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飲了幾杯之後,胡長風才重重的放下了杯子,開口道:「要我說,干脆別等著京城那位爺有什么反應了,咱們幾個直接把事情辦了又能如何?」
徐文軒卻斟酌著道:「把事情辦了倒是沒什么,但是成不成卻不好說了。
那位爺跟以前的諸多陛下有何不同之處,老哥幾個心里都知道,這回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上面,誰又願意干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胡長風冷哼一聲,卻也不得不承認徐文軒說的對。
跟其他皇帝們最大的不同之後,就是崇禎皇帝並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或者說不擔心自己的形象會被文人給抹黑。
徐文軒生怕其中再有人反悔,便接著道:「更何況,趁著現在東海艦隊與南海艦隊都不在,南御林軍和南直隸各衛所的精銳也都抽去了海外,正是我等行事的大好時機!
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錯過這么好的機會,等到任何一支艦隊回來,或者南御林軍和衛所的精銳抽調回來,我等還有成事之機么?」
……
南京吏部左侍郎徐文庸也在飲酒,一桌酒席上面陪著的,盡是些南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同樣是酒過三巡,徐文庸放下杯子道:「前些日子的奏章遞了上去,陛下若是有志為一代明君,當從吾等之諫,垂拱而治之,再現文景盛世,便在今日!」
一群人哄哄攘攘的舉起杯子共飲了之後,戶部左侍郎胡顯良才笑著道:「徐侍郎所言極是,自陛下御極以來,多行悖妄之事,非明君之所為也。
我等既為大明官員,自當代天子牧民以定江山社稷,勸導陛下垂拱而治,正吾輩之事也!」
徐文庸抬了抬手,壓下了一眾附和之聲後,笑道:「只要吾等眾志成城,此事便一定能成,徐某願與諸君共勉之,飲勝!」
徐文庸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把事情辦成,就算是辦不成,也能逼得崇禎皇帝退步,最起碼也能保證自己這些人的安全。
因為這一次跟上次崇禎皇帝來南京可是大大的不一樣。
上一次崇禎皇帝來南京,東林和復社的諸位先賢們在毫無准備之下被崇禎皇帝打了個措手不及,各自為戰之下有如待宰羔羊一般。
但是這回可是大大的不一樣了。
南京內閣加上諸部,除去南京鐵道部和交通部之外,剩下的已經十之六七都倒向了自己這些人,而且還有各地方官員,從巡撫到縣令,人數加起來已經一千多人。
這么多人加起來一起上書,或者以辭官相脅,除非是崇禎皇帝打算破罐子破摔,任由整個江南之地徹底糜爛,否則的話就一定會退步。
其實縱觀大明史上,跟崇禎皇帝很像的皇帝不是沒有出現過,上一個這樣兒叫正德。
正德當初也是領過兵打過仗的,而且是打的蒙古小王子,也親手砍死了兩個敵兵。
但是然並卵,劉謹該死的還是死了,正德並沒有保住劉謹,正德自己該死的也死了,落水而亡。
徐文庸沒有把握讓現在的崇禎皇帝落得跟正德一樣落水而亡,但是卻可以逼著崇禎皇帝退步。
又是一番互相吹捧過後,胡顯良才呵呵笑道:「不知道徐大人有沒有想過,若是陛下不依我等之言,又該當如何?」
徐文庸輕輕捋了捋胸前的胡須,成竹在胸的道:「若是陛下不依我等,本官便打算告老還鄉,從此不問事世朝政,做一個閑散野人罷了。」
胡顯良大聲應道:「徐大人算是說到胡某心坎上了!若是陛下不依我等之言,我等不若退居江湖之遠!」
在場的一眾官員之中,雖然不舍,但是依舊紛紛附和起來現在退一時,是為了爭取以後更大的利益,孰輕孰重,誰都能分的清。
現在不齊心,戀著官位不退,難道等著皇帝各個擊破?
崇禎皇帝就算是再加大家提高俸祿,還能比得過大家以前盡情浪的日子更舒坦?
就在眾人再一次舉起酒杯之後,卻聽得樓下轟的一聲巨響,原本安靜的樓下頓時從門口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徐文庸的臉色有些黑。
自己這么多的官員們一起包了場,結果卻有人敢砸了酒樓的大門?這不是打自己的臉是什么?
但是剛剛起身,徐文庸已經抬起來的一只腳又慢慢的放回了原地,原本黑下來的臉上也擠出了一絲笑意。
眼前兩個人,一個身著斗牛服,另一個則是大內太監的打扮,身後跟著的一眾手下也是飛魚服或者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
不管是錦衣衛的飛魚服還是東廠的圓帽褐衫,都已經表明了眼前為兩人的身份許顯純和曹化淳。
更何況,崇禎皇帝還沒有留開南京之前,這兩個家伙在南京城露面的次數也不少,在場之人也有不少認識的。
徐文庸也認識這兩個人,也隱隱約約的猜到了這兩個人的來意。
但是徐文庸實在是不敢相信,京城的那位爺居然會有這么快而且還是這么果決的反應。
或許,這兩個人來只是想要殺雞儆猴?自己是雞還是猴?
愣了一會兒之後,回過神來的徐文庸才拱手道:「許提督與曹督主是何時來南京的?若是早知二位來此,下官也好一盡地主之誼?」
許顯純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敢讓徐大人知道,否則這些人都聚不到一起,許某拿人也麻煩一些。」
曹化淳斜了許顯純一眼道:「剛才是怎么說的來著?一人一半,你別想著都歸你自個兒啊。」
許顯純卻道:「你們東廠能裝下這么多人?不還是得借錦衣衛的詔獄?干脆,全扔進去得了。」
曹化淳一愣,又接著道:「說的也是,東廠在南京還真沒有地方能裝得下這么多人。
不過,你錦衣衛在南京的詔獄,可還堪用么?」
許顯純道:「區區百來個人而已,便是再多上十倍百倍,南京的詔獄也能安排的下。」
曹化淳道:「那便好。回頭安排你從京師帶來的校尉和咱們帶的東廠番子一起守著詔獄,把原本的人手都替換下來。」
許顯純斜著眼睛道:「怎么,你信不過原來的兄弟們?」
曹化淳冷笑道:「這么多位大人,萬一哪位要是死在詔獄里面,你打算怎么跟皇爺交待?」
許顯純一愣,但是卻低頭思考了起來,顯然是聽進了曹化淳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