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節(2 / 2)

打定主意,我正要偷偷出手,背後傳來的震耳獅吼,讓我放棄了動手的打算,因為碧安卡的尾隨到來,讓我必須要把戰斗對象轉移。

大和尚沒有像十八羅漢那樣站在我身前,代表他無意阻止碧安卡的襲擊,又或者他根本沒有本事阻止,甚至可能是想要借刀殺人,利用碧安卡來干掉我。總之,我只得一切靠自己。

當碧安卡騎著水晶猛獅,緩緩揮動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步步朝我逼迫過來,銀白盔甲發著淡淡熒光,正預備召喚地獄yin神的我,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預感。

就如同水晶猛獅不是這頭精靈獸的真面目,碧安卡的真功夫也一定不是這支方天畫戟,近兩年的廢寢忘食苦練,碧安卡很有可能開發出更強、更犀利的武技,只是不輕易顯現人前,而若我因此大意,保證交手後會死得很難看。

(但……碧安卡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暗器?還是什么魔法?

這個問題我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一個疏忽就可能把命玩掉,只可惜我沒機會追尋真相,因為就在碧安卡策獅逼近的時候,我身後動也不動一下的乞丐賊禿突然出手。

沒有刻意搶在我的身前攔擋,只因為根本沒有那個必要,雖然我沒看見大和尚怎樣動手,但我身後驟然盛放出柔和卻絢爛的白光,如法輪大轉,光照四方。

(這、這種佛光我見過的,那是……

柔和的神聖氣息遍照四面八方,盡驅一切邪惡不祥之氣,這種畫面我不久之前曾經見過,那是苦大師和羽霓比武,使用慈航靜殿絕學時的征兆,但此時的佛光比苦大師施展時強大十倍,所經之處,化作七彩琉璃光焰,盛放蓮華朵朵,正是猛招先兆。

慈航靜殿掌門神功·如來神掌!

地面發出爆裂聲響,彷佛數十條巨大蟒蛇快速鑽竄地底,在地面浮爆出直徑半尺的粗大浮凸,跟著便引動渾厚的大地能量,炸裂方圓五尺的地面,璀璨金光盛放,渾厚的土石風暴瘋狂飆起,但卻沒有直接襲擊碧安卡,而是掀起猛烈的土石漩渦,在碧安卡的驚呼聲中,把她連人帶獅,整個遠遠地拋甩出去,直直送出數十尺外,狼狽著陸,但卻沒受什么實質傷害。

這一式,我聽人提過,名叫「佛動山河」通常是利用土石爆裂之威殺敵,不是利用土石風暴卷人出去,倘使剛才地面爆裂的一剎那,炸裂的土石、破土而出的掌勁,全都襲向碧安卡,那么不管她的盔甲有多強,勢必會為此受傷。

然而,別看碧安卡敗得狼狽,她其實已經是第六級中相當有實力的優秀武者,這名大和尚能以如來神掌,將她隨意擺弄,如戲弄孩童,一身武功已經是第七級……不,甚至有第八級那種絕頂修為的可能。

掌門神功,還有偶爾傳一兩式給長老的可能,但是這樣的力量再配合掌門神功……當那個唯一的可能性,出現在我的腦海,我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起來,很有禮貌地問話。

「那個……那個……不敢請教大師法號……」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心禪,忝為慈航靜殿本任住持,法雷爾提督近年來闖下好大名號,想必知道老納的名字與來意。」

腦里轟的一聲響,只剩下「他媽的」這個字眼反復回響,居然給我在這里碰到敵人大頭目,細數目前台面上下的各個強敵,除了黑龍王、萬獸尊者之外,就是以心禪賊禿最強,而我竟然在沒有幫手的時候碰到他,這下肯定會被他殺人滅口了。

看心禪的武功,若要殺我,易如反掌,我再怎么對地獄yin神有自信,也沒自大到可以硬接如來神掌一擊,只是我想不通,心禪為何遲遲還不動手。以我對他的威脅,他不可能不想殺我,事實上,剛才他就可能袖手旁觀,藉由碧安卡來殺人。

(為什么他不動手?這偽君子在顧忌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曉,一個人從心禪身後的走廊轉彎出來,先是向心禪欠身一禮,跟著朝我走來。

