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9 兵駐長安(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10 字 2022-08-07

目下擺在桓宣面前,最大的問題還是長安周邊集聚的這幾十萬難民。這既是杜洪留下的爛攤子,也可以說是西征王師刻意營造出來的一個局面。

游食難民,之所以難以治理,就在於居無定所、聚散無常,乏甚管束的手段。長安目下雖然已經殘破不堪,城池基本的職能都不再具備,但最起碼在關中人心目中還是有著特殊的象征意義,能夠發揮出不小的集聚、號召效能。

中路王師西進以來,對三輔郊野所造成的破壞堪稱粗暴,甚至言之暴虐都不為過。大軍行過之後,幾乎不再存在大的生民據點,沿途塢壁要么開門投降,要么就被直接擊破。

至於這些塢壁中逃竄出來的生民,大部分都被有意無意的聚集在長安周邊。如今就連竊據長安的杜洪都已經率部逃離此境,王師自然順勢接收這些難民,可以說是已經越過了起始難題,即就是對難民的聚攏和人身控制。

當然也不排除三輔其他鄉野境域中仍有大量難民游盪,後續自然還會繼續有招撫、集聚的舉措,比如後繼而來的郭誦後軍。

亂民如蝗,個體誠然怯弱,可是一旦集聚成規模,其危害性便會彰顯出來。哪怕是桓宣,也從沒有過短時間內整編安置如此大規模難民的經驗。

但他也明白此事不可緩,王師真正的敵人仍是盤踞於河北的石趙余孽,不可能將太多時間和精力拋擲於關中,從整體戰略考量,只能采取這種稍顯激進的節奏。

在確定杜洪已經逃離長安之後,桓宣並沒有急於率部跨過灞上兵入長安,而是謹慎的在灞上周邊廣設游哨,避免出現大規模的難民逃竄。

在經過幾次刀兵震懾、血的教訓之後,這些難民們總算稍微安分下來,按照王師的要求各自豎柵暫居灞上,不敢再向四野逃竄。

對難民最有效的震懾手段無疑是武力,所以接下來桓宣又以清掃杜洪賊軍余孽為理由,大軍主力按兵不動,分遣千人隊伍行入灞上,搜撿解除難民之中成規模的武裝力量。

這一個過程尤其需要謹慎,一旦迫之過急便容易釀生民變,若是檢閱粗疏則威信不能豎起,也不利於消除隱患。

在這一點,襄陽軍具有著不小的優勢,因為部伍之中本來就不乏舊籍關中的將士。這些人鄉音入陣,無形中便給灞上這些惶恐之眾些許心理安慰。而且桓宣也下令首以搜查弓刀、金鐵械具,並不擅殺人命。

所以在長達三天的搜查中,雖然偶有騷亂發生,但總體上風波不大,沒有擴散開來。至於收繳到的弓刀器械,數量也是驚人,直接堆滿了長安城南部小半坊區,由此也可見關中民風彪悍,生民隨身藏械已經成了一種風氣。

在搜索的過程中,其他的方略也一直在進行著。比如揀選難民之中粗識文理又或身懷一技之長的匠人,這一部分人永遠都是稀缺的人力資源,什么時候都不嫌多。

灞上專設兩營,用於搜羅安置此一類的人才。這過程尤以利誘為主,只要能夠入選營中,便可得王師半卒給食,這些難民積極性自然高漲,應者蜂擁而來。

如此以來,幾十萬的難民再次被分化出了一部分。

灞上生民雜居,除衣食之困外,另外比較嚴峻的一點便是疫病不可控制。如此嘈雜混亂的環境,尤其此刻正值盛夏,幾乎每天都有數量不少的難民病死。

在這方面,桓宣也並沒有太好的手段,雖然王師營盤內是有著嚴格的防疫規令,可是這些規令一時間卻難推及於民。單單飲用熱水和及時焚燒病死者屍體,一時間便很難完全推行開。

幸在灞上役力不乏,深孔打井取水為用,民眾也都恐於疫病、簡居柵欄內,倒是暫時控制了疫病的進一步擴散。但是一些用於防疫的葯物,由於攜帶重貨的水軍還沒抵達長安,也不可能奢侈施用於難民。

渭水泛濫,舟船難行。桓宣在控制住灞橋之後,也即刻便開始了對渭水的疏通,灞上役力眾多,效果倒是卓著。

而講到這一點,又不得不提渭水下游下邽區域所提供的幫助,那個作為下邽縣丞被提前派到境域中的王猛著實給了桓宣不小的驚喜,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竟然也在境域中集聚其近萬役卒加入到河道的疏通中。

這讓路永所部水軍提前數日抵達灞上,除了運送來大量急缺的物資外,近萬水軍的加入也徹底鞏固住王師對長安周邊區域的控制和占領。

一直等到路永率部到來,桓宣才總算松一口氣,又將注意力轉回到軍事上。很快,自咸陽突圍而來的氐人蒲健便被引入了中軍大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