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受詫異得眉頭一掀。
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魚知溫發怒的樣子。
這姑娘,面對天大的事情好似都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樣,但涉及到聖神殿堂的規矩,竟然如此嚴肅。
這,便是她的底線?
「規矩?」
路軻可沒有被魚知溫的語氣嚇住,他反口問道:「天機術,也就是說你是『道部』的人。」
「那么,你就是總部過來的咯?」
「既然是聖神殿堂總部的人,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也觸犯了規矩?」
他一指徐小受,道:「這個家伙,就在紅衣的黑名單中,作為聖神殿堂之人,你如此偏袒於他,不也是壞了規矩?」
「我有我的考慮,不勞你費心!」魚知溫毫不怯場。
「考慮?」
路軻冷笑一聲:「那可以這么說的話,我也有我自己的考慮,你說呢?」
「路軻!」
魚知溫被氣到了。
她維持天機陣的手都有些不穩了。
「你是在謀私,只為了自己的利益,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她怒聲道。
「你不也是?」路軻笑了。
「很好。」魚知溫聲音完全冷冽了,「無月前輩教了你那么多,你就是這樣子來敗壞他名聲的?」
「你……」
路軻臉色頓時一僵,失聲道:「你認識我師父?」
師父?
在場眾人還在一頭霧水的同時,徐小受卻在心里頭掀起了軒然大波。
無月前輩……
不正是苟無月?
不正是七劍仙之一?
不正是十尊座之一?
這少年路軻,是他的徒弟?
看著不遠處那家伙背後的「青鱗脊」,徐小受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果然,能背得住名劍的,沒有一個是來歷簡單之人。
「你到底是誰?」路軻忍不住後撤了一步,對著魚知溫問道。
這一下,他真的慌了。
「我是誰並不重要。」
魚知溫再度重復了一句:「重要的是,即便你現在退去,你的所做作為,包括所言所對,都會一字不差的,落入無月前輩的口中。」
「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路軻蹭蹭後撤,不信道:「你在框我!你不可能認識我師父!」
「咻!」
一道令牌從虛空劃過,奪一聲釘在了少年身前。
路軻急忙拾起。
這一看,心頭恐慌更甚。
「真、真是師父的令牌?」
他驚駭的望著虛空中的姑娘,視線再回於令牌之上,一時間半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什么東西?」
徐小受「感知」看到了路軻手上的玩意。
這是枚白框的黑色令牌,一面刻著一個「苟」字,一面全黑,上方有著一輪銀白半月。
「無月劍仙的令牌?」
徐小受驚詫了。
他轉頭看著一側的魚知溫,再一次被這姑娘的來歷驚到了。
什么樣的人,可以拿到苟無月的隨身令牌?
這玩意,總不至於是聖神殿堂總部之人,人手一個吧?
魚知溫,也不簡單啊!
忍不住湊前幾步,徐小受壓低了聲音,問道:「小魚小魚,這玩意還有嗎,給我幾個玩玩?」
魚知溫:「……」
她轉過頭,沒好氣的白了徐小受一眼,不再理會。
「受到鄙視,被動值,+1。」
「哼,不給就不給,神氣什么。」徐小受悶著氣離開了。
場面一時安靜了下來。
路軻不敢多言了。
顯然,苟無月令牌的出現,令得他計劃全盤亂掉了。
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面前這個女子是誰。
她究竟是如何拿到自己都不曾拿到的,來自師父的身份令牌?
這……
不可能僅僅只是「道部」。
她,該不會是道殿主的女兒、徒弟?
不是吧!
路軻慌了。
他沒聽說過道殿主有女兒或者徒弟呀!
路軻沉默之後,在場眾人也不吭聲了。
除了那些個還被劍氣定在原地,只能苦苦哀嚎的黑袍人們,沒有一個能發出聲音。
大家紛紛望著上方的「道紋初石」。
這至寶在光芒斂聚之後,終於是展露出了真實容顏。
一顆乳白色的骷髏形態的雕像。
體積很小。
估摸著只有巴掌大小。
但其上各種細致的紋路,卻是勾勒得十分清晰。
徐小受「感知」大開,定住了神看去。
這是一個外形酷似白骷髏的小雕像,雖然整體呈現乳白色,但其身上各種的雜七雜八、五顏六色的小紋路,十分細密。
其中,最為明顯的,當屬頭部那些個黑色的,好似魔紋一般的東西。
滿是凶煞之力!
