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鑄坯者(1 / 2)

王國血脈 無主之劍 6607 字 2023-05-02

聽完黎透露的秘辛,泰爾斯度過了最初的訝異,冷靜下來。

「照你這么說,今日之禍非但不能怨你們,」王子語氣懷疑,「還得怪璨星王室沒看管好那枚源血,才讓洛桑二世變成血族,遺禍無窮?」

「在下絕無此意,」黎恭謹回話,審視的目光卻須臾不離泰爾斯,「但有這條線索在,殿下想必比我們更接近那殺手背後的真相。」

泰爾斯皺起眉頭。

真是狡猾。

這個老家伙把謎團連同解謎的線頭一同丟回給我,還明里暗里撇清了科里昂的責任。

但這招確實奏效,泰爾斯忍不住疑惑:

洛桑二世,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多年之後重返星辰王國,絕不僅僅為了一報血瓶幫舊怨。

他是如何拿到本該屬於米迪爾王儲的源血的?

他跟璨星王室究竟有什么關系?

就在此時,黎突然轉過頭,很是自然地看向塔下:

「霍利爾家的後輩,跟對方交上手了。」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把更多的疑惑清除出腦海,qiáng迫自己回到當下。

「謝天謝地,」他舉起望遠鏡,好不容易找到目標,「他們好歹在房頂上開打,至少能讓我看見。」

雖然以揚尼克和洛桑二世交手的速率節奏,除了模湖的人影閃動,泰爾斯什么也看不清。

「然而殿下理當小心。」

「因為揚尼克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黎搖了搖頭。

「據我們所知,這位揚尼克·霍利爾年紀輕輕就執家族牛耳,專擅挑撥弄權、乘間投隙,深受『鬼娘』的信任。」

至於「鬼娘」維桑麗雅·霍利爾本人,那是「不屈之夜」的舊人,也是反出夜之國的叛逆之首,更是連夜翼陛下都要警惕忌憚又愛恨交加的棘手人物。

黎如此想道,話語不停:

「在您看來,長居盛宴領的霍利爾家族,為何會選在此時造訪翡翠城?」

泰爾斯心思一動。

為了翡翠慶典?

為了看看王子?

為了給丑臉婆送信?

泰爾斯想起他在爭鋒宴會上與揚尼克的相遇。

「為了『平衡』。」他澹澹道。

黎輕輕頷首:

「既為平衡,那他真會如您所願,盡心竭力么?」

泰爾斯皺起眉頭。

當然,你曉得的。

王子心底里的一個聲音告訴他:

其實揚尼克早就知道真相。

這位風度翩翩的血族早早看出了翡翠城水面下的wū穢,猜出了有位同族在城內暗中獵食,所以在爭鋒宴上,他才會留下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翡翠城此刻暗流涌動,有不少臟東西都在這兒。】

但是他,煥新庭的代主人,霍利爾家的年輕血族無動於衷,甚至樂見其成。

他坐等翡翠城的統治者——無論是泰爾斯還是詹恩——為之所苦,焦頭爛額的這一天到來。

以換取更大的回報。

問題是,泰爾斯……

他心底里的聲音幽幽道:

你要如何利用這一點?

————

叮!

金屬交擊,屋頂上的兩人兩劍來回lún轉,攻防之快肉眼難辨,只余模湖不清的幻影。

「你不覺得奇怪嗎,孩子?你一直不接受血族的身份,不肯加入他們,為之所用……」

但激斗之中,揚尼克的嗓音始終溫和平靜:

「那為什么科里昂家還留著你,不干脆宰了你——」

一記jīng妙的劍招在眼花繚亂中突兀而起,立時打斷揚尼克!

措手不及的血族議員悶哼一聲,旋即身形疾退,在另一處房頂上現身落腳。

「他們試過了。」

洛桑二世抬起頭來,面sè白如死屍,毫無生氣:

「他們做不到。」

言罷,他亮出破損嚴重的長劍:

劍鋒沾滿黑血,滴滴滑落。

揚尼克緊皺眉頭,他稍稍松開捂緊腹部的左手:傷口受創極深,正源源不斷地涌出黑血。

該死,他究竟是怎么刺出這一劍的?

