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尊敬那根棍子。
至於「那根棍子的前任主人被人活活打死」,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一個人的腦子里同時具有兩種相互矛盾的信念,而且兩種都接受,並不是那么難的事情。
只要不多想。
但尤基是一個愛多想的人。他完全接受不了。
「為什么?」他道,「明明是師父……他……他……」
「『師父』?」韓准再次聽到了一個不一般的詞。
尤基嘴角扭曲。這是他唯一能夠做出表情的部分。
他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少年不再用手指指著那根棍子,而是重重跺腳:「靠,來這里到底有什么意義?給自己添堵嗎?」
說著,他直接往鎮子里面走去。
六日聳聳肩。鑽地龍們是以家庭為基礎構建社區的,所以他接受過完整的青少年教育。他的太爺爺非常注重武祖理念中「克服迷信」的說法。他小時候,經常與兄弟姐妹趴在一起,聽祖輩講那過去的事情,講這些「迷信」形成的根源。
以史為鑒。
其實,也就是尤基回來得早。如果過個十幾年再回來,那么這里的人就會選擇性遺忘白銀傳動軸的事情吧。然後,這根棍子在他們眼中就會成為「插上去就能保證綠林不再來」的魔法道具。
在「巫術」的邏輯尚存於人類腦海中的時代,許多魔法儀式就是被人類這樣摸索形成的——盡管這些玩意在物質的世界一點用都沒有。
再然後,種種故事就會被附會到這跟棍子上。這些玩意就如同人類集體意識中的沙塵一般,在心靈的大海中逐漸形成沉積岩——如果這個過程沒有被官府強制終止的話。
當然,也有可能是一群綠林強行打斷了這個過程。當然「魔法」的泡泡被戳破,人們就會發現泡沫里面什么都沒有。這根棍子就會被迅速遺忘。
到那個時候,尤基恐怕更加無法接受。
尤基一言不發,韓准則不斷的跟上去,追問各種事情。很快,他們就來到銅糖作物種植區的邊緣。
但這個時候,槍聲響起。
韓准下了一跳,熟練的趴在地上。他的義體率比較低,可經不得這種折騰。
尤基則疑惑的望向槍響的地方。
那是幾個青年人。為首的一人握著一桿半自動步槍,槍口沖著天上,嘴里嚷嚷著:「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