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誰又改回去了(1 / 2)

黛伯拉·趙小姐導師的導師,負責「末那計劃」的大騎士在一次公開演講之中曾說過,「我們的宇宙就好像鍾表一樣」。科研騎士,就是撬開後蓋去探索其內部的機械結構。

當時尚且年少的黛伯拉小姐,則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

「表」的外殼將內部的結構層層掩蓋,但那精密運轉所制成起的「表象」也就是機械表上的「指針轉動」,一樣是那些底層規則的外延。

這種運轉,是難以違逆的。

比如說,文明的庇護者天然的具有更大的能力與更大的責任。他們刻苦而勤勞,在拼搏之中獲得了如今的一切成就,並且承擔著偉大的責任。

但這份地位在科研騎士面前,又顯得微不足道。科研騎士就是美德的化身,是人類朝著自然未知起沖鋒的劍。哪怕是桀驁不馴的江湖人都會對科研騎士報以尊敬。

又比如說,綠林一定是瘋子。他們為大腦之中的瘋狂亡靈所附體,無法正常的思考。

這些「規則」所制支撐的「現象」,也是如此明確。

只要知曉一點點規律,就一定可以推測出很多的東西。

比如說……

眼前這個男人一定是在恐嚇自己。

就好像他之前用那明快的古老歌謠表現出對自己的不屑一顧一樣,不過是一種讓自己陷入恐懼的表演。

之前是為了瓦解自己的內功防御,而現在則是為了擴大交易的籌碼。

一定是這樣的。不會有其他解釋。

她道:「你想要什么大可直說,不必搞這些彎彎繞繞的!」

這個時候,張先沖突然開口道:「你不能殺死小姐。」

「嚯嚯……」向山轉移目光:「有什么理由嗎?」

「她是一個科研騎士學徒,理應得到這么一點尊重。」

「先沖!」黛伯拉尖叫道:「我說了!他絕對沒有殺我的想法!不要干擾談判了!」

張先沖道:「小姐……清醒一點吧。這個男人真的想要殺你啊……」

另一邊向山已經因為「科研騎士」這個稱號而陷入沉思。他之前似乎從誰誰的記憶里閱讀到這個名詞。只不過他者的記憶始終給他一種疏離感,所以需要重新思考。見向山沒有說話,黛伯拉叫道:「你是因為那個女人的關系而要殺我嗎?不,這是一個誤會!我們找到那個女人屍體的時候,她的人格已經消失了!我導師所做的,不過是利用屍體而已。」

「嗯……」向山這才從回憶中驚醒。他看了一眼,道:「那么,我確認一下好了,剛才那位女士,和你們騎士團簽署過遺體捐贈的合約嗎?或者有法律規定說一切遺體都歸屬於科研騎士團……啊對,現在根本沒什么法律來著。」

向山思量片刻:「所以這哪里有值得被原諒的地方嗎?」

「你……你這家伙!」黛伯拉尖叫道:「你可知道嗎?人類還匍匐於名為『神』的幻象之物前面時,利用屍體探索人體機能是被禁止的做法。科研騎士的遠祖們在那個時候不得不偷竊屍體來……」

「哦!原來如今的人類已經淪落到和中世紀比道德了。」向山點了點頭:「你知道嗎,孩子,原則上呢,一切需要以『人類』為實驗對象的實驗,都要遵循『知情』與『同意』的標准。受試者必須知曉自己接受實驗時,會受到什么樣的對待,然後這個過程又會造成什么樣的後果。而『同意』么,就是指志願者在知曉了一切有可能存在的不良後果之後,依舊願意進行實驗。」

「如果沒有這兩個規則,我又怎么分辨一個人是不是因為具備某些稀有性狀,而被抓來當小白鼠呢啊對了,小白鼠你們現在還在用對吧?」向山嘆了口氣:「所以,沒遵循這個規則的人,都該死啊。你的存在簡直是在給人類的榮光抹黑。」

「你……」黛伯拉尖叫道:「我可是科研騎士!你怎么能殺我……」

「在這之前,我還是想問一句……你應該是科研騎士學徒吧?」向山反問道:「所以科研騎士的美德和榮耀,到底和你有什么關系?」

「你怎敢辱我?」

「我只是在好奇的探討一個事實來著。」向山道:「畢竟,所謂科研騎士學徒……仔細想想,在舊世代呢,好聽點叫『科研民工』,難聽點呢,就自嘲『科研狗』啊。」向山的手在黛伯拉的腦袋頂上摩挲片刻:「哪位教授……啊,應該說哪位大騎士手下沒十幾條狗的呢?但是你什么時候見到狗真的分潤到了飼主的榮耀?」

「本來嘛,導師和學徒這一套制度,就是一種中世紀的余毒。憑什么學徒就得當包身工,包攬一切雜物呢?為什么一個個學歷起碼碩士的人,每天還要浪費大量的時間清理試驗台?他們的專業難道是做清掃嗎?這方面的事情為什么不雇佣專業人士完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