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禁忌之名(1 / 2)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3292 字 2021-06-17

東大陸,一處不知名的海邊漁村。

冬日正懸掛中天,在少數海鷗的嘶叫聲中,一群因常年出海而曬得皮膚黝黑的漁民,坐著近海捕魚的專用小型帆船歸來,在簡陋的海邊碼頭靠岸。

他們帶著可憐的漁獲上了岸,相互嗟嘆著又一個難過的冬天。

同樣靠海吃飯,但跟不遠處的鎮上甚至幾十里外的城里,那些有資格和資本馭使遠洋大帆船捕撈珍稀魚種,甚至參與獵鯨生意的貴人們,或者和管理著曬鹽場與海底晦銅開采的官僚相比,他們的冬天是難過的。

冬春季節,連大部分品種的海鷗都要飛往暖海處過冬,近海漁獲更是少得過分,根本不足以維持漁民家庭的生計。

是以,許多男人在捕撈歸岸後,還要繼續出發前往別處討生活在淺海灘上收集海螺和貝殼,去曬鹽場幫工,到鎮上的鯨油碼頭干苦力,乃至回家腌制魚干等等以養家糊口,而女人則留在家中帶著孩子,靠著修補縫紉,艱難地補貼一點生活。

一個戴著斗笠的人,坐在碼頭邊的一張小破椅上,一邊靈活熟練地用粗繩和亞麻絞著手上的漁網,一邊與過往的漁民親熱地打著招呼。

謝謝你,也願你一天順遂,斗笠底下傳出一把沉穩朴實的女聲,聽得出已經很有些年紀,卻讓人莫名地安心:對,我得在春天前把這幾張漁網補好安德烈他們可是等著用呢。

她熟練地與漁民們拉著家長里短:

是呢,我們可以拉到市集上去賣噢,在這里修網這個啊,你知道我喜歡曬太陽。

等漁民們離開後,帶著斗笠的婦人重新低下頭來,將有些垂下的麻布衣袖向上捋了一些,露出不知道是日曬還是天生的棕色皮膚,在太陽底下專心修補她膝蓋間的漁網。

直到斗笠婦人若有所覺地抬起頭,望了一眼海邊。

一個小浪打來,在硬木構築的碼頭上碎成潔白的浪花。

但她僅僅抬頭看了一眼海平面,便自若地低下頭,繼續修補著手上的漁網。

然而,她那朴實沉穩的嗓音再一次從斗笠下傳出,在空無一人的碼頭上響起。

我不記得有請你來。

如果有旁人在場,大概還以為斗笠婦人是在自言自語。

但接下來的事情,打破了這一推斷。

在空無一人的虛空中,詭異地傳來一道干巴巴的嗓音:確切而言,我沒有來只是我的聲音來了而已。

你就當我派了只信鴉過來吧。

斗笠婦人頭也不抬,專注地束緊一處網線。

貿易聯邦馴養的白信鴉叫聲很好聽,她的語調平穩而淡泊,毫無起伏,卻自帶一股靜謐的力道:嘹亮清脆,可不是這副缺水過多的公鴨嗓。

她熟練地將手上的漁網換了一處,繼續修補。

溫柔的挖苦,干巴巴的嗓音再次傳來,似乎習慣了這番景象:你還是老樣子。

直奔主題吧,斗笠婦人毫不在意地道:我一會兒還要去曬網。

她的周圍安靜了一會兒。

一時間,碼頭上只有浪潮和海鷗的聲音。

直到那個干巴巴的聲音,再次空洞地響起:剛剛那個叩門的家伙,你也感應到了吧新的魔能師誕生了。

斗笠婦人輕哼一聲,試了試一處編好的漁網。

虛空中的聲音無比縹緲:我們有必要去找他

不,斗笠婦人興趣不看,直截了當地封住他的話: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一個新人

干巴巴的嗓音沒有絲毫波瀾和起伏,聽上去特別沒勁也特別無聊:你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雙皇不會放過他或者她的,干巴巴的嗓音似乎說著一件他毫不在乎事情:一個未知的魔能師,對她們的威脅太大了,而且他沒有經歷過終結之戰,雙皇完全可以將他納入麾下,變成自己的人。

去找l或者吉薩吧,戴斗笠的婦人放下手中的漁網,伸手取起另一張漁網,開始拉線,哪怕是艾希達和索洛夫斯基,甚至蘇拉,他們都會感興趣的。

這就是我要說的話,虛空中的聲音空洞地響起,一個新生的魔能師,他將要面對的同伴,不是雙皇就是這些人你願意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嗎

婦人沒有理會他,只是盯著手上的網線。

虛空里的聲音繼續道:

l或者吉薩b手下的人,只會把他拉進他們那個可笑的瘋狗馬戲團,重演六百多年前的悲劇。

溫和者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以我對艾希達和索洛夫斯基的了解,他們從第二次內戰後就蟄伏到現在,絕非是因為愛好和平

