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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詹恩深蹙眉頭,希來訝異不已,另一邊的塞舌爾等人表情難看。
封臣們的議論聲來回不休,更遠處的觀眾們不明所以,聒噪聲越來越大。
「太好了,我就知道,殿下總會有辦法的,」d.d振奮不已,垂下手中長劍,「不必跟他們拼命了。」
星湖衛隊的眾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且慢!」
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殿下,這十分不妥!」
只見南岸本地的大封臣,來自澤地的拉西亞伯爵越眾而出,氣憤不已,而他的長子攔阻不及:
「貴族仲裁僅限於公共事務!」
泰爾斯面色一沉。
「封臣家事,包括手足血親的繼承紛爭,均屬於『堡中自決』的范疇,不在此列!」
拉西亞嚴肅地看向其他大小封臣:
「我們不能開這樣的惡劣先例!」
「伯爵言之成理,」本次翡翠慶典的貴賓,來自東海鹽壁港的諾亞·哈維亞伯爵發聲贊同,「我們不能重蹈從『深藍擱淺』到『紅王暴政』的覆轍,讓一個家族的內部事務,惡化擴大為席卷王國的內亂!」
兩位敕封伯爵的發言引來一片支持的聲音。
泰爾斯不動聲色,詹恩卻眉頭一舒,露出笑容。
「呸!」
被壓倒在地上的費德里科憤恨道:
「歷史上不就是你們『射日之弓』挑起阿蒙德家的內斗,助紅王約翰掀起政變,帶來暴政嗎!」
人們又開始交頭接耳,但哈維亞伯爵表情不變,泰然處之。
「而你,艾奇森·拉西亞,你把它們補上了嗎——那兩顆被我父親打掉的牙齒……」
費德里科沒有說完,就被幾位警戒官再度壓制,堵上嘴巴。
拉西亞伯爵沒有那么好的涵養,他面色大變,氣急敗壞:
「小崽種,你父親就是個可恥的叛徒——」
就在一片混亂中,星湖衛隊里的保羅突然揚聲開口,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事實上,我們有這樣的先例!」
眾目睽睽之下,他把慣用的弓塞給一臉懵懂的d.d,盡力改掉西荒的鄉下口音,斯文發聲:
「二十幾年前,已故翼堡伯爵,斯賓瑟·克洛瑪酒後殺妻,性質惡劣,事涉多方,威脅王國統治,非單一家族能斷,『堡中自決』的原則已不再適用。」
在所有人驚疑的目光中,保羅澹然轉身:
「於是此桉便在一眾貴族封臣——西荒守護公爵西里爾大人、沃拉領伯爵圖拉楊大人、壘石城伯爵的長子繼承人、灰蔓港伯爵的親叔叔,還有我父親,英魂堡伯爵劉易斯大人等人的見證下,由已故米迪爾王儲,領先王之命,仲裁定奪!」
泰爾斯眼前一亮。
詹恩則狠狠皺眉。
封臣之中,哈維亞伯爵驚疑不定,拉西亞伯爵難以置信,而卡拉比揚家的雙胞胎齊齊變色,她們展開折扇,把半張臉藏在後面,急急商議。
「對!因此,像弒親這樣的大事,可不能由凱文迪爾家自行了斷,」d.d反應過來,舉起弓和劍,大聲幫腔道,「泰爾斯殿下仲裁此桉有法理可依,有先例可循,既無不妥,也非僭越!」
「除非有人對此有異議,」保羅冷冷道,環視一圈,「不同意先王艾迪陛下的決定,質疑翼堡一桉的最終結果?」
話音落下,保羅回到隊列中,外圍的聽眾和封臣們面面相覷,私語連連,再無一人當眾發言。
d.d面露喜色,把弓箭交換給保羅:「得,西荒少爺,帶你來還是挺有用的嘛——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保羅搖了搖頭。
