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史萊斯侯爵痛苦地一把拍在臉上:「跟龍霄城的瀝晶礦合約……」
普提萊眯起眼睛,不知在盤算什么。
泰爾斯沒有說話,心情沉重。
現在,他才真真切切地開始考慮「努恩之死」之後的事情。
史萊斯只需擔心他的合約。
而自己要擔心的,則是這條小命。
佩菲特踏著死亡的足音,一步步地走向國王。
「唉,」觀戰的萊科大公嘆出一口氣:「這就是結局了嗎?」
羅尼大公緊緊抿嘴,奧勒修表情復雜,特盧迪達則轉動著眼珠,不斷深思。
沒有人回答他。
就在此時,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努恩王突然奇怪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想通了,」努恩王喘著氣,仰天長笑:「你父親的死……原來是你,對么。」
佩菲特眼神突然一滯。
「前任烽照城大公的猝然去世……」
一瞬間,年輕大公的表情變得無比猙獰,像是被觸動了最深沉的往事。
「暗室很早就在懷疑了,你父親的死太蹊蹺——正值壯年卻突疾病!」手無寸鐵的老國王咬著牙,全力站起身來,死死瞪著他。
「是你,康克利·佩菲特!」
努恩王的話像刀子一樣割在佩菲特的心上。
也讓大廳里其他的人膽戰心驚。
「是他最喜愛的兒子和繼承人,」努恩臉色沉重,目光復雜:「殺害了自己的父親,對么!」
佩菲特執斧的手開始顫抖,他臉孔扭曲,牙齒打戰。
「不……」
佩菲特臉色蒼白,嘴唇抖動,下意識地舉起巨斧。
「沒有……」
年輕的大公深深吸進一口氣。
「我沒有……」
他猛地抬頭,用布滿仇恨的目光,逼視努恩王。
「我沒有殺他!」
怒吼間,年輕的大公掄動斧頭,劈向國王!
「砰!」
努恩王狼狽地躲避開這奪命的一斧,後退間,整個人再次摔倒在地上。
佩菲特的終結之力再度提升他的臂力和度,大公嘶吼著,瞬間拉回斧頭。
瘋狂的他雙手舉起巨斧,斧尖向著躺倒地上的努恩王刺去!
在所有人緊張而恐懼的情緒下,努恩王咆哮著,雙手伸出,一把抓住突刺而來的斧柄!
老國王險而又險地,將斧刃和斧尖,攔在胸前!
大廳里又是一陣吸氣聲。
泰爾斯目瞪口呆地看著被逼入絕境的國王。
「父親意外受了傷,很糟,很重……」佩菲特神情悲愴地喃喃道:「我什么都沒做!我只是,讓他在安靜中沉眠而已,反正他也活得不如意……」
「從此沒有忐忑,沒有恐懼,沒有不安……」
與此同時,跟努恩王角力的大公手下不停,竭盡全力把斧刃向著國王推去。
他瘋狂地嘶吼道:「沒有龍霄城帶來的噩夢!」
努恩王死死抓住對方的斧柄,痛苦地呻吟著。
可他漲紅了臉色,雙臂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嘶吼過後,佩菲特回過神來,他的眼神漸漸凝聚,變得堅定而麻木:「那一刻起,烽照城的屈辱和痛苦,都由我來背負……」
「由我來終結。」
看著斧尖離自己的胸膛越來越近,努恩王的蒼老臉孔在痛苦和憋勁中扭曲。
「哈哈,即便殺了我,」力不從心的老國王依舊不肯示弱,他狠狠從齒縫里咬出一句話,「你還是個懦夫!」
佩菲特渾身一顫。
他呆滯地抬起頭,看向努恩王,緩緩眯起眼睛。
「對!」
佩菲特的手上不斷加力,讓老國王再度呻吟。
「這都怪我們自己,太懦弱!」佩菲特手臂上的肌肉鼓脹得不能再大,他的目中燃燒著不忿:「看看南部的三位大公,沒有一個人聽話!」
「再造塔的特盧迪達,總是對你的命令陽奉陰違,偷工減料;威蘭領的奧勒修有著耐卡茹賜予的特殊身份,對你不理不睬;黑沙領的倫巴,更是你的眼中釘!」
觀戰的眾人心中一緊,尤其是被點到名字的兩位大公,表情齊齊一滯。
「但他們獲得了尊敬!」佩菲特咬著牙,對體力不支的國王吐字道:
「你把他們當做值得重視的敵手,而把我們——烽照城的佩菲特,這只匍匐在龍的身影下,搖尾乞憐的狗,被當做最軟弱可欺的對象,仗著支持祖父,支持佩菲特成為大公家族,就對我們為所欲為!」
「因為我們兩代大公,都是懦夫!」
努恩王漸漸頂受不住年輕人的巨力。
生與死的角力,到了最後的關頭。
斧尖開始向著國王的胸膛進。
「就為了……這個……」努恩王的話語變得不再連貫:「你……就……投向倫巴?」
老國王的眼眸布滿了血絲。
「當然不止這個理由,」佩菲特的臉色回歸陰冷:「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呢。」
努恩不甘心地怒嚎著。
「到了獄河,請向我的祖父和父親帶好,」年輕的大公冷冷道:
「敬愛的先王……」
「努恩陛下。」
努恩王痛苦地出最悲憤的吼聲。
佩菲特瞳孔一縮,力量涌動間,手上的斧刃猛地推出。
「嗤!」
巨斧頂部猙獰的尖刺,直直沒入老國王的胸膛。
努恩王死死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佩菲特大公。
仿佛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鮮血染紅國王的衣袍。
泰爾斯輕輕地低下頭,緊緊閉上眼睛。
整個大廳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