視線往下。
很容易便能看得見小骷髏胸口上的點點較之乳白而略顯銀白的隱晦紋路。
徐小受從中感受到了熟悉的燼照之力。
他一沉吟,繼續往下探。
約莫是下腹位置,紋路的顏色又變,呈現色。
而在其中,淡淡的凍結之力,也很顯然。
這就不難猜測了……徐小受一下子明悟了開來。
「『道紋初石』於白窟而生,受天道力量雕琢,所以其外形,會是一個白骷髏的模樣。」
「而依此看來,這些紋路,應該是白窟中各種異寶的力量顯現。」
「燼照之力,凍劫之力,那么……」
徐小受視線重歸回到了這小白骷髏頭上的魔紋。
如此之多的黑色紋路,又蘊含這般飽滿的凶煞之力。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便是白窟至寶——有四劍的力量顯現。
「有點東西!」
徐小受驚嘆了一聲。
管中窺豹。
僅僅從這「道紋初石」的紋路上看,便已經能瞧出「有四劍」的存在,絕對不是其他寶物可以比擬的了。
瞧這整一個頭都差點要被紋成黑色的雕像,可想而知,「有四劍」的真正力量,究竟有多恐怖。
「還沒好嗎?」
徐小受結束了觀察,靠近魚知溫些許,低聲問著。
「差一點。」
魚知溫聲音有些沙啞。
糅合天地力量進「道紋初石」,助其圓滿出世的做法,真不是她目前境界可以去做的。
如若真要完成,雖說也可以。
但到時候恐怕自身也會完全喪失戰斗力,失去參與爭奪完美「道紋初石」的資格。
用徐小受的話來說,那就是「吃力不討好」!
但這姑娘的性格,本質上講,其實也是犟的很。
以她的聰明,不難看出這些。
所以,當下還有這般舉動……
徐小受十分感動。
「好人呀!」
「僅僅萍水相逢,僅僅為了互為名義上的隊友,就能幫忙幫到這個地步,小魚真的是太溫柔、太好了!」
徐小受暗自握緊了拳頭。
不管今日情況如何,這「道紋初石」,他不可能會讓別人拿到。
時間一點點流逝。
在場之人,各自想法不一而足。
或有看到徐小受和路軻實力,便已經決定放棄掙扎者。
或有暗藏玄機,等待機會,圖謀一把者。
也或有束手旁觀,只等最後時機,一舉拿下寶物者……
但無論如何,這個時候,沒有人敢打擾魚知溫分毫。
所有人都明白,當這姑娘雙手之中的天機完全降下之時,才是紛亂開始之際。
「嗤嗤~」
「道紋初石」在虛空不斷壓縮、膨脹,像是一顆緩慢跳動的心臟,一步步吞吐著天地中的道機,修補自身。
而伴隨其每一次跳動,都有更加接近圓滿的道韻波紋盪出。
約莫不到一刻鍾的時間。
場中該突破的突破。
不想突破的,也已經遠遠的退到了極外圈的地方。
「有人來了!」
突然,眾人面色一緊,扭頭看向了各自身後。
最讓人擔心的情況,終究還是出現了。
「道紋初石」的修復,太耗費時間了。
而在這一段度秒如年的等待時間中,便足以讓不在此地,但感受到天地中道機波動的人,匯聚於此。
「刷刷刷。」
陸陸續續一道道身影從天邊出現,轉瞬便是飄落而至。
「什么情況?」
後來者盡皆被眼前這等詭異的氣氛給嚇住了。
毫無疑問,那吸引自己前來,能助人感悟天道的至寶就漂浮於空。
但這些個先到的家伙,一個個竟杵在原地,是怎么回事?
「一二三,木頭人?」
「還是說,有什么特殊的情況,不能動?」
「不對呀,白窟里面何時會有如此和諧的場景了,竟然都不搶?」
「我是在做夢嗎,有沒有人能出來給我解釋一下?」
有人壓低了聲音左右問著,生怕自己說話太大聲,打破了這一份莫名的沉寂,從而成為風口浪尖的那一只出頭鳥,然後被打死。
「如若我沒看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是『道紋初石』?」
「但是,真要是『道紋初石』的話,這些人……他們在等什么?」
發聲之人有些心悸。
較之於往常寶物一出世,各方死命爭奪的場景。
眼前這等鴉雀無聲的死寂,簡直是要滲得人靈魂都慌了。
「她是在收取寶物嗎?」
有人指著魚知溫。
在場之中,唯一一個不間斷還在動作的人,也就只剩下這姑娘了。
「不。」
「不像是。」
「我看她的動作,更像是在……修復?」
「這是靈陣宗師嗎,修復『道紋初石』?開什么玩笑!」
「麻蛋,大家怎么這么和諧,我特么有點不習慣啊,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拔出劍來,各自對轟一番么?這里畫風怎的如此清奇?」
後來者懵了。
敵不動,他們也莫名其妙的,不是很敢動了的說……
徐小受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落下,眉頭不由得鎖起。
宗師!
好多宗師!
僅僅一眼掃去,十個後來者里面,就有四五個是宗師修為。
看來這段時間里,已經有不少上靈境的青年輩,在白窟中得到好處,成功突破至宗師境界了。
而要再算上那一個個先天境界的家伙們的話。
此地後來者,數量已經快要突破六七十了。
「有點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