「你剛剛說是什么桉,殺妻?」米蘭達回過頭來,略顯驚訝。
保羅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父親說,王儲下了封口令。」
直到現在。
d.d眼神一動:「等等,那就是說那個翼堡伯爵,我祖母的妹夫的侄孫的表親,他父母是……」
「閉嘴,d.d。」保羅打斷他。
落日啊——他環顧一圈,自嘲道——我算是徹底得罪翡翠城……
以及翼堡了。
燈火搖曳,月色蒼茫,在無數人的議論聲中,泰爾斯深吸一口氣,轉向詹恩,後者目光深沉。
既然如此……
「現在,作為榮耀尊貴的鳶尾花之主,翡翠城的主人,王國南部的開疆人和戍守者,詹恩·凱文迪爾,告訴我,」泰爾斯寒聲道,「你還是星辰子民,願意接受我的仲裁嗎?」
但詹恩沒有回應,他緊皺眉頭:
「這都是你計劃好的,對吧。」
不妙。
泰爾斯眉頭微蹙。
公爵不言不語,另一邊的塞舌爾等人同樣表情不佳,連帶著許多翡翠軍團的軍士們,都不懷好意地望向星湖衛隊。
「拜托,詹恩,別,」泰爾斯低聲道,「你妹妹還在這里,她不該被我們連累。」
但詹恩依舊面無表情,唯有一雙眸子,越發寒冷陰暗。
「你知道費德里科是什么樣的人嗎?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嗎?」
糟糕。
泰爾斯心中一沉:
到了這地步,他不會仍然要掀桌子吧?
就像查曼·倫巴那樣?
「詹恩,我不是要幫他……」
就在此時,競技場的另一頭爆發出一陣不小的騷動,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旗,怎么這么亮?」
「看上去好陌生,不是本地的吧?」
「卧槽我見過,那是……」
「長官,我們該攔截嗎?」
「攔截?你不要命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有人驚呼,有人疑惑,有人興奮,躁動不安的情緒層層傳遞,終於從遠處傳到公爵和王子身邊。
泰爾斯隨著眾人的目光齊齊扭頭,旋即下了一大跳:
只見一面銀光閃閃,難以忽視的大旗出現在競技場的入口,向著他們緩緩而來,一路上的人群和士兵都緩緩散開,不敢阻攔。
旗幟被一隊人牢牢護衛著,無可阻攔地向著這邊而來,旗面在燈火的映襯下發出光芒,時而刺眼,時而清晰,讓整個競技場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
下一秒,泰爾斯和詹恩同時看清了那桿大旗上的圖桉,雙雙一愣:
那是九芒星。
一枚銀光大放,難以忽視的……
巨型九芒星。
詹恩驚詫地望向泰爾斯,泰爾斯則懵懂地回望他,搖了搖頭。
「那是……」d.d望著隨著旗幟下的那隊人,瞪大眼睛。
「領頭的是『鬼魂』,額,我是說,雨果·富比掌旗官。」哥洛佛看清了最前方的人。
「所以我們剛剛找不到他,是因為……」看那隊伍越來越近,d.d面色一變,「我就知道這崽子遲早會來找我們算賬……」
「不止是他,舉旗的人是庫斯塔,後面是孔穆托,還有老傑納德……啊,是剛剛帶殿下突圍時,跟我們分頭行動的人,他們匯合了……」米蘭達醒悟過來。
d.d表情難看:
「完了完了,這幫沒義氣的肯定什么事都抖落出去了,什么我們沖動行事擅自行動之類的,鬼魂又要記小本本……」
「等等,鬼魂他,」涅希一驚,「他,他還扶著一個人——是長官!」
包括泰爾斯在內,眾人齊齊一驚!
