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節(1 / 2)

么大個人了,居然還作惡夢,真是丟人啊!」

微微覺得口渴,我倒了杯茶,正要喝下口,卻忽然發現不對。我全身的真氣,比我記憶中要增強過百倍,沛然強勁,絕非我所應有的低微武藝,而我更敢肯定這等內力沒可能突如其來。

「難道……夢里頭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我嚇了一跳,還來不及作進一步的思索,已經有人來敲門,推開門一看,正是霓虹姐妹。

羽虹的臉色極壞,惡狠狠地瞪著我看;羽霓盡管面上沒什么表情,但一雙美目卻直往我房間里頭看,似乎在找尋些什么證據。

「深夜來訪,兩位小姐有什么事嗎?」

「你們干的好事。跟我們走吧,藍、教、頭!」

這兩個小表子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病犯了?惡狠狠的語氣,活脫就是一副官差抓人的模樣。肯定不會是好事,我並沒有妄想到會以為霓虹是來找我自薦枕席的,而從她們鐵青的表情,我心里大概有了個底。

跟著她們離開,方向卻是朝白樓走去,整件事情可以用一句東窗事發來充分形容,只不過和我扯不上關系就是了。

就在不久前,大日天鏡所發出的巨大鳴動聲,響徹史凱瓦歌樓城。被這聲音驚動,急忙趕到白樓秘閣的卡翠娜與霓虹,破開被從內鎖上的門,卻只看見一個人呆呆站著的阿雪……還有那面已經出現裂痕的三世明鏡。

情形一眼就看得明白,而不待她們上前探問,阿雪這笨女人已經搶先把什么都認了,說自己擅入秘閣,不當使用大日天鏡,犯下彌天大禍。

光是這樣已經夠精彩的了,但之後她們又在秘閣角落里,找到原本應該看守在外的四名羽族女戰士。毫無例外,全身經脈寸寸碎斷,肌膚冰冷,早已死得透了。

也不知道菲妮克絲作了什么手腳,顯而易見是被采補高手吸盡陰元而亡的情況,卻因為下體沒有任何男女歡好的痕跡,而讓霓虹這對巡捕也難以判斷。不過阿雪那邊就倒楣了,雖然她慌張地解釋自己不知道此事,但在這樣的一間密室里,她自然是最大的嫌疑者,更何況,她說自己沒看到守衛,直接推門就進來的說法,本來就不合常理。

整件事情,大概只有我和菲妮克絲了解真相吧!

這個冷血的魔女,實在是防不勝防。可以想像,她必然是非常擅於某種空間轉移的術法,所以才能在各種結界中穿梭無阻,神出鬼沒。像這一次,她不知用什么手法,先放倒了看守白樓秘閣的四名羽族女戰士,利用她們的生命與陰元精氣,作為承受冰天月華的犧牲品,為我提升功力。之後,再把我轉移回原來房間,這一切本該變成天衣無縫的懸案,只是活該倒楣出現了一個替死鬼,讓事情橫生枝節。

我並非心慈手軟之人,但卻不願在這寄人籬下的時刻鬧出事來,倘使讓我知道菲妮克絲的簽約優惠是如此優惠法,多半就會放棄了。

可是,她所保證的確實沒有錯,這種做法讓我一夜之間功力暴增。內力揮發並非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簡單,平時修練所累積的能量,積蓄於體內,直至使用時這才以獨門功法去壓縮、爆發,形成力量。我今晚吸收了大量的純能源,但由於資質、經脈狀況的限制,絕大部分的能量都外流散失,真正能保留使用的,僅是少數。

但這卻已經把我提升到第四級力量,雖然還稱不上高手,頂多算是正式魔法師、騎士的程度,可是要在一夜之間把人連升兩級,縮短十年苦練,相信就算是被五大最強者那等級數的高手輸功,亦不過如此。惡魔的簽約優惠,確實是很優惠啊。

不可否認,盡管明知道事情麻煩,我心中仍有一絲喜悅,但這想法卻在進入秘閣的瞬間,化為烏有。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秘閣內聚滿了人,除了羽族人,就連茅延安和方青書也已來到,作為見證。

紫羅蘭蹲在主人身邊,凶惡的低聲咆哮,不讓人接近,而它的主人卻是跪在地上,兩手被拇指粗的鐵鏈反綁在後,被頭散發,不但模樣狼狽憔悴,白皙臉龐上更有淤紫痕跡,顯然在我到來之前,已經挨了一頓毒打。

