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5 鄴下約會(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33 字 2022-08-07

攻取樂安更容易成功還是第一點,樂安雖然在青州的邊緣,但並不意味著就不重要,首先這是河、海交匯的中心要津,立足於此之後,可以飛快寇掠濟南乃至於直取青州中心的廣固城。一旦羯國在此立足住,整個黃河防線意義都將大打折扣,之後的淮泗之地也將直接遭到威脅。

還有比較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樂安瀕臨大海,行台過去幾年也是以此為基地,通過海路逐步加強對遼地鮮卑的影響和羈縻,讓羯國腹背之患更加糜爛嚴重。

羯國如果占據住樂安,下可持住河南頭角,上可切斷行台對東胡的羈縻,可謂一舉兩得。這也是從邊角做局、繼而進取中原的一個戰略思路。

樂安看似偏角,可一旦失守,行台左右布局的天平勢必陡然傾斜,接下來會有相當一輪應急調正,過程中還不知會出現多少可供羯國把握的戰機。

所以之前沈牧重點防守的區域還是青州北部,甚至徐茂這一路水軍便直接駐扎在青州樂安,以防備羯國大舉來攻,青州的廣固也安排遠徐州將領許寧常年鎮守。

如果不是不排除羯國從別處進攻、比如當下的碻磝失守,沈牧甚至自己都想親自移鎮樂安,只求萬無一失。倒不是說別的地方不重要,只是得失如何不及樂安這樣牽動人心。

如今羯國恰恰沒有進攻樂安,而是直取偏近中路的碻磝,這不免讓沈牧有些羞惱。他對碻磝的防守,雖然談不上是置若罔聞,但跟對樂安的重視程度而言,是不可並論的,否則不至於會出現路永水軍一被抽調走,碻磝防衛力量便嚴重不足。

碻磝失守,可以說是他的失算,也可以說是羯國失算。晉軍攤子雖然鋪開極大,但絕對不會給羯國接二連三發動強攻的機會。碻磝雖然直通青兗腹心,但此境也是藏甲於野,絕不是表面上所看起來的軟柿子。

而且羯國選擇此地作為進攻目標後,無論之後戰事如何發展,都徹底杜絕了獲利最大化的可能。

但沈牧對此仍然不敢松懈,他可不會好客到坐視羯軍在他的都督區內縱橫往來。按捺住心頭怒火之後,沈牧召來幾名自碻磝津退出的兵長,詳細詢問戰況種種,待聽到高仲提前料知敵情、眼見不敵之後又將營防破壞大半,之後更以身捐國、殿後赴死,沈牧也忍不住喟嘆一聲。

「你們雖然不勝而走,但能斬殺眾多,不辱我王師烈氣,也是可貴。」

眼下前線具體信報還未傳回,沈牧也並不褒贊過甚,之所以有此感慨,還是因為他對高仲那個人此前印象談不上好,豪強自顧的氣息太濃烈,與王師整體氣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也實在沒想到其人在事到臨頭之際,竟能爆發出如此壯烈氣概。

沈牧心里已經暗暗決定,雖然碻磝地失不是什么值得褒揚事跡,但之後若查實高仲事跡果然壯烈,他無論如何是要為其人請求一份哀榮的。

命人將那幾名兵長引下去暫且安頓下來,沈牧當即便攤開碻磝周邊防務圖籍,開始安排如何圍堵反攻、奪回碻磝。

其實對於境域中各種防務安排,沈牧早已經爛熟於心,也無需再按圖索驥。只是盛怒之余,他並不滿足於僅僅只是趕走這一路南來的羯軍而已。

往年為了配合西線戰略的展開,沈牧空擁強軍在手,也不得不惜留兵力,不敢大舉弄事於下游,心情多多少少有些抑郁。如今西線戰略基本上已經鋪設完畢,之後再有什么拓進、那也就是各部爭進了。而他們這些寂寞已久的河南勁旅,也的確需要再將鋒芒展露出來。

沈牧最開始的安排,倒也沒有什么出奇之處,類似預演多次,無非調集兵眾充填防線,不可縱容羯軍四面流竄,待到形成合圍,再求圍而殲之。

這些方面的事務,如李閎、曹納此類經驗豐富的宿將,自然也不會犯什么低級錯誤。就算配合之間有什么不協調被敵軍所趁,後方還有沈牧親自統率的泰山郡強兵打底。

待到多數將領各受符令准備入營召集軍眾開拔之際,沈牧又一指其中一名將領吩咐道:「莫仲,你就不必去碻磝,自率本部奔往樂安,告徐邃然不必西進、許寧引部北入河防,待我後路軍令。」

說話間,他又快筆疾書兩道手令各自分付一名親兵,第一個吩咐道:「飛告奮武沈雲,我要他十日內奔赴滑台待命,若有拖延,我必赴行台參奏他貽誤戰機。」

另一個則吩咐道:「速往枋頭告謝艾,九月中接我於鄴。」

講到這里,他又惡狠狠道:「石家畜兒要偷我虛防,我要讓他父子秋糧顆粒無收,餓死這個禽獸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