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蔡國小公舉眼中,莽氣凜然的吳國野人,居然猶如雷擊一般,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然後眼淚就從一雙銅鈴眼的左右落了下來。
毫無聲息,全然不受控制。
「是嘛。」
站在那里好久,李解整個人的肩膀都垮下去許多,「老子他媽的早就知道時候到了」
「上將軍,越國」
「老子越你媽的國」
一把抓起傳令兵的領口,「去他媽的的越國」
口水橫飛的同時,脖頸上的血管宛若蚯蚓,猙獰可怖的表情,把傳令兵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去他媽的越國」
「去他媽的」
將傳令兵一把甩開,整個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周圍的親衛、宮婢、仆役都是噤若寒蟬,他們從未見過一頭凶獸的暴怒。
此刻,他們看到了。
然而凶獸的暴怒來得快,去得更快。
一把將地上摔得不輕的傳令兵拉了起來,李解給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李某失態,勿怪。」
「上將軍」
「來人」
李解大聲地喊了一聲,「賞十金。」
「是」
「傳令」李解又喊了一聲,可神情既無趣又旋即堅決,「傳令各大隊,換裝縞素,哀悼大王。」
「是」
人終究不是禽獸,人終究是人,是人,就有各種各樣摻雜著不可捉摸的感情。
做工頭的李解是人,做王命猛男江陰子上將軍的李解,還是人。
做工頭的時候,天南海北到處闖盪,總有幾個相信他的工人,乃至被埋廢墟,也能聽到撕心裂肺的叫喊。
人在這個時侯的感情,是如此的直接,沒有利害,沒有利益。
蔡侯宮,李解斜靠在中央的案幾上,整個人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上蔡大夫蔡美見狀,微微頷首,上前拱手:「上將軍立志代吳」
「老君想說什么」
眼皮抬了抬,李解瞄了一眼上蔡大夫。
饒是見多識廣吃的鹽多,被這個狀態的李解瞄上一眼,還是讓上蔡大夫渾身發抖,雞皮疙瘩躥了一身。
「那正當其時」
蔡美向前踏出一步,「上將軍當實現志向」
「老子懂的」李解直起身來,看著蔡美,「我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來調整情緒,老君放心,我都懂的。」
「善。」
蔡美一愣,沒有再勸說,退下入座,便是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說話。
換上素衣的李解環視四周:「想必諸位都以為,李某人能掛十二國相印,為逼陽國相國,靠得都是自己此言不差,但也謬之千里。」
「唉」
嘆了口氣,「李某發跡,其實就是一字之差啊。」
眾人不解,都非常奇怪李解這么說。
然後李解娓娓道來:「當初獻寶姑蘇,原本姑蘇只是封賞猛夫之名,所謂一字之差,諸君現在明白了吧。」
「猛夫」
「原來如此。」
猛夫和猛男,一字之差,那是天差地別的事情。
一個陰鄉猛夫,想要在逼陽國招搖撞騙,可能性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