「約翰,你平安無事真好,我正在附近與恩師說起你的事,發現你和人起了沖突,就立刻趕過來了。」

「方仔,太感謝了,我真希望你能早一點到,我就不用這么提心吊膽了。」

其實我更希望方仔你背後能長眼睛,因為如果有的話,你就會看到,你師父望向我的眼神實在好怪異,好……不友善。

有這個太過正直的徒弟在場,心禪和尚就必須維持高僧形象,不能對我怎么樣,方青書向我解釋,至善長老遇害一案,茲事體大,加上黑龍會忍軍已潛入金雀花聯邦,心禪顧慮身為證人的我遭到暗算,所以特別攜同十八羅漢親自南下,一方面追蹤黑龍會忍軍的動向,一方面則是為了我的安全。

(相信你的話,老子很快就要變鬼了。為了我的安全?是怕黑龍會忍軍辦事不力,親自下來找機會滅口吧?

無論如何,方青書在這里,心禪失去了動手的機會,我和他只能一起戴上假面具,進行所謂的禮貌談話。

心禪問起封靈島上至善長老遇害的事,我推得一干二凈,說自己全不知情,心禪顯然不信,好言相勸,我則是把事情推給心燈和羽虹,說曾經承諾過他們,沒有他們的同意,我就算知道什么也不會說。

後來講到黑龍會的威脅,心禪說我曾與黑龍會敵對,最知道黑龍會底細,要請我密談,向我請益黑龍會的情形,我連稱不敢,要他直接向李華梅請教;跟著又說到黑龍會忍軍前來金雀花聯邦,必有所圖,大有可能是狙殺我等,希望我移居慈航靜殿的分寺,接受保護,這點我如果會答應,那就是自己往死亡陷阱跳,天曉得寺里頭的和尚會不會突然變成忍者,背後捅我一刀。

「施主堅辭,老納也無法相強,但至善師叔與苦師弟連接遭難,靜殿內部人心激憤,就連心劍師姊都破例相詢,或許不久之後就會親自下山,掃盪黑龍會忍軍,屆時施主的安全就真正獲得保障了。」

心劍神尼,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一,光之神宮第一高手!

聽到這號人物可能親自下山,讓我心頭閃過一絲驚懼,但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婉言相拒。

「總之,多謝大師的好意,但是在我的辯護律師……哦,不,在心燈居士和羽虹小姐出面之前,我是什么也不能應承,也不能多說的。」

一場密談,變成了單純的言語拉鋸戰,氣氛肯定不會好到哪去,但撇開所承受的危機感,其實這機會滿難得的,我可以近距離和敵人大頭目碰面,仔細觀察他給我的感覺,畢竟如果是在一般的情形下,以我的身分,絕不可能有機會與賊禿群的首領單獨碰面。

心禪和尚執掌慈航靜殿十余年,從我還是小鬼的時候,就已經名動天下,但與其盛名相較,他本人看起來倒是和和氣氣,不急不躁,病甲諾難劬負跽霾豢指降萊っ頰謐牛釹袷且煌反剮啻械氖萜だ瞎罰耆僑誦笪蘚Φ哪q歡訟昶鵠矗餚嗣強謚械撓械欄呱蝸蟛釤啵乇鶚潛凰樗檳畹氖奔涑ち耍孟窨吹揭桓隼轄謝ㄗ酉蛭銥囁喟螅倘寺納常朐緄憬蚍1?br />

「阿彌陀佛,施主……施主,你手上為何掏出銅錢來?有什么事嗎?」

「啊?我為什么自動從口袋掏錢了?這……大和尚好厲害的妖法啊!呃,不對,是大師的人格感召力太強,晚輩忍不住就……呃……這個……」

我支支吾吾,找不到適當的言詞,但方青書卻轉頭偷笑,看那個樣子,我一定不是這妖僧的首個受害者,難怪慈航靜殿在心禪接掌門戶後好生興旺,多年來財源不虞匱乏。

「阿彌陀佛,施主,萬般善惡皆是緣法,人的一生有善緣也有孽緣啊。」

古里古怪地念了一聲,心禪道:「青書,你到外頭守著,勿讓別人進來,為師要和法雷爾施主談一件事。」

法雷爾施主?這還真是好別扭的一個稱呼啊,不過現在不是在意末節的時候,因為我最大的保命符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就留下我單獨面對賊禿們的大頭目。

(方仔這個蠢材,居然給我走得不見人影,只扔下我一個,這叫花禿驢應該不至於下毒手吧?