瞬間,我怒氣勃發,重重吼出來的聲音,令得眾人一窒。只是,當卡翠娜以沉靜的口吻,向我這為人師表的東西述說阿雪的罪狀,卻讓我無言以對。

「我徒弟的錯,就是我的錯,你們盡管找我好了,這樣子欺負人算什么東西?」

極度氣憤,我甚至想把事情攬在身上,但卻仍告失敗,羽族人對我提防之深,比我想像得更重,她們居然已派人監視著我,所以作出證言,自從我入夜就寢,到霓虹來敲門,這段時間里我一步也不曾離開,更不可能分身到白樓生事。

對史凱瓦歌樓城的結界太有自信,她們就完全沒想到空間轉移術法的可能,而阿雪這蠢丫頭更是早已放棄地認罪,默默承受旁人加下的一切罪名,只有在我極力為她分辯時,她的眼淚才克制不住地流下。

然而,不管我怎樣努力,終究是沒有獨排眾議的能力與實力。牽系眾人性命的重要魔法器破損,茲事體大,不但羽族人大聲嚷嚷著要處死妖女,就連茅延安、方青書也保持沉默,沒人願意為阿雪說一句話。

眼見情勢危急,所幸天無絕人之路,一個慌忙從外頭跑進來的羽族女戰士,帶來一個暫時解去危機的消息。

「稟族主,拜火教援軍抵達,配合教中高手發動奇襲,已經連破西面山口的幾道防線,姐妹們傷亡……很是有些傷亡,請族主定奪。」

感謝火神大人,感謝獸人的巨陽神,我從來沒有任何一刻這么高興聽到獸人大軍殺來的消息。

一直沉默不語的方青書終於說話,此時此刻,也只有他的話才能發揮作用。

在他與我的要求下,卡翠娜同意把這件事按下,眾人先合力處理眼前危機。

我舒了一口氣,正以為可以放心,怎知道卻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我反對,這位藍世兄武藝低微,根本派不上用場,我們根本不需要他的力量,何來合力之說?他鬼鬼祟祟,又和妖女狼狽為奸,今次鬧出這等事,誰知道他是不是敵人的奸細,特別來破壞我們的?」

一雙眼睛冷冷地瞪著我,羽霓的聲音聽來像冰一樣讓人發寒。

「要合力可以,但是等一下他也要上陣,證明他有所用處,而且立下足以證明他不是與敵人一伙的戰功,我們才能信任。怎么樣?藍雕?」

「哈,這點小事有什么問題呢?回來之後,你等著叫我大雕哥哥吧。」

承受著她的憤怒目光,我向在一旁發出大笑的茅延安揮手,額上卻不自禁地流著汗珠。

套一句南蠻方言的俗諺:這次……真是大件事了。

【第一部:卷五:本卷簡介】明明已經和東海天隔地遠,黑龍會勢力仍然無所不在;躲在叢林里和獸人蛇女砍砍殺殺,也會被黑龍王的忍軍暗算!縱使「黃泉青菊」名列十大名花,但為一睹美人容姿而被插上青菊一朵直送黃泉,不知道劃不劃算……羽虹羽霓雙雙受創,方青書也被鬼魅夕殺傷,連阿雪都與我失散,幸好在逃難路上撿到茅大叔,兩人一搭一演倒也騙過獸人無數,但,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會碰到鬼,從大叔身上流出來的血、和那堆窟窿,越看越逼真……

第一部:卷五

第一章 誘里蛇族

情形極度惡劣,即使我腦里拼命籌謀定計,仍對眼前局勢一籌莫展。本來我就不是個戰場上的英雄,現在被迫上陣,又非得要立下足以讓眾人認同的功績,這種強人所難的苛刻條件,讓我只有暗自咬牙切齒的份。

耍什么手段、計策,這都只是在有充足時間與准備的大前提下,才能產生作用。如果什么准備都沒有,在籌碼不足的情形下,就只能憑個人急智與反應來扭轉局面。但遺憾的是,在真刀真槍交鋒的戰場上,機智往往敵不過個人蠻力,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上戰場。

不過我卻沒得選擇,因為若是我不能在戰局中立下功績,被囚禁在史凱瓦歌樓城的阿雪,就只能任羽族處置。以她毀壞聖物大日天鏡的罪行來看,就算不拿命來賠,後半輩子的重度傷殘是免不了了。

說起來要感謝那些獸人一下,倘使拜火教沒有挑在這節骨眼來犯,阿雪可能已經被執行重刑,沒有任何轉圜余地。但是,想到要怎么樣去打退這群「恩人」我混亂的腦子里卻連半點主意都沒有。

由於獸人們沒有飛行能力,進攻史凱瓦歌樓城的路線,就只能從陸路過來。

目前唯一的攻擊路徑,就是西面山口,那里被羽族人刻意轟塌山壁堵塞之後,僅余一條狹窄小徑,令得大軍無法通行。羽族把防御戰力集中此處,在族主卡翠娜的指示下,布下數道防線,以柔性、靈活的戰術,狙擊試圖攻擊防線的獸人聯軍,開戰以來,造成敵方的嚴重損失,可以說是相當優秀的戰績。

