇帝的問題後,臉上也流露出些許嘉賞之色:「惡事頻生,人心動盪,皇帝你還能歸於篤定,有所思斷,可見年齒也未虛長。但這件事情,你還是想得過於淺表。」

「畿內眼下所擾,一在強梁騷動於近畿,重臣都受波及。一在琅琊鄉眾騷亂,群情激涌。這兩樁事看來雖然都是麻煩,但是深究根本,也遠遠談不上大患。或有強人禍心奸藏,欺我母子深居宮苑不與外通,因是以此厲態而逞私欲。」

皇太後臨朝經年,也並非完全的智薄於人,雖然此前因為變故陡生兼之心懷陰影而驚慌不已,但在冷靜下來之後,對於局面也漸漸有了自己的判斷:「你姊夫誠是社稷柱石雄臣,皇帝你有此強佐,可謂福分不淺,若是當年先帝有此……唉!」

思及先帝舊事,皇太後又是忍不住長嘆一聲,待到情緒稍有平復,才又繼續教誨皇帝:「正因你姊夫乃是國之重器,所以才要用之得宜,不可輕率妄動。疥癬小疾用以虎狼之葯,即便葯到病除,大概也要虛不受補。皇帝你尚且記得江北尚有維周,難道那些內外佐臣不知?我如今只召你小舅,便是施以緩葯,殿外群臣大凡還稍具才器,自當以此為警,從定亂。」

皇帝聽到這里,臉上流露出幾分若有所悟的表情,但是腦海中卻又浮現起另一個疑問,若亂象真的能這樣簡單的從以定,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將小舅召回?

他與皇太後雖然都經歷過蘇峻之亂,就算皇帝限於年紀所得不及皇太後深刻,但因當時他是親身感受過被亂卒監控的那種惶恐,對於歷陽兵眾入都這件事情要比皇太後更加警惕得多。

可是皇帝尚在猶豫該不該繼續問,殿外內侍來報言是庾冰入見,於是皇帝也只能將自己的疑惑按捺下去。

很快,庾冰便匆匆趨行上殿入拜。

「這種時候,就不要多禮了。稚恭既然已經抵都,那么他那里兵勢如何,有沒有信心策略迅定亂?」

皇太後抬手示意庾冰入席,繼而便開口問道。雖然她在教誨皇帝的時候,言辭不乏篤定,但事實上對於局勢走向如何,心內也是多懷惴惴。

庾冰聽到皇太後似乎還在期待他們兄弟解決琅琊鄉亂,又念及庾翼的想法,心內不免一嘆,然後便說道:「稚恭也是久懷入拱報效心腸,日夜警覺殷望,因是受命之後便即刻起行,行軍尚算順利……」

「這些虛辭就不必多說,我家久承國恩,這難道不是該做的事情?你且告我,稚恭對於琅琊鄉亂有沒有信心從平定?我雖然也有心念將兄弟召入內用,但內外群望,你們自己也該努力。」

面對自家兄弟,皇太後自然少了許多無謂掩飾,擺手打斷庾冰的話,繼續追問說道。

庾冰聞言後臉色又是一苦:「這正是疾困所在啊,雖然歷陽地近京畿,舟行旦夕可達,但目下水竭風烈,所以行軍還要6途才能得於穩妥。稚恭不知都下變故詳情,急切之下准備難免不周,先以寡眾疾行,眼下正是兵疲力微,還須稍作休養,同時再待後繼之師。況且歷陽轉為內鎮之後,錢糧調配日漸貧乏,眼下也是諸用告缺,倉促之間實在不宜投入奮戰……」

他們兄弟眼下能在畿內取得怎樣的成果局面,眼下最重要是來自於皇太後的支持。只有初步立足穩定,隨著事態的展,荊州方面給台輔們帶來的壓迫才會逐漸凸顯出來。

所以盡管兩兄弟已經決定不能直接參與戰斗,但也不敢明確了當的拒絕皇太後、忤逆其意,所以歸途中庾冰也是思忖許久,想出一些借口暫作拖延。

聽到庾冰這么說,皇太後不免大失所望。琅琊鄉亂消息傳來伊始,她的確多有惶恐,可是在冷靜下來後又不乏期待竊喜,認為這是一個順勢徹底剪除王家的良機。

要知道琅琊王氏可是深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甚至連死去的王導哀榮都不願給予。此前強拖下來,已經被台輔們頻頻入勸而有所動搖,恰逢此時王家子弟自己作死,這讓皇太後看到了為先帝報仇雪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