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9 自取死路(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572 字 2022-08-07

「我不過家門所豢鷹犬,殿下指我何處,自然不敢反顧。但帳下虎狼之眾知恥而勇,唯望能受雪恥之用!」

張瓘又沉聲說道,這一次隴上的風波,他雖然多有忿怨,但也認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州內權斗復雜,許多事情就連州主也不得不做出忍讓,只為維持一個穩定局面。目下之計,為了保證自己的權位和安全,他也不得不以手中軍權稍作脅迫。

「好,好得很。這么說來,還真是士氣可嘉。」

張耽聞言後微微頷首,然後擺擺手示意隨員上前奉上美酒:「我今次負命而來,州主倒是沒有交代枹罕何人鎮守,但你有這一番勇烈,州主想必不會無顧。」

張瓘如此赤裸坦露心跡,其實心內也不乏忐忑,但聽到張耽也沒有翻臉訓斥他,心情為之一松,而後便咧嘴笑道:「今次隴上雖然薄於所得,但也略取幾瓮美酒,我命帳士取來與阿兄共飲,還望阿兄能將我忠勇心跡剖於殿下。」

「這也不必,還是飲此一瓮吧。」

張耽抬手阻止了張瓘的舉動,親自上前為張瓘將酒器斟滿。

「豈敢勞煩阿……」

張瓘還待要客氣幾句,可是很快便察覺到張耽神色有異,帳外傳來雜亂腳步聲,甚至還隱有金鐵交鳴夾雜其中,特別那酒水傾倒出來之後,便有一股濃烈異味沖鼻而來,這也讓張瓘臉色陡然一變,下意識手按佩刀。

「從圭啊,你不要怨恨殿下無情。實在今次的你,處斷中大罪蘊藏,即便殿下有回護之心,但……」

眼見張瓘如此,張耽便抽身退出丈余,周邊甲士上前將他簇擁保護起來,而帳內同樣還有張瓘的親信部眾,看到這一幕後,便也紛紛抽出了兵刃,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張瓘本來還只是懷疑,聽到張耽這么說之後,臉色已是陡然陰冷下來,皺眉獰聲道:「州主要殺我?他、他憑什么?」

說話間,張瓘便抽出了佩刀,一臉猙獰與暴怒,整個人仿佛被激怒的野獸。

張耽自懷內掏出一道手令,面向帳內的張瓘並其部眾朗讀道:「州府告諸軍將士,張從圭奉令節督諸軍東向河南,本命征討隴邊僭逆胡賊並應從行台王師克定隴邊。張從圭執命陰違,收納屠各賊胡充實羽翼,及後督令失察,致使屠各王擢賊部攻阻……」

「狗賊住口!你又……」

「……張從圭失命失職,罪在一身,諸軍將士無涉此罪,謹守各部營禁,勿受罪徒蠱惑,可保身家兩全……」

張耽無顧張瓘的暴喝,同樣提高了語調聲,而後視線環視帳內將士,疾聲道:「諸位俱為涼府忠勇,州主親令如此,切勿沖動自誤!」

說罷,他又戟指張瓘喝道:「從圭,今日之禍,概由自取。殿下不願刀兵加辱你身,更不願我庭門之內號涕流血,你又何必再逞凶厲?金城之眾早已布設在外,骨血親緣,我入帳送你一程,你若不甘伏法,提刀上前罷。但這一刀不獨生死兩斷,更是……」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為家門搏命盡力,諸多辛苦,爾等座談之眾怎能並論?若非急於爭全隴事,我又何必驅使王擢……」

張瓘這會兒已經隱有瘋狂之態,口中咆哮著揮刀沖向張耽。然而其身前卻並有數人閃出,將張瓘強阻下來:「將軍三思……」

「賊要殺我,豈暇思量!」

張瓘聞言後更加惱怒,可是很快便發現行動已經不再自由,困鎖住他的還非張耽帶來的隨員,正是他帳內的親信部眾。

這些人臉上也是不乏羞慚,但他們卻不敢與張瓘並力作亂,須知他們各自家眷族人還留在河西,而且這一次是州主要誅殺張瓘,即便是殺掉了眼前的張耽,金城的軍隊也不會放過他們。

「諸位俱是忠誠之選,今次罪在一人,絕不涉及其余。你們各自歸營約束將士,金城取食之後,仍有大用委派。」

張耽將這些將士遣散出帳,而後又看了一眼帳內受擒後兀自掙扎的張瓘,嘆息道:「飲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