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0 布政荊鎮(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593 字 2021-06-16

只有真正站在中樞執政的角度,沈哲子才能深刻理解到在統治之下存在這樣一個龐大、而又乏甚制約能力的武裝集團是多么的讓人受不了。那就是長在身上顯眼位置的一個大毒瘤,就算眼下還沒有手段將之徹底割除,也總要時不時的忍不住去撓一下。

因此一待都內局面稍定,沈哲子就集結一眾僚屬並老爹等人商議該要怎么處理荊州。而在這當中,庾懌的態度雖然很重要,但卻又起不到決定性的因素。

先談起的便是要不要把庾懌召回,單單這一個問題,已經讓一眾人看法諸多。有的主張將庾懌召回,而且一定要盡快,有的則主張暫時維持原貌,荊州畢竟不同於京畿,江北王師再怎么勢大,一旦荊州生動盪,也很難快將兵力投入定亂,眼下還是維穩為主,以免再次生波瀾。

像將要北上的任球等人,就主張撤除庾懌荊州刺史位置,轉而由老爹沈充坐鎮,如此以來,強大方鎮盡為沈氏掌控,權勢之大、局面之優,甚至就連中興初年的琅琊王氏都比不了。

可是這樣一個意見,就連沈充自己都不能認可:「我家目下已成亢勢,穩住當下已經不易,實在不宜再作大望。強求荊鎮,非但無益於事,反有可能為時流群起以攻。」

目下的沈家雖然已是獨大,最起碼短期內是既不適合也沒有必要去篡,維持現狀剛剛好,既然如此,若是強求諸事攬盡反而會令時流大生怨望。

沈哲子也比較認可老爹的看法,但他又不希望維持荊州當下現狀不變,庾懌可不可靠,又或軍頭有沒有逆亂之心還在其次。關鍵是整個江東政局都生如此驚人變化,唯獨荊州沒有絲毫的改變,這說明荊州是獨立於時局之外的,會加大荊州本來就有的離心。

荊州局面是必須的,而且動作還不能太小,又不能觸動太多基本的利益層面。沈哲子將這些原則稍作陳述,一時間眾人也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因為實在不好辦。

「庾使君掌軍職責已不可留,我倒不是擔心其人懷怨不忿,只是恐他感懷家門舊罪,不能從容料定軍事。」

雖然這一時期成漢基本屬於打醬油的存在,但能自閉蜀中立國,仍不可目作等閑。歷史上桓溫雖然輕松攻滅成漢,但並不意味著庾懌也能

沈哲子是真的擔心庾懌心念家門大罪,求功心切而做出什么不合時宜的舉措安排,妄求以滅國之功抵罪,解除庾懌的軍權誓在必行。

但是荊州作為一個分陝軍鎮,若是完全解除了庾懌的都督軍事權力而只以單車任之,這個刺史便成了完全的傀儡,甚至還不如被配到洛陽的何充。

「因是我打算請庾使君歸鎮江陵,專治資給,籌措軍用。只是這一點,還請父親稍後去信詳告所慮。」

這樣的安排,既讓庾懌脫離實際的軍隊指揮,又能通過軍用補給而對那些將領施以羈縻,也是沈哲子在考慮諸多後才確定的思路。

如此一來,既能避免庾懌情急而胡亂指揮,又能讓他不至於完全絕望,仍能分潤荊州斬獲軍功。而且江北主管各種商事和資貨配輸的乃是庾條,兄弟兩人也能達成配合,快在荊州營造出一個區域經濟中心。

至於在軍權方面,以紀睦入為長沙太守兼領南蠻校尉,同時搭配陶弘以安撫蠻兵,也能有效的拉攏當地豪強力量。襄陽太守桓宣任為梁州刺史,假節督執江漢流民武裝,南陽沈雲下入江夏,分領一部分的漢沔流人。

至於竟陵太守李陽等原本的荊州舊人,這一次便不作改變,待到漢中方面的戰事有了一個確鑿結果之後,再各自論功行賞。而荊州與江北王師需要有實質性的軍事配合,則就要等到對關中展開實質性的攻略時期了。

同時,台中也要下詔正選荊襄之間的鄉宗代表並時流野賢入朝任事,讓他們有一個正規的聲渠道。通過樁樁種種的手段對荊州施加以羈縻,以化解那種離心力。

經過幾番商談,針對荊州的各種方略才算是敲定下來,繼而很快便以詔令的形式放出都,沿大江溯流而上。

在安排這些事務的中途,又生一件小事,溫放之來告言是其父溫嶠病情轉重,恐將不治。沈哲子得知此事,當即便推開手頭瑣事,直往溫府前去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