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8 關西軍弊(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2236 字 2022-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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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敬宗那爭風吃醋、借酒發癲的丑態,就連韋軌都看不下去,這會兒也完全沒有心情再計較什么士可殺不可辱的事情,甚至也無暇告罪,連忙拉住魯敬宗撤出此間。

也是幸虧沈勁一眾損友中性情最暴躁的謝萬因被其兄帶往河東仔細管教而不在現場,至於沈勁就算有心追究,還要顧及阿兄目下就在長安。

他前腳剛表態要歸營操練技藝,後腳便入市中與人爭風吃醋,事情若鬧大了傳入阿兄耳中,他還不知要遭受怎樣訓斥,所以也任由這兩個醉漢退出,只是望向此間主人的時候,眼神已經有幾分不善。

不待沈勁開口,旁側已經有人先說:「我等今日同袍小聚,主人還請自便吧,無需多禮。軍伍休期難得,還請體諒,勿作打擾。」

小沈入園,那是直接驚動了馮家家主,這會兒也是連連賠著禮退出,並將聚集在廊外的一眾三輔少流一並斥出,及後才又吩咐家人趕緊搜羅珍貨奉入廳中,為了讓沈勁等人消氣,是再也顧不得成本花銷了。

這甚至都談不上阿諛,他們馮家所以興旺,不過是貼靠在行台這一龐然大物身上的一點微小草芥而已,如小沈那樣身份尊貴的客人若真忿怨難消而瞧他家不順眼,甚至無需親自動手,三輔自有無數人家樂得代勞,也借此瓜分馮家命好得於分享的種種利益。

那馮三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被自家親長嚴厲訓斥一番後,才又來到韋軌等人退回的故席,看到魯敬宗已經酣睡下來,他便上前對韋軌深揖到底,嘆息道:「韋兄,今日本來是要為你接風洗塵,咱們舊好需要盡興,卻不意發生這種惡事,唉,我也實在慚愧……」

「三郎這么說那就見外了,此事是否還有余波?不知我能否幫得上忙?」

韋軌眼見廳外馮氏家人俱都鬧哄哄一團,緊張不已的樣子,便又發問道。

馮三聽到這話後,眸中閃過一絲猶豫遲疑,片刻後才行上來低聲道:「小沈何人,我想韋兄也該清楚。目下又逢大將軍駕臨京兆,小小風波實在可大可小,若真鬧大起來,或還影響到韋兄於天中前程。魯四郎這個人確是有些暴躁,但他也能小得沈獅子關照,反倒是韋兄你……」

講到這里,他語調又頓了一頓:「事發我家,我本應該延攬上身,但就恐連家門親長也難……唉,罷了,講這些又有什么用,本來親長囑我請韋兄速速歸家詳告家長,但我想這種事,韋兄歸家也真是難於啟齒,我速安排車駕將你送回,之後再如何,韋兄只作不知。兄弟多年,這種擔待,我馮三總還是有的。」

聽到馮三這么說,韋軌心情又惡劣起來,越發覺得魯敬宗此前醉言有道理,一別兩年,這些同鄉舊好早已經各自有了改變,舊情不復。這馮三雖然仍是義薄雲天的樣子並說辭,但話講到這一步,他若真拍拍屁股走了,那也真是令人不齒。

「罷了,廳中還有我一同窗相識,我再直往請罪,若真不饒,那就再另說其他。」

韋軌隨口回了一句,然後便起身,直往對面廳堂而去。

「韋兄……」

馮三緩步行出,眼望著對方背影,眸中閃過一絲愧疚,只在心里默念對不起了。他們馮家雖然也稱得上是京兆後起之秀,但根基實在淺薄。所以親長意思還是要讓韋軌糾纏其中,京兆韋氏畢竟是三輔久來豪宗,各種人脈關系不是他們家能比的。

小沈乃是杜陵杜氏的婿子,韋氏與杜氏同居一縣之內,他家出面解決此事,自然要比馮家有效率得多。

這時候沈勁等人所在那個院子已經清靜下來,一眾閑雜人等都被逐出,倒是院子之外環繞著近百馮氏家丁,由其家中一個長輩率領著在外警戒,眼見韋軌行入,也並未阻止,直接放行。

此時廳堂里眾人還在就剛才之事調侃沈勁,沈勁不免更加抑郁,抬頭看到韋軌又行入進來,臉色頓時一沉,只是他還未及開口,韋軌便立在門前深施一禮說道:「舍弟年少孟浪,醉後無狀,冒犯諸位,還望見諒……」

廳中桓沖見狀,便也從席上立起,指著韋軌對眾人說道:「這一位韋七郎,也是館中後進的少賢,頗有制策之才,兼是杜陵韋氏子弟,今次也得為館院選拔,隨駕歸鄉探視。」

聽到韋軌居然是馨士館的學子,沈勁等人眸中不免閃過異色,心中的煩躁稍作收斂,沈勁才抬手擺了擺而後說道:「關中子弟入於館閣的倒是稀少,既然是館中後進的學弟,那也不必多禮。少年人孟浪沖動,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韋軌聽到沈勁言語尚算和氣,心內才稍微松了一口氣,而後桓沖上前來,拍拍他手臂笑語道:「廳中幾位,算起來都是咱們馨士館的前輩學長,韋七既然至此,不妨入內稍作敘論。」

聽到桓沖這么說,韋軌不免心生感激,通過馮氏家人各種表現,他也知廳內這幾人乃是如今三輔內炙手可熱人物,他若能登入稍作論交,自然能將此前冒犯之事更圓滿的解決。

他見廳內幾人也並無明顯反對與厭色,便順勢步入進來,隨在桓沖身後行入側下一席而後才滿是感激道:「多謝幼子賢兄!」

「這都是小事罷了,咱們館院學子,未來終究要學以致用,能夠聽教於一眾先行的前輩經驗講授,於自身任事也是大有裨益。」

桓沖與韋軌倒也談不上有什么交情,不過同行而來,知道館中有這個人物罷了,請他入廳,也只是隨口之勞。

韋軌入席後,才見到沈勁等幾人所飲也都是果酒並尋常餐食,至於之後馮氏家人送來各種用於賠罪的美酒珍饈,則俱都置在一邊,可見即便消遣也都適意而止,不免對這幾人大有改觀。若只看馮家人那么緊張的樣子,他不免要覺得這幾人乃是仗恃家勢而肆意凌辱旁人的無狀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