心里是這樣安慰自己,但卻連一點把握都沒有,畢竟心禪只要把他的如來神掌往我腦門一印,瞬間把我干掉,再鬼扯說有個黑龍會忍軍突然從影子里冒出,殺人之後跑得好快,一溜煙就不見人影,那方青書縱然懷疑,也沒法作什么了。

「施主,人的一生有善緣也有孽緣啊……」

又回到了最開始時候的那一句,但這次卻嚴厲得多,心禪表示雖然我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凈,但現在天下皆知我是黑龍會的干部,如果不懸崖勒馬,最後的結果必然惡貫滿盈。

「哈哈,大和尚好會編派罪名,你說我是黑龍會的人,有沒有什么證據?總不會是黑龍王親口告訴你的吧?那我也說你勾結黑龍會,這樣行不行?」

虛偽的客套話說多了就沒意義,我索性把話挑明來說,省得雙方戴著面具這樣子假下去,耗到天黑都還在兜圈子。

「賊禿!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我這個人說話一向很直。要怎樣邊派罪名,現在是你說了算,我言微人輕,說了也沒人相信。但我也奉勸你一句,你和黑龍王搞什么勾當,你組織凈念禪會想干什么,其實我都沒興趣干涉,要是你肯花錢賄賂我,我甚至可以當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道:「可是如果你非要逼虎跳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你和黑龍會串通的證據、你在南蠻和蛇族搞什么陰謀,還有你為了保住掌門之位,暗中謀害師叔的事,我不但能抖出來,還全都有證據,你不要小看玉石俱焚的可能啊!」

這番恫嚇收到多少效果,我也看不出來,心禪聞言後只是閉目不語,似乎在沉思什么,整個人看來如同老樹枯木,讓人難以窺見他的喜怒,直過了好半晌,他才睜開眼睛,像是完全沒聽見我說過的那些話,淡淡表示只要我答應一件事,就可以讓我自由離開。

「什么事?不會是要我吞劍或是下油鍋吧?你好歹也是大陰謀家,在這里把我干掉,你的假面具就保不住了。」

「阿彌陀佛,老僧所求不多,只要小施主聽老僧誦一席經,於此足矣。」

此情此境,根本由不得我不答應,再怎么說,要我聽他念一篇經文,總比要我接他一式如來神掌要劃算;佛門武學中雖有「獅子吼」一類的神通,但這類以聲波傷人的武技,聲音極大,不可能瞞過方青書,橫豎我沒其它路可走,就索性賭他這一局。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不愧是黃土大地上的頭號偽君子,大和尚念經的樣子倒是架勢十足,雙掌合什,慈眉善目,念誦的經文聽在耳中,配合他唱誦時所發出的光明咒力,令人彷佛騰身彩雲之上,沐浴日光香風,暖洋洋地甚是舒服。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我一直在提防心禪趁著念經時候動手,又或者使什么光明魔法奇襲,但卻仍失算一著,萬萬想不到幾句經文一念過,我整個人像是浸在一桶暖水中,四肢百骸發不出半絲力氣,更糟糕的是,積蓄於體內的魔法力竟然在那誦經聲中漸漸消失。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誦經聲由緩轉急,一字一字像啄木鳥猛叩樹木般快捷,偏生又聽得清清楚楚,每念去一字,我的魔力就被消去一分,驚得我背後冷汗直流,偏生整個身體像是陷入一場無邊無際的夢魘,不管怎么焦急地想要有動作,就是動彈不得。

純以理論而言,魔力也是一種能量積蓄,只要是能量,就能夠利用質性相反的能量共振,相互抵銷,但這僅是純理論上的說法,過去我從沒聽說有人能夠不觸肢體,純以誦經來化消術者的魔法力,他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也就一定能靠誦經來化消武者的內力,這等能為……實在是可畏可怖。

