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下棋(1 / 2)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1870 字 2021-06-17

「不必著急。」

「女大公的聽政會持續到太陽下山,你下午再過去也來得及,我會派人去跟累斯頓子爵說的。」

二樓的卧室里,泰爾斯望了一眼中午的太陽,從水盆里擰起一把濕毛巾,一邊擦拭著頭臉,一邊對身後坐著的普提萊道。

看著第二王子相比起六年前寬闊了不少,也長高了不少的背影,沉默著的普提萊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皺紋,看著煙斗里的火焰緩緩熄滅。

難以想象啊,這就是六年前,那個連馬都騎不得的瘦弱男孩。

那個咬著牙闖進英靈宮的男孩。

泰爾斯把毛巾按在自己的臉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相信我,她每次聽政結束的心情都不會好,里斯班攝政也是一樣: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太早去自找晦氣。」

普提萊重新開始填充煙草,輕哼一聲:「我猜,沃爾頓女大公依然不在許多北地人的認可名單上,是么?」

泰爾斯揚起眉毛:「認可?」

他想起這六年來的所見所聞,不由得聳了聳肩。

「光是說服龍霄城的直屬封臣們,在努恩王的葬禮上向新任女大公行禮,就幾乎耗盡了里斯班二十多年相生涯的人情威望這還是在包括國王在內的五位大公為她背書的情況下。」

泰爾斯想起那個詭異非常的葬禮:眼皮上覆蓋著金幣的努恩王懷抱寶劍,靜靜地躺在英雄大廳的中央,脖子上的縫合線被衣領遮擋得嚴嚴實實,而封臣們帶著震驚與壓抑緩緩步上前來,難以置信地望了一眼新任的幼年領主,然後憤怒而不解地看向邊上臉色鐵青的里斯班好像後者背叛了他們似的。

王子輕哼一聲,把毛巾投進臉盆,走到單人隔間里,一邊解開內衫的扣子和綁繩,一邊嘆了一口氣:「身為龍霄城女大公,她這六年來的處境可想而知。」

隔間外,普提萊站起身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相比之下,作為一位身處敵國腹地的人質王子……」曾經的星辰副使走到窗戶旁,向著後庭里隨處可見的衛兵們瞥了一眼:「至少他們很重視你。」

「如果你指的是從走廊到廳頂,從陽台到庭院,密密麻麻的宮廷衛兵和大公親衛……」泰爾斯脫下內衫,手指不經意間摸過胸前的那個圓形燒疤,不禁觸了一段曾經的回憶。

他嘆了一口氣,拿起一件新的內衫套上身體。

「我這么說吧,六年前努恩遇刺之後,那個死人臉尼寇萊就變得越來越神經質了,恨不得把英靈宮變成禁止通行的監獄,或日夜巡邏的軍營。」

泰爾斯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無奈道:「無論我去哪里,他們大概都會提前三天把那里翻個底朝天。」

普提萊看了看站在走廊上值守的衛兵,輕輕頷:「很高興聽見隕星者如此負責。」

「等你見到他的樣子,就不會這么想了,在你之前的人沒少受他的氣,」隔間里的泰爾斯套好罩衫,抓起掛在牆上的繁復皮帶,上面的j匕再次讓他微微蹙眉:

「康尼子爵的使團,就是國內送坐騎來的那次,尼寇萊差點沒把那匹馬切完片再縫起來還給我。」

泰爾斯熟練地把皮帶圍好,扣完四個扣子,再坐下來套上他的靴子。

普提萊從窗戶邊上轉回身來,毫無顧忌地吐出一口煙圈。

王子的書桌上堆著滿滿當當的書籍,有的打開了一半,有的夾著書簽,還有著不少筆記。

一旁的劍架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三把帶鞘劍,兩面盾牌疊靠在劍架旁。

普提萊翹起嘴角。

他的目光轉移到泰爾斯的床鋪,上面的被褥和枕頭都光潔如新。

大概是經常換洗……普提萊這么想著。

但他的目光又移到了離床鋪不遠的牆角,平常人也許注意不到,但敏銳的普提萊卻現:這個牆角比起旁邊的牆壁,顯得更加色澤透亮。

剛好貼合一個人躺靠牆角的面積。

普提萊眯起了眼睛。

幾秒後,他默默地嘆出一口氣。

「殿下,」普提萊的心情莫名地平靜下來,語氣認真:「這幾年,你過得如何?」

隔間里的聲音頓了零點幾秒。

仿佛隔間里的人在思考答案。

「哈,」王子的呼氣聲傳來,聽上去滿不在乎,「規律的作息時間,壯闊的北地風光,隨身的安全護衛,不用再擔心生命危險,不用再面對老奸巨猾的敵人……」

「需要擔心的事情就只是一個小姑娘和她的女官們,加上一個死人臉跟一個糟老頭攝政……」

隔間里,泰爾斯綁好靴帶,呼吸放緩,臉色沉寂:「為什么不呢?」

為什么不呢?

普提萊沒有說話。

「不過……」

幾秒鍾後,整裝完畢的泰爾斯推開隔間的門,走進卧室。

他抬起頭,看向書桌前的普提萊,真誠地道:「還是很高興見到你,普提萊。」

「在龍霄城,你不是每天都能見到老朋友。」

尤其是那些共同歷難的。

泰爾斯在心底加了一句。

他從劍架上拿起一把手半劍,試了試重量,然後插進自己的腰帶。

「我很想說我也是,殿下,」普提萊露出笑容:「但你知道,我不習慣太煽情的對白。」

泰爾斯聞言嗤笑一聲。

「所以,你這六年都去哪兒了?」年少的王子站在穿衣鏡前隨意拉了拉領子:「我當時還以為,你會跟我一起留在龍霄城呢作為基爾伯特指定的教導者。」

普提萊咬了咬自己的煙斗,歪著嘴巴輕哼一聲。

「說起教導者,我聽聞,您給龍霄城的授課教師們帶來了不少麻煩?」他淡淡地道,似乎沒有聽見泰爾斯的問題。

泰爾斯眨了眨眼睛,沒有繼續追問他過去六年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