「你是對的,托爾。」
九芒星的大旗下,雨果扶著肩膀上的人,看著競技場里軍士們重重圍護嚴陣以待,人人如臨大敵的場面,嘆息道:
「他們果然搞砸了。」
「我就知道,還好你回來找我,」被雨果攙扶著的人——纏著厚厚綳帶的王室衛隊守望人,托蒙德·馬略斯一瘸一拐,不爽哼聲,「等等,你叫我什么?」
他皺眉看向雨果。
「托爾——我知道,但是,」雨果冷笑一聲,無視從競技場的每個角落聚攏而來,對他不懷好意的翡翠軍士,「要么這個,要么恐怖利刃,你總得選一個吧?」
馬略斯深吸一口氣,表情不佳。
不多時,這一隊人跨越阻礙,越過關卡,來到泰爾斯的身前。
「托爾,你,你醒了?」
泰爾斯望著滿身綳帶,神情萎靡,需要人攙扶才能走路的馬略斯,又驚又喜。
至於衛隊里的其他人,大部分老老實實地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對,我只是睡了一覺,」馬略斯看著對面表情難看的詹恩、神色凶狠的塞舌爾,以及他身後黑壓壓的軍團,感慨不已,「結果你就玩兒脫了啊。」
泰爾斯面色一窘。
「相信我,」王子苦澀道,「我也措手不及。」
馬略斯望著他,嘆息一聲,轉向南岸公爵一方:
「那么現在,選將會進行到哪兒了?」
「馬略斯勛爵,」詹恩驚異地看著頭頂這面迎風烈烈招展,即便在夜晚也奪人眼球的九芒星大旗,「這是……」
馬略斯眼前一亮。
「噢,這個嗎,公爵大人,忘了介紹,這是英魂堡送給殿下的禮物,閃銀光的九芒星大旗……」
跟其他人一樣,泰爾斯同樣懵懂不解地仰頭,望著頭頂的大旗。
就像仰望星空。
「這旗是……我父親送的那面?」隊伍里的保羅低聲開口,感情復雜,「你們不是說殿下不喜歡它嗎?」
d.d和哥洛佛面面相覷。
「相信我,今夜過後,」孔穆托嘆息道,「殿下會愛死它的。」
保羅欲言又止。
馬略斯拍了拍雨果,示意他松開自己,旋即伸手接過庫斯塔手里的大旗。
旗桿笨重,馬略斯受傷未愈,頗為吃力,懷亞和哥洛佛要上前幫忙,卻被他擺手拒絕。
「除了復興宮頂上那六面拿不下來的大旗之外,」馬略斯望了泰爾斯一眼,吃力地拄著旗,把它當作拐杖,亦步亦趨地向南方公爵一方走去,「它算是世上最大的璨星族旗,是代表王室、最顯眼的標志物了。」
警惕地攔在他身前的塞舌爾騎士看著這面閃光的巨旗,下意識退後。
「當然咯,我也頭疼,畢竟這么大一面旗幟,要是有個什么意外,比如說破了裂了褪色了,甚至更糟,在大場合里,眾目睽睽的時候旗桿斷了,旗面掉了,旗幟倒了……」
馬略斯一邊說著,一邊邁步,眼見旗幟隨著他的步伐一上一下,搖搖欲墜,眾人無不色變。
「嘿,那你最好讓人幫……」塞舌爾騎士想要開口提醒他。
「那可就是令王室蒙羞,王國受辱,璨星顏面掃地,足夠被主祭和史官們記載成『惡兆』或『恥辱』,」守望人的話鋒突然一變,令所有人表情難看,「乃至『王國有災』或『敗戰在即』,甚至是『王朝短命』這樣的大事、惡事了……」
馬略斯扣著旗桿,環顧一圈,語含深意:
「無論誰造成的,不管有意無意,都涉嫌居心叵測,羞辱王室,顛覆王國……」
「其罪之大,非死莫贖。」
包括泰爾斯和詹恩在內,周圍眾人望著頭頂這面閃光大旗,齊齊一凜。
「所以我們一般都把它疊好了藏著,不輕易拿出來,」馬略斯突然笑了,「但是選將會這么大的場合,殿下怎么能沒有它呢——幫我一把,塞舌爾上尉?」
「什么?」塞舌爾騎士還未反應過來,就看見九芒星旗轟然倒下,旗桿朝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