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具區夜」
老將軍笑了笑,看著黑暗的前方,像是懷念著什么,「我具區夜,曾經不過是具區澤畔一少年」
說到這里,老將軍很是自豪:「野人少年,蒙大王拔擢,近身捧劍,同車持戈。古往今來,同予者,又有幾何」
言罷,具區夜雙手將白發向後一抹,斷發打理起來極為容易,略作梳理,就是極為干凈利落。
老將軍從臉頰到耳根,順著脖頸環繞胸背,就是密密麻麻的虯龍紋身。
「諸君」
具區夜一聲大喝,「吳國還請竭力相守」
鄭重抱拳,屈身行禮。
兩側子侄見狀,一臉悲切,卻又同樣鄭重還禮。
「時人只知先王威壓一世,卻不知先王創業,亦是披荊斬棘吳國鄙陋,野蠻東南,天下英傑豈有往復江東者」
老將工虎一身麻袍,像是一個絮叨人生的普通老者。
吳威王靈柩的一側,又多了一具棺樽。
喟然一嘆,工虎拍了拍這新增的棺樽:「唯有起用域內之英豪,方能爭霸於天下」
轉身回望一眾跪拜之人:「先王胸襟,貴可為大夫,賤亦可為大夫。」
「具區夜」
念叨這個名字的時候,工虎也不得不感慨,這世上哪有人以「具區」為姓氏的
只不過曾經吳威王路過五湖以西,詢問當地野人,這是何處的時候,有個野人少年相當大膽,跳出來回答,此地叫做「具區澤」。
於是,這世上,便多了一個具區氏。
「啟程吧。」
號角聲又是響起,扶著靈柩步行的少年,便是王孫虒,吳國未來的王。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工虎竟是心情極為復雜,先王同王孫虒這般大時,便已經豪邁霸氣
江陰邑,往來姑蘇的舟船越發多了,因為國喪的緣故,又因為陰鄉夫人的表率,竟是有大量王畿豪門前往江陰邑購買白沙麻布。
莫名其妙的白沙麻布的庫存都快要清空,這種狀況,也是讓美旦有些錯愕,她本意並非如此,但頗有點歪打正著。
「此謂善之善,得善矣。」
在邗邑主持南北往來工作的商無忌聽說之後,也不得不承認,李解夫婦二人,的的確確有點神妙。
不可捉摸啊。
「君子,延陵有人前來拜訪。」
「找個理由,就說我不在。」
「是。」
商無忌輕笑一聲,吳威王這一去,整個吳國看似沒什么變化,但正如首李說過的一句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
延陵運奄氏,在姑蘇王畿,還有什么靠山嗎
但是陰鄉商氏,卻是大不相同
「時運在前,正當時也」
商無忌很是暢快,延陵那邊不徹底衰敗下去,怎么能為他所用
一個全須全尾的運奄氏,就算進入了江陰邑的體系,只怕行事作風,也只會惹惱了無比暴躁的李解。
這種事情,對商無忌來說,得不償失。
拿到好處的只會是延陵運奄氏,他商無忌又有什么好處說不定自己妹妹那點情分,都會被消耗殆盡。
「不知所謂。」
搖了搖頭,商無忌拿起筆,開始撰寫借用邗邑本地舟船的文書,邗溝兩岸的「大戶」,現在需要一個進入吳國體制的門票,而李解,剛好可以提供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