婦人抬起頭,往虛空中望了一眼,她的嗓音第一次變得生冷起來:所以你就來找我了

沉默。

你不同,芙萊蘭。

大家都說你也是溫和者的一員,片刻後,虛空中的不速之客淡淡道,但我知道,你不一樣。

名為芙萊蘭的斗笠婦人沒有說話。

十二年前,激進者與溫和者那次史無前例的合作,就是你從中促成的。

不速之客的聲音回盪在碼頭上:你看到了更高,更遠,更有意義的東西。

而非僅僅是反抗雙皇,或者再現所謂的魔能師榮光你知道,那不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我們無法切割自己的過去,魔能師也並非更高等的生命,虛空里的人平淡地道:

相比起其他人的憤怒和不甘,你卻甘願在這個無人知曉的漁村里靜靜地編網。

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我。

然而,斗笠婦人只是緩緩搖頭:那你也應該去找汲徠,他才是跟你一伙兒的至少,你們曾經並肩作戰。

空洞的嗓音再次頓了一下。

別把我和那個變態扯在一起,第一次,虛空中的拜訪者帶了點淡淡的情緒:與你並肩作戰的,並非就是你的朋友。

戴斗笠的婦人微微翹起嘴角。

你說了這么多,有什么用呢

她將自己的斗笠壓低,擋住越來越高的太陽:我們都知道,成為一個魔能師,從物到粹,是一個多繁復的過程。

虛空里的嗓音一言不發。

斗笠婦人繼續用她那平穩的聲音道:他那個新人肯定有一個引導者,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在魔法絕跡的六百多年里尋找到這樣一個人,為他准備一切條件,籌集所有資源,最終幫助他成為魔能師,就像麥金塔之於你一樣。

婦人嘆了一口氣:無論是哪個派別恐怕他早就身有所屬了。

她換了一只手持網,甩了甩另一只手,似乎有些疲累。

但婦人的話卻很快被反駁了。

不。

在他叩門的時候,我遇到了他。

干巴巴的聲音似乎有些不穩:當時的他慌亂而惶恐,似乎對叩門完全沒有准備,對雙皇的威脅也預估不足哪一個引導者會犯這樣的錯誤

婦人微微一頓,她緩緩抬起頭:魔法女皇

他不可能是雙皇的學生你也看到她們瞬間雙雙叩門,在本態不顧一切大打出手的樣子,虛空里的陌生人似乎知道婦人要問什么,只聽他繼續道:自b和埃羅爾在凱旋之都同歸寂靜之後,她們多少年沒有這樣失態和狼狽過了

戴斗笠的婦人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幾分鍾後,她淡淡地道:你在懷疑,那個新人也許根本就沒有引導者

畢竟,仍然有地方留存著三大魔法塔的殘篇能幫助他成為魔能師,是么

對她的猜測,虛空里的拜訪者予以肯定的回應:

當然。

直到三塔的高層,聯合了帝國和教會出面干涉之前

當年天才雙子星在萬法之座的演講足足有三十六場,作為演講集的魔能引論不知道被再版了多少次,還不算那些沒法統計的手抄本和筆記。

即便凈世計劃那樣的災難,也沒法把它們全部毀滅。

那個新人,他很有可能是匹獨狼,就像汲徠那樣。

我相信,激進者溫和者,血棘,黑蘭,甚至汲徠,現在都已經蠢蠢欲動特別是像l那樣的人,哪怕掀翻整個世界,也要找到他。

一旦他們表現出異常,很快,落日曦日皓月冥夜,乃至世界諸國和地獄七君都會發現不對頭。

如果他們永遠找不到他,或者其中一方找到他,那也罷了

但如果有兩方或者兩方以上,同時發現了他

戴斗笠的婦人看著海天之交的那一線,輕輕抓緊手上的漁網。

我需要你的幫助,芙萊蘭,我需要你來鎖定他的位置,虛空來客認真地道:如果你真的如我所想,不願看到這個世界變得更糟。

海浪和鷗鳥的聲音交替著傳來。

戴斗笠的婦人沉默了很長時間。

最終,婦人長嘆一口氣,淡淡道:我找不到他。

什么意思干巴巴的嗓音懷疑地道:以你的能力,任何人叩門的一瞬間都會被鎖定,不是么。

婦人緩緩點點頭:對,當他叩門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他在夙夜。

虛空里傳來的聲音有些微的雀躍:

這是個好消息,夙夜有三件武裝,但都集中在麒麟聖都壞消息是,離血棘也很近

可就在此時,婦人說出第二個地名:

還有終結海。

干巴巴的嗓音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頓了一下,發出疑問:

什么

他叩門的時候,也在終結海。婦人平穩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