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耀星』希奧朵拉。」
「此乃守誓者的女兒,尊貴的王室公主,」諾布頓了一下,帶著深意看向泰爾斯:
「兼星湖女公爵。」
守誓者的女兒?
泰爾斯呼吸微滯,望著這位眉眼犀利,薄唇輕笑的女騎士。
「一生未婚的她在史上名聲不顯,但卻是任職最久的秘科情報總管——精靈的血脈讓她長壽康健——久到不得不早早退居幕後,另立總管,以免引起朝野爭議。」
泰爾好奇地看著這位英氣逼人的公主,以及星湖女公爵。
他的……先輩。
【希奧朵拉·e·m·璨星,354-?】
她的氣質讓人不得不想起要塞之花,然而後者遠遠沒有希奧朵拉身上那股仿佛銀輝耀眼,令人不由低頭的凌人盛氣。
「但是,這上面沒寫她的卒年。」泰爾斯疑惑道。
諾布一笑:
「因為我們——秘科自己也不知道。」
「據說,當希奧朵拉公主在一百零一歲真正離開秘科,飄然遠走的時候,在位的『幸存王』埃蘭三世已經是她曾孫輩的人了。」
相比之下,她的幾位兄弟就短命多了。
諾布忖道。
泰爾斯目光下移,隨即看見這位公主綉著金線的語錄:
【看,看,看,你看個**啊傻逼玩意兒。】
泰爾斯石化在原地。
什么鬼?
泰爾斯看著這句被綉得工整漂亮卻滿是臟字兒的「公主名言」,臉龐抽搐,難以置信。
這就是……
星辰公主?
「你們就不能換句話?正常點的?」
諾布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猶豫道:
「這個,因為是她本人的意願,所以那個不,不方便。」
萬一她哪天回來了呢——他把這句話咬在嘴里。
泰爾斯眯起眼睛,懂了。
他從善如流,不再去看希奧朵拉的畫像。
「您看到了,雖然身為女子,但希奧朵拉掌權期間態度強硬,手段霸道,可謂秘科之最。」
諾布順勢解釋道:
「自她而始,王國秘科放眼世界廣布密探,狠辣激進睚眥必報。」
「若有必要,她會毫不猶豫地簽飽受詬病的境外暗殺任務,哪怕可能因此引一場戰爭。」
境外暗殺。
泰爾斯一怔。
他想起了努恩王在那個夜晚對他講述的,自己長子的命運。
「但據說那些年里,暗室妄想能南越大針林,昆塔那亦不敢橫渡終結海,縱然恨得牙癢癢,也無人敢輕動秘科的探子哪怕一根毫毛。」
諾布望著這位特殊的星辰公主,毫不掩飾眼中的敬佩與憧憬。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
該死的秘科。
這地方,有多少歷史書上未曾書寫的筆墨?
「哦,接下來這三位,恐怕得連著一塊兒看。」
諾布饒有興致地拄著拐杖,似乎還在慢慢熟悉這新的第三條腿。
他將另一幅畫指給泰爾斯,畫中是一位高大俊雅,陽光英武的美男子:
【諾亞·c·p·阿蒙德,434—462】
「『孤帆』,諾亞·阿蒙德。」
「據聞是『征北者』艾麗嘉女王的情夫之一。」
女王的情夫……
所以。
這是王的男人?