能夠締造這種戰績,除了將地利因素利用到極限,人和亦是主因。在這種小徑,大軍無法展開,勝負僅決定於最前方的少數人。羽族這邊以方青書、霓虹姐妹為主帥,卡翠娜率隊從旁協助,端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獸人們的突擊隊連續幾次都在他們手中全軍覆沒,漂亮的連續勝仗,令得樓城中人人士氣高昂。

我或許是個愛潑人冷水的掃興之輩,但至少我還很清醒,知道羽族之所以能以多勝少,有很大理由是因為拜火教的高手尚未會合。以拜火教稱霸南蠻的實力,教中高手如雲,只要派出第五級以上的高手或獸魔,纏住方青書和霓虹,余人趁機攻破防線,余人哪有幸理?

當然,卡翠娜的基本戰略也沒錯,如果照她的計劃,在拜火教實力結集完全之前,大日天鏡已經儲備完足夠能源,史凱瓦歌樓城只要一飛上天,獸人聯軍就算是萬馬千軍沖殺過來,也無法對羽族造成任何傷害。所以就不用顧慮敵人調來大量高手圍攻的問題。

只是,如今大日天鏡受損嚴重,從空中開溜的計劃泡湯,羽族就勢必得承受雙方正面沖突的硬仗後果,屆時,實力集結完畢的獸人聯軍,將取得絕對上風,不管方青書、霓虹的武功有多高,都無力阻擋這局面的發生。

「情形怎么樣?姐妹們的傷亡情況如何了?」

一面趕赴戰線,卡翠娜一面向敗退回來的羽族女戰士查詢。在西面山口,羽族布下五道防御線,過去因為方青書與霓虹的驍勇善戰,獸人突擊隊還沒接近首道防線就被屠宰殆盡,這次因為樓城內出了大事,人心浮動,被獸人突擊隊奇襲成功,第一、二道防線迅雷不及掩耳地被擊破,第三道防線在僵持片刻之後,也宣告失守,現在她們把守住第四道防線,全力與獸人對峙。

「奇怪,敵人怎么會拿捏得這么准?如果不是在這節骨眼進攻,防線也不會這么容易被突破……」

趕赴防線途中,這個尷尬問題自然不免又被人提出來。雖說敵人還被擋在防線外,沒給他們直接殺進樓城來,但天險地利已失,往後要抵御敵人就大為費力了,而對本已人丁單薄的羽族來說,每一條人命的傷亡,都是無可彌補的損失。

「誰知道,說不定是有內奸潛入,把消息傳出去,要不然那群獸人怎么會知道?」

「羽族姐妹不會有叛徒,不會有內奸,要是說有什么值得懷疑的,那一定是外來者有問題。」

就算是有翼人也是一樣,面臨險難時,人心往往比想像中更脆弱,懷疑、猜忌也就因此而生。猜測外來者是密源頭,這點本來就無可厚非,不過此時此刻,女戰士們當然不會懷疑方青書與霓虹,疑忌的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倘使等會兒我毫無表現,說不定她們就當場翻臉,讓我和阿雪享受同等待遇,一起作刀下之鬼。

可惡,簡直是把人看扁了,本來我和阿雪就對羽族沒什么義務,到此援手也只是為了龍女姐姐的委托,真要是把人惹火了,那我直接倒戈相向,伺機暗捅羽族一記,趁著她們兵敗城破的時候,帶阿雪一起逃命,這樣也是可以的。

(但那樣一來,就要考慮拜火教那邊的態度了,如果他們也是見到我就喊打喊殺,幫助他們就毫無意義了……

羽族女戰士毫不客氣地大聲交談,自然沒有注意到我平靜表情下的復雜心思,就在她們越說越過分,群眾氣氛也被撩撥得即將爆發時,一個平和的聲音重新讓眾人安靜下來。

「不要再說沒意義的話了。大敵當前,難道我們還要在這里內哄嗎?」

這句話沒什么特別,只不過是普通的常識勸告而已,但卻因為說話之人的身分,而有了超越言詞的份量。目前有這份量說話的,自然就是方青書了,他這句話才一說完,周圍便安靜了下來,而他更不多話,腳下一發力,便將眾人甩在後頭,率先趕往戰中的第四道防線。