(這賊禿的手段好辣,被他這樣搞下去,我撐不了多久的,要趕快回復肉體的操控權,至少也要用手堵耳朵……

想是這樣想,但要付諸實現卻沒有那么容易,心禪和尚是慈航靜殿掌門,畢生起壇施法的經驗無數,魔力深厚的程度遠超於我,這種能量的正面較勁,我完全沒得躲避,整個心神被他穩穩壓倒,任是我怎樣咬舌尖,整個身體都一片麻痹,沒法行動。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經文唱誦即將到尾聲,眼看賊禿的毒計將要得逞,外頭突然傳來騷動,好像是有人往這邊闖,正與方青書發生沖突。這變局對我大大有利,我心中暗喜,但心禪賊禿也有所警覺,加快了誦經節奏,正在生死危急關頭,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師父!」

急惶的清脆嗓音,告訴我阿雪已來到,心里方自一寬,卻聽見誦經聲變成了錯愕驚叫。

「啊!」

本來凝神誦經的心禪,突然止住誦經,用萬分驚愕與困惑的眼神望向我身後;幸運解脫大難的我,腦里頓時生出一股不祥感受。

(呃,這個救兵真的來得對嗎?

第六章 暗夜深淵

我的運氣確實不錯,心禪眼中的驚愕,代表他看出了些什么,但是他眼中的困惑,卻又代表他不能夠肯定,所以他並沒有再表示些什么,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對阿雪說。

阿雪、羽霓先後趕到,再加上方青書與尾隨的十八羅漢,人多耳雜,偽君子自然重新戴上了假面具。心禪義正辭嚴地表示,為了苦大師的安全,必須要請我們暫時扮演誘餌的角色,引出真正凶手,但靜殿會派人保護我們安全,一待苦大師蘇醒復原後,會解除惑人耳目的通緝令。

聽來還真是好寬厚的處斷,但反正我們也沒什么反駁權,因為大和尚放完狗屁後就率眾離開,我甚至來不及抗議。

心禪賊禿的那一席誦經好不厲害,雖然因為他沒能完成咒術,一度離散的魔力重回體內,讓我沒有什么太大的損傷,但卻也被搞得頭暈眼花,好一段時間手酸足軟,心里暗暗驚於這老禿驢的本事。

不愧是與黑龍王齊名的慈航靜殿掌門,我確實遠遠沒資格與他正面敵對,今後行事必須要更加小心才行。另外,從心禪的疑惑表情來看,只怕他也沒見過天河雪瓊的真面目,不過他應該還是認出了些什么,我也得做些預防措施才行。

這個問題固然要解決,但另外一個問題也很重要,因為橫想豎想,我與心禪的碰面都帶了點設計味道,不像是單純的偶遇,而最有可能在這里頭扮演關鍵角色的人,就是茅延安了。

「阿雪、羽霓,你們出去,我有事要和大叔談談。」

「呃,賢侄,你的表情好怪,好不友善,有什么事情嗎?」

事情倒是沒有,單純嚴刑逼供而已。總之,茅延安最後招了出來,那個煙霧彈並非失手誤丟,他確實是刻意把我和阿雪、羽霓分散開來,讓心禪有機會與我來個單獨會面,而且……

「什么?心禪是你的老朋友?這種事你怎么不早一點說?不,我以前根本從來沒聽你說過。」

「這種事情說了有什么意義嗎?他是慈航靜殿的掌門,我沒事對你們說有這種朋友,你一定會恥笑我攀龍附鳳,不知羞恥。」

「你本來就不知羞恥!」

其實,這似乎也沒什么好奇怪的,茅延安與心燈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心燈與心禪早年又常常一同雲游修行,照時間來說,茅延安與他們結伴而行的機會很高,要是我早點往這邊去想,不用茅延安說,我也會想到茅延安可能與心禪交情匪淺,甚至反過來利用這一點。

「大家是多年的老朋友,他說想要私下與你會晤,還絕對保證你的人身安全,大叔我不能不賣老朋友的面子,所以就只好……嘿,他找你到底是說什么東西啊?」

「說你娘啦!」

沒好氣地頂了茅延安一句,我招呼阿雪和羽霓,要她們提高警覺,因為碧安卡可不同於其它的追捕者,要是被她找上門來,難免又是一場惡斗,但她剛剛被心禪的神掌震懾,在還沒搞清楚慈航靜殿與我這通緝犯之間有何關聯之前,應該會稍微安分一陣子才對。

「碧安卡如果殺上門來,可能會和索藍西亞的特工合流,聲勢雷霆萬鈞,羽霓和阿雪,你們要把小尼姑們照顧好,別讓她們因此受到傷害。」

漂亮的話說得容易,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