諾布低下頭眨眨眼,一改之前的肅穆:
「當然,也有人說征北者喜歡獵艷,她的宮廷里就沒有女王沒睡過的人——不分男女。」
聽見八卦,泰爾斯看著那位美男子諾亞的眼神不一樣了。
遠遠看去,畫上的諾亞身姿健美,面貌英挺,確實出類拔萃,為一時之選。
諾布搖頭道:
「但可惜,隨著艾麗嘉女王失勢,孤帆被自己的副手兼繼任者送上了斷頭台。」
「副手?被自己的副手?」
泰爾斯皺起眉頭,想起刃牙營地的我家酒館,以及它那引人深思的招牌標語。
諾布點點頭,嘆息道:
「確實,不是每對搭檔,都像倫斯特和哈爾瓦那樣合作愉快,配合無間。」
他看向下一幅畫。
「而這就是孤帆的副手。」
諾布的話里存著隱隱的敬畏:
「蒼白男爵,桑喬。」
泰爾斯抬起頭,看見畫中一位面上殊無血色,卻有著一對深邃眸子的男人。
桑喬面相不差,姿態優雅,撥弄琴弦的手指修長,看上去是一位腹有詩書的才子。
而非地下世界的情報總管。
【桑喬·d·d·多伊爾,438-489】
看到姓氏,泰爾斯頓時一愣:
「多伊爾?他姓多伊爾?」
諾布疑惑道:
「對,怎么了?」
蒼白男爵,多伊爾。
「沒什么。」泰爾斯搖了搖頭,想起之前的「智相」卡拉比揚:
「就是,每當你把這樣的名詞組合放在一起……」
泰爾斯努力把另一個吊兒郎當的貼身侍衛和他同樣奇葩的父親從腦里趕出去,感慨道:
「就總讓人疑惑『歷史啊,你都對他們做了些什么』。」
「請繼續吧。」
諾布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繼續道:
「桑喬曾是紅王約翰二世座下酷吏之,權臣之巔,權勢滔天,滿手血腥。」
「秘科在他之前只是情報機關,到他手上則變成了集監察、管控、審判、執法、暴力、宣傳、審查、維穩於一體的可怕怪物。」
諾布抑揚頓挫,像是在講一個鬼故事。
「作為史上權力最大的情報總管,他盡情播撒紅王的怒火與暴虐,為所欲為,勢大難制,終結了無數名門望族的歷史傳承。」
泰爾斯緊皺眉頭,重新打量起這位不一樣的多伊爾:他清貴高雅,無論如何不像一位血債累累的劊子手。
諾布的語氣緊迫起來,仿佛見到那些年的血腥:
「直到蒼白男爵也死在自己的副手兼繼任者——『黑信使』梅森·佐內維德的手中。」
泰爾斯眉毛一挑。
又是死於副手。
他順著諾布的眼光,看見了第三個人:
【梅森·h·a·佐內維德,443-5o6】
此人獨立黑暗之中,眼神陰沉,面相不差卻顯得刻薄寡恩,如同角落里擇人而噬的野獸。
如果只看畫像,孤帆阿蒙德是正大光明的英武青年,蒼白男爵多伊爾是孤芳自賞的溫柔才子,而黑信使佐內維德……
毫無疑問,陰森可怖的他,氣質上就像個反派。
諾布的聲音傳來:
「黑信使背主求榮,干掉桑喬之後卻投誠失敗,有幸得到了『賢君』閔迪思三世繼位後簽的第一張執行令:在白骨之牢里度過余生。」
泰爾斯長呼一口氣:
「這么說,從征北者到紅王時期,秘科昔年的三任情報總管皆損於內禍,不得善終。」
怎么,王國秘科也流行背刺嗎?
似乎感覺到了公爵的感慨,諾布緩聲道:
「那段時日,王國很亂。」
泰爾斯點點頭。
「一個小八卦,」也許是為了活躍氣氛,諾布壓低聲音,微微一笑:
「據說這三任總管,都跟艾麗嘉女王睡過,或者說,被女王睡過。」
被女王睡過。
泰爾斯眉毛一挑,掃過孤帆、蒼白男爵、黑信使的畫像,突然現他們或英武、或溫柔,或陰郁,卻都是各有特色的壯年男子。
好嘛。
借職務之便……這位女王還真懂享受。
「果然很亂,」泰爾斯眨眨眼:
「各種意義上的。」
就在此時。
「夠了。」
他們齊齊轉身,現拉斐爾正站在身後,面色不豫。
他陰沉地盯著諾布,又責備地看向王子。
「我說了,不要走動。」
荒骨人冷冷道:
「尤其是跟陌生人。」
泰爾斯看了諾布一樣,後者滿懷歉意地低頭。
星湖公爵扯了扯嘴角。
「抱歉,我還以為……」
泰爾斯瞥了拉斐爾身後的房間一眼:
「擦屁屁沒那么快呢。」
拉斐爾和泰爾斯的眼神在空中相遇,隔空交換了一波刀光劍影。
諾布察言觀色,適時地走上前來行禮:
「拉斐爾。」
拉斐爾似乎這才注意到拄著拐杖的男人,清冷地回道:
「諾布。」
不知為何,泰爾斯感覺到他們倆人的關系有些僵硬。
諾布微微一笑:
「所以,我聽說有一件突然大案,事涉西荒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