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異降(下)(2 / 2)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2585 字 2022-07-14

一觸即成粉灰。

「這草枯得有點快啊。」

托萊多看著那束荒草留下的粉末,驚訝道:

「翡翠城特有的品種嗎?」

不。

不是「有點快」。

是反常地快。

馬略斯抬起頭,眼前的荒草,或遠或近,或快或慢,都有漸漸枯萎的跡象。

他深深蹙眉,表情凝重。

而他確定,這絕對不是翡翠城的品種。

「托萊多,把兄弟們召回來,所有人。」

守望人神色不改,只是下令的語速快了一些:「調查這些荒草枯萎的位置,找出發源點——就像火災一樣,總有個起火點。」

雖然疑惑,但托萊多毫不猶豫,他向遠處做了個手勢。

收隊,集合。

高處的伊塔里亞諾收起望遠鏡,傳回一聲鳥叫,作為回應。

馬略斯又勾起幾束荒草,看著它們慢慢變黑枯萎,再跟富比掌旗官對視一眼。

「勛爵,」托萊多忍不住問道,「您,您知道這是什么嗎?」

馬略斯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我們有麻煩了。」

「啊?」

托萊多依舊疑惑。

「這現象,最早記載在遠古明神教會的經典里,」馬略斯捏了捏手上的荒草粉末,輕聲解釋道,「與四時氣候明顯迥異的反常跡象,如河沼干涸,沃地皸裂,盛夏降霜,寒冬炙熱,甚至死者蘇生,殘軀復健……雨果,掌旗翼對此的記錄呢?」

掌旗官雨果·富比眯起眼睛。

「大部分時候,這意味著有界外的存在,無視明神創世的至高禁忌,以種種手段穿越不可逾越的界壁,」富比掌旗官淡淡道,「它們降臨此世,猶如滾油落水或流星墜地,使得規律逆轉,法則失范……」

馬略斯輕輕頷首,接過話頭:

「令常象不常,異者更異。」

托萊多聽得一頭霧水:

「界外的存在?逆轉?失范?什么意思?世界末日?」

雨果掌旗官搖搖頭:

「從明神教會到聖日信仰,乃至今天的落日神殿,神職人員把這叫作聖跡或神跡,預示著有天上神使降臨凡間,施行奇跡,或者有凡人先知通神得聖,傳播神意……」

「神使,奇跡,先知,神意?」

托萊多疑惑不解:「現在?在翡翠城?」

「這只是教會的說法。」

馬略斯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灰。

「至於其他人,確切地說,魔法塔的法師們,千百年來都稱呼這現象為……」

守望人望著周圍漸漸枯萎的荒草,語氣凝重:

「異降。」

————

「啪!」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醒醒,假懷亞!」

懷亞?

為什么是懷亞?

白煙彌漫中,泰爾斯剛剛迷糊睜眼,就看到一巴掌向他襲來!

嗯?

泰爾斯驚呼一聲,本能地攥住這一巴掌,這才發現眼前的人是希萊大小姐。

「很好,你醒了!」希萊又驚又喜,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是,我醒了。

泰爾斯發現自己還在坑道里,而周圍不知為何,四處彌漫著淡淡的奇特白煙,就像有人在下面的坑道里抽煙似的。

「這陣煙霧是怎么回事?煙霧彈?你的魔術?」

希萊輕皺眉頭:

「嗯,算是吧?」

迷糊之中,泰爾斯搖了搖還在嗡嗡作響的腦袋:

「我,我暈過去多久?」

「五秒,十秒最多了。」

這么久?

嗯?

那,那其他人呢?

泰爾斯吃了一驚,本能回頭:

白煙之中,哥洛佛、羅爾夫、凱薩琳和斯里曼尼,四人依舊躺在地上。

斯里曼尼還在美夢中砸巴著嘴,但哥洛佛已經開始悠悠醒轉。

他們……都沒死?

甚至一點傷口都沒有,沒事?

啊?

