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直接要把自己打入十九層地獄啊。
從此以後,整個姚家,九族之中有誰不恨自己?
如此一來,別說自己搏個名聲了,只怕這些九族之人口口相傳之間,就能把自己給釘上歷史的恥辱柱了。
大駭之下的姚士慎正想開口辯解,卻聽得崇禎皇帝冷冷地吩咐道:「帶下去處置。」
這下子姚士慎也豁出去了,左右三族都落不了好,九族也跟著倒霉,自己還怕個鳥?
正被殿前大漢將軍拖著向殿外而去的姚士慎覺得自己已經無所畏懼,干脆破口大罵道:「昏君!暴君!
你殘害忠良,寵信廠衛,縱然桀紂之君亦比之不如!
如今還不思毀改,亡國之禍就在眼前!」
姚士慎的一番話卻是讓崇禎皇帝笑了。
行,你丫牛逼,當著老子的面兒就敢這么罵!
崇禎皇帝當即便喝道:「拖回來!」
正拖著姚士慎向外面去的兩個大漢將軍干脆又把姚士慎拖了回來,然後向著姚士慎腿彎處猛地一踹,便使得姚士慎跪倒在地。
崇禎皇帝朗聲笑道:「眾位愛卿可都聽到了?當面辱罵、誹謗君王,詛咒大明國運,這可是他姚士慎自尋死路。」
笑完之後,崇禎皇帝的臉色可就變得難看無比了:「姚士慎,既然你說朕殘暴,那朕便來一條條地與你辯駁一番,也省得滿朝文武皆以為朕不教而誅。」
崇禎皇帝整了整面色後問道:「姚士慎,方才你說朕重用廠衛,攪擾京城民間,那你來告訴朕,為何民間風平浪靜,為何京中物價平穩?
朕手中有錦衣衛的京城物價奏報,朕也親自出宮去看過。
崇禎元年的物價較之天啟七年的時間,一石米反而低了二分銀子,一斤肉低了一分銀子。
姚士慎,你告訴朕,廠衛是如何做到的一邊攪擾民間,一邊讓民間風平浪靜,物價不增反降的?」
不理會姚士慎和朝臣們難看的臉色,崇禎皇帝又接著問道:「姚士慎,你來告訴朕,什么叫做林丹汗的過錯與牧民何干?什么叫做黃台吉的錯與遼東百姓何干?
牧民與遼東百姓若是不支持林丹汗與黃台吉,他們哪兒來的兵?他們哪兒來的糧?
少他娘的跟朕說什么都是一小撮壞的人在搞事情,老子就不信這個邪。
支持林丹汗的牧民與支持黃台吉的百姓們沒有錯,那你個王八蛋告訴朕,這大明的百姓何其無辜?
他們耕種紡織,繳納賦稅,讓朕有錢給爾等放俸祿,他們還得給爾等交租,讓爾等有錢去揮霍,去高高在上地俯視他們。
你來告訴朕,他們又做錯了什么?
朕告訴你,這句話,也是你的取死之道!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還有福王叔,朕不知道他是宗室?太祖高皇帝的血脈難道就可以肆意揮霍祖宗遺澤?
皇祖父封他朱常洵為福王是讓他為大明效力,不是讓他刨大明的根!」
一番酣暢淋漓的話說完,崇禎皇帝這才冷眼望著姚士慎:「你還有什么說法?」
姚士慎心思電轉,暗道若是此時先行服個軟,再好生拍上一番,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相到此處,姚士慎當即便拜伏於地:「啟奏陛下,罪臣自知罪該萬死,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
崇禎皇帝笑道:「別慫!你要死硬到底,朕還高看你一眼,現在慫了算怎么回事兒?」
說完也不理會姚士慎那張死了爹娘一般難看的臉,崇禎皇帝干脆吩咐道:「帶走,下詔獄。」
這一回姚士慎沒再作出什么妖蛾子來。事實上,姚士慎想作也作不出來了。
自己一條條在自己看來那么正直正義的理論被崇禎皇帝一條條的駁倒而且駁的是那么義正辭言,聽上去還頗有道理。
等到姚士慎被拖走之後,崇禎皇帝這才又接著道:「下面,誰贊成?誰反對?」
大理寺是整個大明最高的審批機構,與刑部、都察院並稱為「三法司」。
而大理寺少卿,整個大明一共有兩個,正四品的官位。
往上是從三品的大理寺卿,再往上就只剩下內閣的大佬們了。
如今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姚士慎被錦衣衛殿前大漢將軍如同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剩下的官員們也皆是心有戚戚焉。
但是並沒有誰再敢跳出來硬肛崇禎皇帝了。
崇高皇帝的態度也很明顯:今天這事兒依著老子也就罷了,大家伙兒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若不然,朕也不介意多殺幾個高品級的祭天。
溫體仁左右觀察了一番,見剩下的朝臣們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心中不齒地冷笑一聲。
自己果然還是高看了這些家伙,也太小看了龍椅上的那位爺。
死一個區區的大理寺少卿就慫成這樣兒,還想跟已經把軍隊牢牢的握在手中,又有廠衛作為底牌的陛下斗法?
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出頭反對,溫體仁便出班躬身道:「陛下高瞻遠矚,臣等拜服,唯陛下馬是瞻耳。」
剩下的朝臣們一見溫體仁先出班贊成,心下都是暗松了一口氣。
平時里如同走狗一般的武將和勛貴們居然能在提前沒有任何風聲的情況下就站到了崇禎皇帝的一邊,而那個暴君居然有膽子連殺御史和大理寺少卿。
剩下的官員們也不敢再表示反對了。
御史陳秉郡被杖斃也就算了,大理寺少卿的下場才是真正的凄慘。
自此以後,姚氏族人莫說以姚士慎為榮了,只怕宗族族譜上都要把他除名了。
要是自己也跳出來反對,落得和姚士慎一般的下場,到最後還能得到什么?牽連九族之人,自己也不過是個孤魂野鬼罷了。
總而言之,今天這事兒太他娘的嚇人了。
至於其他的,等過了今天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