如果自己還是個普通人類……

但見到這一幕的洛桑二世卻輕輕蹙眉:

偏了。

那一劍,本該直奔心臟。

「做不到?哦,曾經萬夫莫敵的菲利普親王也是這么想的,」揚尼克很快抬起頭來,重新換上外交官與議員的標准笑容,「直到他被藍利·科里昂掀翻了王座,變成歷史書上的陳舊故事。」

洛桑二世沒有回答,或者說,他以行動作出了回答:

殺手向前一躍,劍光再起!

他就不能再等等?

揚尼克腹誹不已,等不及創口恢復的他被迫再度應戰:

如今這世道是怎么了?高手過招,難道不該相互尊重,起碼讓對手把話說完?

鐺!

劍光縱橫,洛桑二世毫不停頓地突進追擊,揚尼克則毫不猶豫地退防閃避。

血族殺手的身法移動稍遜於揚尼克,但勝在劍術卓絕,每一擊都落在對手不得不防的關鍵節點,不過幾個回合,揚尼克便再度中劍,急退到十米開外!

這一次,揚尼克就沒有這么好的姿態了,他在身形搖晃間單膝跪地:

一道皮開肉綻的可怕創口從右肩斜拉而下,甚至噼開了鎖骨。

差一點。

洛桑二世抖了抖劍上的黑血,不甚滿意:

還差一點,就能梟首。

「就像這樣,」殺手輕聲道,「他們忌憚我。」

夜之國的骯臟種們——尤其是活過了千百年的老家伙們——自私、貪婪又怕死,他們忌憚他的劍術,忌憚他的異能,忌憚他的決心,更忌憚他數十年間積攢的無數殺人經驗(那些老家伙們殺過幾個人?殺的什么人?晚上走夜路回家的農民?關在小黑屋里瑟瑟發抖的血食?對他們又敬又愛又怕的人類血仆?)。

總之,他們不願為了殺他而付出高昂的代價。

「忌憚你?」

揚尼克聞言不由失笑,他此刻正竭力修復肩頸的重創,說話有些艱難:

「可憐的孩子,你被,你被騙了……」

洛桑二世抬起眼神,毫不拖沓地邁步上前。

而你要被殺了。

裝模作樣的骯臟種。

「你也許不了解科里昂,」揚尼克面露痛苦之sè,「但我可以告訴你,這不是忌憚,而是權術:科里昂家演了一場戲,讓你以為他們忌憚你。」

欺騙?

權術?

有趣。

洛桑二世心中不屑。

如果那是演戲,那他們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那一夜里,為了處決他,夜之國的骯臟種們前赴後繼,卻只是一個接一個上趕著給他添油送菜,直到激發他體內不可控的凶性和異能。

科里昂家進退失據,夜之國下七支里的其他家族則傷亡慘……

洛桑二世正要舉劍,卻突然頓住了。

其他。

其他家族。

他再次直視揚尼克。

前赴後繼。

一個接一個。

夜之國里,除了科里昂之外的……

其他家族?

洛桑二世不知不覺握緊劍柄。

「你知道什么?」他輕聲問道。

揚尼克慘笑一聲。

「一個可怕的朋友,或者說對手告訴我的,而她很不巧,跟科里昂家族血脈相連。」

洛桑二世皺起眉頭。

「是的,科里昂騙了你,因為他們想更好地利用你。」

揚尼克顫抖著站起身來,腹部的傷已然修復,但肩上的重創還在恢復,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收著口子。

「因為如果你覺得他們『不忌憚』你,那你就會提起警戒,跟他們硬扛到底,拒不妥協,遑論合作。」

揚尼克冷笑連連。

「唯有讓你覺得他們『忌憚』你,那他們才能——至少在你眼中——順理成章地被迫放了你,留著你,不得不讓你『自由行動』。」

洛桑二世沒有說話,他只是死死盯著對方的傷口。

「至於為什么……」

揚尼克輕嗤一聲:「一枚活棋,永遠比死棋有用。」

棋子。

洛桑二世劍鋒微顫。

只見揚尼克伸手向他示意:

「瞧瞧現在,你難道不是在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地為人驅馳了嗎?甚至還天真地以為這都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都是出於自由意志,都是你在自由行動?」

血族議員哈哈一笑:

「如此一來,作為棋子的你不就更加鮮活,更有動力,干起活兒來更全力以赴了?」

說到這里,揚尼克想起了什么,不由看向四周:

「就像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由賢君創造的國是會議,讓每一個能列席旁聽的人,上自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都以為自己擁有影響國政的力量,擁有令統治者忌憚的資本,擁有為自己說話的權利,擁有自由行動的資格。」

