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自坐於桂折聖山悠然斟酒,射敵於五域開外任意一人!
「十尊座,聖神殿堂三帝之一,愛蒼生……」
徐小受心都涼了。
這一刻,他知曉自己怎么過來的了。
這般人物要見自己,恐也就是大道之眼的一個垂眸。
他想面對面,那便只是一念之間!
可這等穿越時間和空間的手段,在桑老和苟無月的戰局之中,將自己獨自拉扯而出的能力……
「半聖?」
徐小受莫名感覺自己查探不到心跳的存在了。
這半聖,又是怎么盯上自己的?
「你是誰?」
愛蒼生的出場著實驚艷到了徐小受,但蹙眉出口的第一句話,卻也很快破壞了這一份意境。
顯然。
在他眼中,這一區區先天,怎么可能會是宇靈滴邪罪令的標記對象?
他帶著大任務去東域捉拿聖奴,所行所舉,是在開玩笑的嗎?
先天?
要動用邪罪弓?
徐小受吞咽了一口唾沫,口干舌燥,卻又鄭重其事回應。
「譚季。」
低眸頓了一下,沉吟片刻,他又反問四連:
「你又是誰?」
「我不是在杏花樓睡覺么?」
「我杏兒姐姐呢?」
「你們綁架我?」
場面一時僵滯。
不得不說,這劈頭蓋臉的幾句話,給出來的信息量著實太大了。
不止是愛蒼生怔住了。
就連其身後一向不食人間煙火,不為世俗而動的白衣童子,此刻都面露鄙夷之色。
杏花樓?
杏兒姐姐?
睡、睡覺?
「噫!」
童子身子一抖,打了個冷顫,不明白這樣子的人,怎么會被蒼生大人盯上。
「呵,譚季?」
愛蒼生怔住片刻,突然失笑。
如若不是他大道之眼能窺探到面前青年便是在東域八宮里的戰局之中的,這一刻,想來也一時間要被帶歪。
「你很厲害。」
「面對半聖,思維竟依舊如此靈活,甚至幾句話下來……連半句真的都沒有!」
「你,叫什么名字?」
徐小受大眼睛一眨:「譚季……我姓小石,你也可以叫我小石譚季……」
嚯!
眼前一花,桂折聖山消失,聖神殿堂不見。
那白衣童子、愛蒼生,同樣消弭失去蹤影。
徐小受最後看到的畫面,便是輪椅上的那人彎弓、搭箭。
滲透魔氣的邪罪弓,纏繞惡靈的血紅之箭被拉成滿月。
徐小受有如置身廣寒仙境。
可仙意沒有半分,那直透靈魂深處的大道之眼,卻令得他遍體生寒。
「卧槽,不要射我!」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叫譚季,我其實叫周天參啊,周天參!」
「你不要瞄准我啊艹——」
徐小受慌了。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光速後撤。
對方甚至連二話都沒有,便結束了這一場無謂的交談。
湖海汪洋再現,光影飛掠。
瞬息之內,徐小受目前一晃,畫面再轉。
他,回到了八宮里。
眼角余光之中。
苟無月唇角的弧度才剛剛勾勒不到一半,桑老的焦黑雙手撕開了羅浮劍天,卻依舊還沒能觸及到自己。
徐小受,儼然僵立原地!
他孑然一身,半分動彈不得。
可虛空中的那黑點卻不斷放大。
這一次,他看清楚了。
原來,這是邪罪弓上的一箭!
那一箭,早已從中域桂折聖山上射出,可方才和愛蒼生交談的畫面,卻在一箭之後才開始推進。
「時空錯亂?」
徐小受根本沒有多余心思去揣測這一切了。
死亡的危機籠罩全身。
信息欄奪命倒計時一般,每秒彈框一道信息:
「受到追逐,被動值,+1。」
「受到追逐,被動值,+1。」
「……」
徐小受臉色煞白如紙,可牙關咬緊,窮盡了畢生的氣力,他依舊想要謀奪一線生機。
死?
記憶紛揚。
他想到了天桑靈宮靈藏閣,桑老第一次對自己介紹第八劍仙那橫壓一代人的故事時,自己的豪言壯語:
「我志不在天桑,而在五域!」
他也想到了天玄門之中,洛雷雷百般規勸,試圖攥改自身意志,入伙聖奴之際,他擲地有聲的狠話:
「我的世界,我會自己去看,哪怕遍體鱗傷!」
多少次夢中驚醒,徐小受想要放棄掙扎,隨便找個勢力加入算了。
如此,他便不用每天擔驚受怕,夾雜在各方之中,做一個左右為難的男人。
曾幾何時,他也想到自己要走的路,最終面臨的結果,或許便真的是自取滅亡。
可來自半聖愛蒼生的一箭,卻像是意外驚喜一般,就這樣當頭射來。
他連想,都沒想過這所謂的「遍體鱗傷」,會來得如此之快!
而這一刻……
徐小受內心深處,其實沒有半分悔恨。
說過的話,如潑出去的水。
內心決斷,一箭,也無法摧殘之!
「想殺我?」
他面目猙獰了,狠狠一哚舌,然疼痛解禁不了無法動彈之軀。
這一刻,靈魂深處完全瘋狂的求生欲,第一次開始肆虐。
有四劍不在手。
祭落雕片更加沒有握在掌心。
可一道金光迸發。
「轟!」
狂暴巨人,駕臨!
苟無月瞳孔一顫,這是什么?
愛蒼生的鎖定之下,還有靈技可以解封?
桑老前突的身形僵硬了一瞬。
巨人?
他腦海中立馬閃過了「鬼獸」一詞,卻轉瞬被拋卻。
完完全全沒有鬼獸氣息。
徐小受化身的金光巨人,除了狂暴,只剩狂暴!
「吼——」
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紅眼的狂暴巨人身子腳底一蹬,雙拳爆錘,肩部前崩。
「嘭!」
空間完全作碎。
可遙遙千萬里的半聖禁錮可以短時間破除,那一箭的風采,穿透兩域,當頭蓋下,又怎么可能解除鎖定?
徐小受手入元府,半分底牌不敢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