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4 以套授胡(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566 字 2022-08-07

可是如此一來,對石虎的影響就大多了,因為他眼下還並沒有下定決心是否出兵並州,只是通過施壓震懾。然而大量氐羌胡眾的涌入,則難免要將他的施壓效果抵消一空,甚至於早前已經派人來聯絡溝通的並州豪強都漸漸絕跡。

另外讓石虎煩躁的一點,就是大概此前陳兵代郡施壓的舉動讓什翼犍有所忌憚,落在行動上則就顯得更加疏遠,多番尋找借口拖延,其兵眾遲遲不入雁門,也讓石虎的這種施壓效果大打折扣。

諸多愁困之下,石虎才又想起此前被他無視的塞北鐵弗部,於是才又再讓人將那個悉勿祁召來,詳細詢問鐵弗部如果南下入套,可以發動多少力量。

若僅僅只是區區三五千眾,做一個劫掠的流寇還可以,但卻完全不夠資格影響整個局面的勢力變化。畢竟如今天下大勢雖然還是混亂,但已經無復永嘉之後那種遍地狼煙的局面,流寇之眾想要出頭已經沒有了機會。

悉勿祁在此閑散多日,心中也懊惱不已,但除了埋怨自己沒有抓住機會之余,也在用心打聽趙國目下形勢,所以再作對問的時候,心里便有了一些譜。

「代主名為漠南共主,其實不過只是竊截天王威榮的賊子罷了。我等塞上各部所以順服,正是因為感於天王雄威,否則單憑索頭之眾,又豈能讓諸部咸附!然則代主氣量狹隘,非但不宣播大趙恩威,反而自恃專命,圈禁良牧、優待親宗,處事太不公允,各部早生離心……」

悉勿祁除了言攻代王什翼犍之外,又列舉諸多實例:「天王詔令若用於塞上,我部萬數精壯都願為陛下鷹犬攻拔河套。另塞上其余各部如高車、丁零等等,與我部累世交好,也是多受代國虐苦,只因無有天命傳達,才松散不敢進求。若得陛下號召,數萬之眾可頃刻南向……」

石虎聽到這里,不免大感意動,特別是什翼犍那種陽奉陰違的態度,也讓他感覺必須要進行一下實質性的敲打,讓這個索頭傖奴明白,他能將之扶起,便也能將之打翻。

雖然悉勿祁的對答讓他頗感滿意,但事關自己威望,石虎也不會輕易做出決定。如果鐵弗部實力太不濟,隨手被人覆滅,那么他引用其眾敲打代國的意圖便成了笑話,也會讓什翼犍對他更加失去敬畏之心。

之後石虎又召見塞北各種人士,待到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之後,心內便也漸漸有了定計。

於是他才又讓人將悉勿祁傳來,這一次便直接得多:「舊年晉失其業,我與漢國並起競勇創業。我知你部也是匈奴名門,曾於漢主恩親相許。但漢主所以失國,便是不能重恩厚加才力壯士。對此我是深感於懷,因是絕不苛待你等塞邊勇力……」

既然決定了要引用鐵弗部,石虎便也不再吝嗇,直接加封劉務桓為平北將軍、匈奴左賢王,並將悉勿祁封為右大都尉,並且還不乏耐心的說道:「匈奴舊年也曾為北荒雄主,如今我得天授命,以大單於稱,便是你等塞胡的嫡上君父,從此以後你父便是我的臂膀爪牙。塞上寒苦,不足壯大,我也希望你父能感於恩命,勇奪河套。」

「至於任命你為大都尉,這也是大單於庭的故職,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帳下勇健鷹兒。日後你父揚威西邊,衰老之後,我自派人遣送你歸部繼業,你便安心留此,不必擔心日後會生冒頓故事。」

講到這里,石虎又不乏感慨道:「當年代主在我階下,可是遠遠不如你的勇健啊。他歸部之後,尚且能夠創建一番威業,對你我是更高看一眼啊!」

對於自己留質趙國,悉勿祁倒是早有預見,而且石虎這一番話也的確說得他怦然心動,連忙叩首謝恩。

鐵弗入拜趙國誠是艱難,但趙國遣使前往朔方則就順暢得多,石虎甚至親自下詔通知什翼犍,命他沿途護從趙國的使節,毫不避諱,也是為了給什翼犍以重重的敲打警示。

除此之外,石虎也並不將西面變數完全寄托在鐵弗部身上,除了冊封劉務桓之外,他更使人傳告塞北漠南各部,言是誰若能夠攻下河套,便以套內河南地析立封國,封其為河南王。

如此詔令發出,無異於是在鼓動塞外群胡蜂擁南下,反正石虎目下也根本沒有精力宣威河套,如此慷他人之慨,將晉軍大量精力吸引於陝北,這對於他之後的戰略展開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