他感慨道:

「所以,他們便疏於懷疑,遺忘仇恨,更遑論反抗。」

安心接受巍巍王國賜予他們的座位,就像生來就該如此。

洛桑二世低下了頭。

「那問題就來了,你事到如今也站上了這場權力斗爭最要害的節點,一舉一動呼風喚雨,」揚尼克活動了一下肩膀,他的創口終於痊愈,「你該作何反應呢?」

他開顏一笑:

「自以為自由的棋子?」

回應他的,是洛桑二世愈發冰冷的劍光。

————

廢棄的哨塔上,泰爾斯沉默良久,終於放下望遠鏡。

「做個交易吧。」

黎·科里昂眼皮一動:

「殿下?」

「不管揚尼克還是其他人想要從中作梗,黎伯爵,你都給我把洛桑二世帶來,要能喘氣,能審問的。」

泰爾斯轉過身來:

「這樣,你們多年來包庇流亡政要,包括偷渡血族殺手,禍害翡翠城,顛覆王國公爵的這筆爛賬,就一筆勾銷。」

黎聞言皺起眉頭。

「我感念殿下的寬容,但此人身懷菲利普親王的源血,其異能詭異可怕,恐怕我們無能為力——」

「如果一滴血就如此可怕,」泰爾斯不客氣地打斷他,「那菲利普親王現在何處?怎么還沒統治世界?」

興許是這問題太敏感,血族伯爵閉上嘴巴,沒有回應。

泰爾斯盯著他好幾秒,這才扭頭一笑。

「你知道么,當血之災禍在龍霄城鬧得天崩地裂時,始作俑者也跟我說:災禍過於可怕,他們縱然想要阻止,也無能為力。」

聽見幾個堪稱秘辛的關鍵詞,黎目光一動。

泰爾斯回過頭去,看向遠方燈火通明的空明宮。

「但我後來也會懷疑:作為策劃yīn謀、引來災禍的人,他們也許不是無能為力。」

他幽幽道:

「只是不願出力。」

泰爾斯重新轉向對方,目光如劍:

「你說呢,黎伯爵?」

黎沉默了很久,這才退後一步,恭謹行禮,言辭間卻是寸步不讓:

「殿下須知,來此之前科特琳娜陛下三令五申,要我們在貴國循規蹈矩,切勿節外生枝。」

泰爾斯嘆出一口氣。

「但科特琳娜也說了,你該有隨機應變之能。」

黎非但不接他的話,反倒轉了個話題。

「這個殺手,乃是費德里科少爺與堂兄博弈的棋子,」黎看向塔下,面無表情,「殿下既對其下手,是否意味著您已在他們中站好了隊,也為翡翠城的命運,做出了決斷?」

站隊?

無論我站哪一隊,都很麻煩啊。

泰爾斯想起詹恩和費德里科,頭疼的同時不斷思索:對方在意的是什么。

「如果你顧慮的是向詹恩復仇,又或者擔心鳶尾花的報復,那我可以保——」

「我並不擔心凱文迪爾,」黎沒讓他說完話,「歷史上,血獠牙曾先後與空明宮的三任主人結仇生恨,但再大的仇怨,等他們陽壽一盡便也雲散煙消,待利益所致,又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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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

黎目光一動:

「我擔心的,反而是殿下:您在作此決斷之前,是否曾向復興宮溝通請示?」

泰爾斯微微蹙眉。

他想起凱瑟爾王的來信:

【你看著辦。】

可是……

泰爾斯面不改sè,卻言不由衷:

「那是自然——陛下已令我全權處置此間事務。」

「既是如此,殿下您便不該額外要我們出手相助,」夜之國的輔政官態度澹然,卻話中有話,「因為我們與王國秘科,或者說,與復興宮的合作已經結清。而您用來要挾我,以『一筆勾銷』的那筆爛賬,本不該算在我們頭上。」

泰爾斯皺起眉頭。

「您先前說,面對災禍作亂,始作俑者興許不是無能為力,而是不願出力,」黎幽幽道,「也許,因為真正『過於可怕』的,另有其人?」

泰爾斯沉默了。

「離開翡翠城後,我便要動身北上,作為國使覲見凱瑟爾陛下,遞交國書,」黎看了他一眼,行了一禮,「您又何必再qiáng人所難。」

泰爾斯看著對方,默默沉思。

黎轉過身去。

「科特琳娜回國之後,失去兩大臂助,日子並不好過,對吧?」

泰爾斯突然開口:

「否則也不會這么火急火燎地要見到一個『來往友睦,彼此互信』的翡翠城。」

黎沒有回應。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考慮清楚的他語氣堅定:

「但有時候,正因我們不願勉為其難,其人才會如斯可怕。」

黎目光一動:

「您的意思是?」

泰爾斯吐出一口氣,毅然道:

「事實上,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可能都與復興宮的意願相差甚遠,所以,讓我們重新做個交易吧。」

黎眯起眼睛。

只見泰爾斯向前一步:

「科特琳娜說,她雖行於黑夜,可是睜眼相望滿目星光,映照前路如白晝,是么?」

黎勾起了嘴角。

泰爾斯幽幽望向塔下:

「告訴她,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泰爾斯面無表情地看著新郊區的夜景。

「我立足大地,抬頭就是星辰。」

他望向夜空中的璀璨銀河,輕聲開口:

「只待日落入夜,探手摘星。」

————

唰!

劍刃一閃,揚尼克從屋頂翻落地面,連退三步才堪堪站穩,身上鮮血淋漓,狼狽不堪。

不妙。

這不聽人勸的家伙,當真是單人只劍,不靠身軀qiáng悍,只靠著無雙劍術,就牢牢壓制血族的速度與敏捷,靈巧和力量。

歷史上能做到這一點的,無不是赫赫有名的極境高手。

例如大名鼎鼎的狼敵凱拉,面對他看似平庸的刀鋒,就連以身法奇詭怪異著稱,曾與夜翼君王周旋相抗的「懺悔者」帕瑞來·雷哈特也討不到好處。

另一邊,洛桑二世輕巧落地。

「你劍術不錯,吸血鬼。」他緩緩道。

有幾招還藏著高深武學的影子。

不像其他只會借著吸血鬼的體質優勢,橫沖直撞的骯臟種——比如卡斯提根氏族和洛里羅亞氏族的禽獸。

下一秒,洛桑二世身形bào起,疾速欺近!

還在恢復傷口的揚尼克不得不再度舉劍,倉促應戰。

鐺!

兩把劍抵在一處。

洛桑二世卡在最容易發力的身位上,冷冷搖頭:

「但終究差一點。」

就是這平平無奇的一點,在高手之間分開不可逾越的天塹。

在揚尼克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對手的劍刃蹊蹺一轉,在自己將要反擊的一剎,直直沒入他的xiōng膛。

洛桑二世毫不猶豫地送出劍刃,讓它刺得更深,直到刺穿對方的心臟。

就是這一點,將決定最終的生死——咦?

洛桑二世手上一顫,立時感覺到不對!

這不是刺穿心臟的手感和方向!

嗤!

在揚尼克痛苦到極致的悶哼中,他用窄劍竭力格開洛桑二世的劍,劍刃稍稍偏出,摩擦著他的肋骨刺入上腹。

洛桑二世童孔一縮。

對血族而言,這算得重創,卻沒能致命。

下一秒,揚尼克目光發狠,他嘶吼著抬頭,右手窄劍反擊,左手化出利爪。

要糟。

洛桑二世反應極快,立刻抽劍回防!

唰!

在快到模湖的幻影里,兩人身形一觸即分!

當啷。

兩把武器雙雙落地。

嗤。

大量的黑血飆射而出,漫天潑灑。

揚尼克倒退好幾步,顫抖著單膝跪地,xiōng腹間的傷口黑血激涌,在身下匯成溪流。

洛桑二世則虛弱地靠上牆壁:他的xiōng膛被狠毒凶勐的利爪掀開了皮肉,挖走了大片血肉,依稀可見森白肋骨,觸目驚心。

雙方齊齊重傷。

血族體質瞬間生效,兩人傷口處的血肉都抖動著伸出肉芽,竭力自愈。

但很明顯,揚尼克的回復速度極快,不多時就止住了血。

而洛桑二世則痛苦悶哼——他傷口愈合的速度變得無比緩慢,力不從心。

【血。】

體內的渴望適時涌起。

鏖戰許久,他的血氣嚴重不足。

亟需補益。

【血……】

但比起這個,更讓他在意的點是……

洛桑二世忍住劇痛,竭力抬頭。

「看來,你的劍術也未必如他們所說般出神入化,迷途的孩子。」揚尼克冷冷一笑,言帶戲謔。

洛桑二世難以置信。

自己占據絕對優勢的必殺一擊,卻被對方在生死一線間格開?

