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先取長安(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43 字 2022-08-07

這會兒,蕭元東更覺得這蒲氏好像賴上了自己,這是逼他不得不接受投誠啊。對方擺出如此大的誠意,幾乎將血脈後嗣都推出來,他這里若還不作回應,那已經不能說是謹慎,而是膽怯了。

家門嗣傳相托,王師居然還不應許,一旦傳揚出去,對於後續關中的攻伐與經營也都非常不利。甚至就連蕭元東自己都隱有狐疑,莫非這氐胡部族情況真的如此危急,將有亡族滅種的危險,才如此下血本?

「蒲君如此坦誠情摯,倒是讓我深有感念。王業復興,亟待四邊忠勇並助偉業,邊胡若能識此,猶勝家門性惡劣駒。我受命巡弋肅清關北,京兆西境本來不在職事之內,但如此殷望求請,若是無顧,難免邊士齒冷。稍後我必修書詳奏此情,呈送天中以供大將軍閱裁。」

蕭元東講到這里,便搓著手笑道:「如此深情,實在讓人感懷泣淚,我也不妨妄度大將軍心意,必不會錯失此請,冷落義士。」

眼見蕭元東總算給了一個還算明確的回復,蒲安也忍不住松一口氣,但這還遠遠不夠,西面之賊洶涌而來,他們更需要近在肘腋的助力,而不是那虛不可望的嘉獎封授。

「能得君侯嘉言安慰,我也實在感激。可恨屠各、羯奴兩族為禍,使我一眾邊胡都因猜疑而為王命疏遠。更可笑賊漢劉昌明此前竟還遣使奸說我兄,邀我部北上抗擊王師……」

蕭元東聞言後便冷笑一聲,也聽出這當中含而不露的威脅,沉聲道:「狗賊將死之境,怕是無聊,邀人赴死陪葬,也實在可厭得很。」

言雖如此,他心內其實也在權衡,老實說目下的狀態,氐胡還真的不乏威脅他的資格。眼下他孤軍在外,所趁的就是此境乃是各方勢力的空隙,一旦南北強徒達成合謀,他也不敢再如此從容游走此間,或要不得不將軍勢稍作收縮。

下邽王猛那里已經漸有起色,蕭元東也沒有必要為了一時逞強而將這段時間所取得的成績拋棄掉。稍作沉吟後,他便說道:「泥陽所在,仍是不乏賊眾盤踞,目下我部駐此以待王師後繼,暫時不能遠討。你部若能得成此功,我自向大將軍陳奏事跡。」

「可是我族所依扶風諸……」

蒲安聞言後還是有些不滿足,又開口說道。然而話講到一半,卻見蕭元東抬手將那些圖籍掃下案頭,而後便目光灼灼望著他。

眼見此幕,蒲安臉上隱有羞惱潮紅,嘴角微微顫抖,良久之後才澀聲道:「能為君侯助戰,小民也倍感榮幸。」

聽到這話,蕭元東臉色才稍有和緩,抬手書寫手令,口中則說道:「我目下外戎,且先委命護軍,真正封授如何,尚需行台議批。得授符令之後,盡快統部北來,王師軍期嚴謹,不可逾期。另此前所言保全忠義之種,我這里先答應了,從速送入軍中,屆時也隨奏令東行。」

雖然雙方各有不忿,但氐胡歸順這件事算是敲定下來。至於蒲安進獻的那些郡縣圖籍,在蕭元東看來就是一個笑話。區區邊胡賊眾,有什么資格竊據王土偽獻請封!

雖然短期內,他是有些忌憚氐胡北面勾結偽漢,但眼下已經到了四月中旬,王師主力西進在即,一旦後繼有援,他的弘武軍便徹底解放出來。屆時氐胡北進泥陽,若果真有陰結偽漢的跡象,他自可直接出兵將之擊殺近畔而無後顧之憂。

眼下而言,接納氐胡北來也不是沒有好處,可讓其部稍稍分擔義渠等方面的胡軍壓力。蕭元東打算趁著王師西進之前的這段時間里,抽調軍力由此側擊蒲城,將偽漢北地、馮翊之間的聯系徹底切斷,屆時河東之眾包抄而來,可以從容將馮翊數萬賊軍包抄圍剿。

當然,發動這場戰斗的前提是氐胡果真將那些人質送來。

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蕭元東一邊繼續向下邽遷移戰俘,一邊等待氐胡的消息。可是氐胡那里還沒有消息傳來,弘農那里卻先傳來了最新的軍令:囑他暫駐於此繼續北阻偽漢,後路王師將有三千河東軍眾入境為援,長安戰事結束前不可輕動。

收到這一條軍令,蕭元東頓時大感失望,這意味著王師下一步戰術已經敲定,先取長安,再殺偽漢。原本弘武軍前鋒部隊,也因此成為旁觀掠陣的後備之軍。

這一轉變,與此前的征討計劃略有出入,至於原因,則是長安的杜洪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