泰爾斯一驚,本能回頭:

「他,他呢?」

敵人呢?

洛桑呢?

那個黑衣人呢?

那個靠著異能,就把所有人撂倒的殺手呢?

「鐺!」

金屬碰撞聲傳來,吸引了泰爾斯的注意。

只見數米之外,洛桑二世的身影掠過,在白色煙霧中驚鴻一現。

泰爾斯一驚,下意識地去摸地上的匕首,卻見到另一個身影在煙霧中掠過,沖向黑衣的洛桑二世。

唰!

劍風四溢,白煙淡去,露出戰況:

黑衣人的對手長劍縱橫,正與洛桑纏斗不休,只見他腳步沉穩,劍光忽明忽暗,將爐火的微光映照到坑道四面。

那是……

但令泰爾斯意外的是,這位看不清面容的劍手非但不受對方的異能影響,還一路高接抵擋,慢拆快攻。

面對洛桑出神入化的劍術,他表現得游刃有余,絲毫不落下風。

顯然,是位難得的高手。

「你是誰!」

洛桑在白煙中冷冷開口,但跟之前相比,他的語氣多了一分不耐:

「跟誰學的劍術?」

但他的對手並不答話,只是一味出劍,將洛桑逼得遠離泰爾斯這邊。

泰爾斯回過神,他揮散帶著點刺鼻氣味的白煙,晃了晃腦袋,努力理順自己的記憶:

「發,發生什么了?」

「額,」希萊挑了挑眉,目光閃爍,「我運氣不錯,一出去,就碰到救兵來了。」

「救兵?」

泰爾斯驚訝道。

這倒霉催的屍鬼坑道,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廢棄下水道,哪兒來的救兵?

「是誰?什么救兵?」

他回過頭,想看清究竟是哪位俠義心腸的高手路見不平救了他們,還能跟異能劍術俱佳的對手拼得旗鼓相當,卻被希萊揪著領子和耳朵,不容反抗地拽了回來。

「你不要命了啊!」

在泰爾斯的痛呼聲中,希萊狠狠一腳,正中斯里曼尼平攤在的手掌,讓辯護師痛得哇哇大叫,從流著口水的美夢中驚醒。

「叫醒他們,我們趕緊跑!」

————

嗤!

另一邊的戰斗中,劍光相交的一瞬間,洛桑二世連退三步,左臂顫抖。

現在,他已經沒空去管那個王子,以及他的目標了。

洛桑深吸一口氣,抬起鮮血淋漓的左臂:上面留下的創口極深,鋒刃入骨。

「這是……凱旋擊。」他忍痛開口。

沒錯,就是凱旋擊。

而且這記凱旋擊施展得圓滿,准確,有力。

時機恰當,壓迫感十足,殺傷力可觀。

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

與之前迪奧普宅邸遇到的,那個年輕的王室衛士,不可同日而語。

若換幾年前的自己,根本接不下來。

但是,這種程度的凱旋擊……

洛桑放下左臂,凝重地打量眼前的敵手,手中的長劍越捏越緊。

這不可能。

不可能。

然而對方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輕笑開口:

「世界很大,沒有什么不可能。」

不。

洛桑深吸一口氣,語氣微顫:

「你是,你到底是誰?這記凱旋擊是從哪里學的?」

白煙之中,來人緩步向前,在爐火的微光下露出真容。

「而世界也很小。」

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面貌俊朗,目光有神,衣飾明亮,甲胄齊備,他與周圍骯臟惡臭的坑道格格不入,就像黑墨里的一抹亮色。

在看清對方樣貌的一瞬間,洛桑眼神一凜。

不。

這不可能!

「軍團十式練得怎么樣了,我最好的學生?」

長劍在男人手中回轉,靈活巧妙,如臂使指。

一如方才的洛桑。

淡淡白煙中,洛桑二世的表情難以置信。

「老師?」

他輕聲開口,仿佛看見鬼魂:

「漢德羅·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