能以劍對劍,在那樣的劣勢下逃生反擊,拼得兩敗俱傷……

不。

除非……

他凝重地看著眼前的揚尼克。

除非對方所用的……

是更加高妙jīng湛的劍術。

但是……

揚尼克艱難地站了起來,掏出一個手指大的小瓶子,擰開瓶蓋,仰頭一飲而盡。

對方擰開瓶蓋的剎那,洛桑二世鼻子一動,他痛苦地咬緊牙齒。

【血,血!要血!】

下一秒,揚尼克渾身一顫,xiōng腹間的傷口極速痊愈!

揚尼克舒服地呼出一口氣,恢復了笑容。

「這是『學者』默席德家提煉的血之jīng華,高效濃縮,便於攜帶,啊,他們一族就喜歡搞發明創造,」他搖了搖手上的空瓶,又掏出另一個小瓶,笑容友善,「不來一瓶嗎?我請客,保證無毒無害。」

言罷,他果真將小瓶子向洛桑二世拋去!

【血!】

殺手面sè一緊,拖著重傷的身軀避開。

啪地一聲,瓶子摔碎在地上,流出一小灘血液。

「抱歉啊,差點忘了,你未經訓練,沒法保持理智進食,」揚尼克像是才想起這一點似的,滿臉歉意,「可惜喲。」

畢竟……

一瓶很貴的啊。

揚尼克嘆了口氣。

洛桑二世緊咬牙關,qiáng迫自己不去看地上的那攤jīng華血。

不。

不!

很快,同是重傷,揚尼克恢復如初,而洛桑二世身上的傷口則僅僅止住了血,自愈幾近停滯。

勝負的天平瞬間改變。

「這不是你真正的實力。」

洛桑二世艱難地撕下衣物,像生前那樣,陌生又熟練地包扎傷口:

「而是你的異能。」

揚尼克蹙眉:

「為什么這么說?」

洛桑二世冷哼一聲,忍著劇痛開口:

「我每每占據上風,卻總劍出無功,並不是你劍術高qiáng,而是我的劍……」

「不不不,」揚尼克打斷了他,眼神犀利,「我問的是,你為什么認為,那些神秘莫測,機制復雜,要花費無數代價去理解去熟悉,去鍛煉去運用的異能,不能算作真正的『實力』呢?」

洛桑二世面sè一變。

揚尼克笑了。

「換句話說,如果今夜死在我手里,洛桑二世,那你劍術再高,真正的『實力』再qiáng……」

說到這里,血族議員不再詼諧不恭,而是鄭重其事地拾起武器,面sè嚴肅:

「又有什么意義呢?」

話音未落,揚尼克的身形瞬間消失!

洛桑二世眼皮一跳,他掙扎著撲向自己的劍!

下一秒,揚尼克閃現在洛桑二世面前,雙劍再交。

鐺!

金屬交擊,兩人同樣一觸即分。

但這一次,揚尼克有條不紊地退後三步,姿態游刃有余。

洛桑二世則長劍脫手,痛哼著跪倒在地,身上多了另一道傷口。

不行。

受創過劇,身體虛弱無力,視野飄忽不穩,出劍失去准頭,步法也凌亂不堪。

【血!

!血!

!】

閉嘴。

殺手跪在地上,灰暗地想:

多少優秀jīng妙,足以在這一刻反敗為勝的劍招,都使不出來。

果然是……大勢已去了啊。

只是不知道……

對方到底是用什么異能,從絕對的劣勢開始,一步步逆轉的?

「啊,都這步田地了,還能反咬我一下,」揚尼克看著自己肘部多出來的一道劃傷,不由贊嘆,「當真使得一手好劍術。」

恐怕就連盛宴領上六支里,鑽研絕世武藝的「寂衛」巴普蘭家族,也無人能在劍術一途上與他相比。

洛桑二世不屑哼聲。

「當真可惜了。」

揚尼克沒有追擊,只是居高臨下由衷感嘆:

「若你不那么頑固,而是接受了血族的身份,善用我族的本領,習慣我族的體質,甚至成就『真型』,再配上這手世間罕見的超絕劍術,嘖嘖嘖……」

他看向遠方,目光深遠,語含蠱惑:

「你會達到怎樣的高度呢?」

洛桑二世聞言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