很明顯,方青書是早就料到情勢會這樣演變,所以放慢腳步,先把眾人的情緒穩住,不至分裂,這才趕去救援。面面俱到的做法,讓人贊賞這位貴公子的處事手段。

而當鎮壓住這邊可能的分裂,方青書縱躍如飛,幾下子就趕抵戰圍,被他遠遠甩在後頭的我們,只看見大老遠處煙塵漫天,劍氣飛旋,鮮血、綠漿此起彼落地往上空灑去,正是獸人與獸魔受創的證明,可以想見方青書正奮起神威,獨挽狂瀾。

「不能讓方師兄落單,我們也去。」

羽霓朝羽虹使了個眼色,姐妹兩人腳下加速,展開輕功,加上背後雙翼鼓風,也是立刻把我們拋下,趕到防線,登時殺聲大作,鮮血、綠漿如泉噴涌,看在周圍羽族女戰士的眼中,比什么鼓舞言語都更能奏效。

同屬光之神宮的得意門徒,聯起手來果然非同凡響,當我們終於趕到,守衛該處的羽族女戰士們,已經在方青書與霓虹的協助下鞏固好防線,來犯的獸人也被殺退,周圍防御工事一片狼籍,滿是刀劍斬痕、獸爪痕跡,還有沾染於上的鮮紅血漬,說盡了剛才的激戰。

凜於他們三人的神威,獸人們竟是不敢再上前挑釁,退到半里外的第三道防線,據牆而守。

「怎么樣?我們的後援已到,要不要再下去沖殺一陣?把劣勢扳回?師兄?姐姐?」

羽虹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周圍女戰士們的表情亦大多如此,只待命令下來,就要乘勝追擊,奪回防線。

「太危險了吧,現在這樣殺過去,我們的勝算不高。誰知道那邊伏藏了多少高手?」

事關自身安危,我不得不在眾人白眼下發言。

羽虹瞪了我一眼,道:「雖然危險,可是我有信心,我們不會輸給那群邪惡的獸人,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哦?信心的根據是什么?」

「正義!」

羽虹虔誠地說著,臉上的表情與其說像是個英勇戰士,更像是快上火刑架的殉道者。

「邪不能勝正,身為正義一方的我們,必得天助,絕不可能輸給邪惡的獸人。」

看這丫頭說得那么認真,我完全放棄了抗辯下去的欲望。勝負如果能用正邪派別來分曉,世上的事就沒有那么麻煩了。幾歲的人了,還像無智小兒一樣說什么正義使者的白痴話,我真替栽在她們姐妹倆手里的歹徒感到悲哀。

從表情上來看,就連同出於光之神宮的方青書都在苦笑,但其余的女戰士們卻似乎為這番言語所鼓舞,大聲叫好。羽霓雖然不置可否,但看來是認同妹妹的想法,卻仍將目光望向卡翠娜與方青書,畢竟卡翠娜才是此地主人,除了她,其余人並沒有下軍令的資格。

以我看來,會在這時候沖出去,腦子一定有問題。戰陣征伐不同於江湖仇殺,獸人軍勢誠然勇猛,但連破三道防線之後,盛威已衰,方青書三人於那時趕到,憑著地利之助,擊退敵人,但卻無法立刻乘勝反攻,奪回防線,這顯示敵方實力堅強,不可小覷。

現在他們得到喘息機會,整隊振作,加上後方援兵抵達,實力只會比剛才更強,挑在此刻向他們發動攻擊,即使能勝,傷亡也必定慘重,對於無法承受更多人力折損的羽族來說,絕對不劃算。

卡翠娜詢問方青書意見時,他搖頭不語,在做出決定之前,他先問了一聲。

「藍兄弟,眼前的情形,你以為該如何呢?你曾任職過阿里布達的禁軍教頭,應該有比較專業的意見的。」

沒想到他會這樣謙虛發問,我有點驚訝,不過現下大家榮辱一體,沒什么好隱藏的,所以我就把剛才想的東西又說了一次。

「藍兄弟果真了得,如果沒有你的提醒,我險些就犯了大錯。」

方青書恍然大悟似的說道。表情雖然很生動,但我卻感覺得到,我說的這些東西,他早就已經想到,只是為了烘抬我的地位,刻意給我一個發言的機會。

這讓我很好奇,不明白他這樣子暗中幫我是為了什么?

要討好我嗎?沒這可能。

要緩和眾人的緊綳氣氛嗎?是有點道理。

該不會……是想要救阿雪吧?

在我的思考還沒有結論之前,對面陣營已經有了動作。先是隊伍一陣騷亂,空氣中也散播出一種淡淡的腥味,嗅入鼻端,登時讓羽族眾人掀起騷動。

這氣味與那日我們陷身毒蟲陣時,周遭的腥味有點類似,難道是敵方預備以大量毒蛇蟲蟲之類的毒物攻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