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齊國人,千乘邑官商集團是相當清楚的,當時齊國是打算直接出兵,找借口過境魯國進擊逼陽城。
魯國借道,那就打逼陽城,理由是給薛國復國。
魯國不借道,就以此為由,發動攻魯戰爭。
然而當時逼陽國二環大工地還在,有了豐富經驗逼陽子妘豹,完全可以整合力量援助魯國。
再打一場「抗齊援魯」,當時的士氣、資源、兵力、經驗,都是夠的。
無非是缺德點,跑魯國去打呆賬,直接把齊國的力量拖死在齊魯長城附近。
戰事只要一僵持,拖上一年,難道一年之內,吳甲就找不到合適的天氣出兵嗎
分析了當時的國際形勢之後,齊國高層才放棄了這個誘惑力極大的念頭。
時勢相易,再回望過去,多少是有點不甘心,畢竟當時誰能想到,入夏之後就來一場大洪水呢
而幾個月的建設期,也足夠讓逼陽城成為淮泗地區的大城、堅城。
「吾聞荊蠻騷亂,以吳解之力,豈能用力於四方」
「不錯。出南頓國之外,尚有淮上、淮中、淮下、汝溝、穎尾、逼陽、江陽、雷邑、鹿邑等地,皆是靡費頗巨之地。如今吳解缺少人丁糧秣,縱是無雙烹者,又豈成無米之炊」
「自去年秋收以來,荊蠻為吳解鎮壓,諸部怨恨頗深,我等入淮不過月余,聞淮南騷亂,大者七八,聚眾數千;小者數十,聚眾數百。諸蠻酋叫囂死生之仇,此謂不可不報。」
有人面露擔憂,「若不能迅速平定荊蠻騷亂,英巢群舒,必不能服。長此以往,淮中之地,豈得安寧」
話頭說開,一眾齊國人都是議論紛紛。
要不要投資淮中城,這是沒有異議的,肯定要投。
不看別的特產,就沖著「赤霞紫霄」這兩種名貴絲綢,就足夠讓千乘邑的官商集團為之瘋狂。
更何況淮中城的馬車、陶瓷、珍珠、玻璃、紫砂、鐵甲、箭矢等等等等,或是物美,或是價廉,對於他們這種勢力而言,簡直是再美妙不過。
千乘邑在濟水之北,毗鄰漯水,多年以來抱團共同進退的氏族,就是在漯水兩岸。
這一次高氏牽頭,要在淮中城搞投資,攀上李解這條大腿,除了賺取利潤之外,就是要擴大再生產。
而以牧業為根基的漯水勢力,擴大再生產的方法,顯然就是增加養馬地。
高氏等漯水兩岸的家族,盯上的就是老對手長狄。
確切地說,是長狄的一個分支「鄋瞞」。
這個長狄分支已經被齊國驅逐出了濟水兩岸,只有一個小部還在濟水之北、漯水之南。
千乘邑官商集團的想法,就是吃掉這一支落單的狄人部落。
只不過噴戎狄是畜生是一回事,真把戎狄當畜生,那就是要自討苦吃。
鄋瞞雖然留了一支小部在濟水之北,但本族力量還是能夠大規模地流竄在漯水中斷和燕國之南。
晉國雖然把北狄聯盟的脊梁骨給打斷了,但並沒有徹底消滅,否則也不至於鮮虞人還能跑去石家庄一帶籌備建國。
北狄聯盟被晉國用「和平演變」的方式而導致解體,之後北狄諸部之間,聯系就不算大,面對任何一個諸侯大國,都只有耍橫拼死的份。
但衰弱歸衰弱,打不過一個諸侯大國,敲詐勒索地區小國和大國的邊境氏族,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所以千乘邑的官商集團,即便是想要吃掉鄋瞞在濟水之北的小部,也要優先考慮另外一個問題。
如果鄋瞞舉族報復,千乘邑如何單抗。
當然抗不過肯定可以喊國君救我,但到時候戰後紅利,就不是說你千乘邑一家吃獨食,必須得是見者有份,然後論功行賞。
千乘邑現在要吃獨食,就得保證有能力有決心單刷鄋瞞,光靠千乘邑本身的力量,肯定是不夠了,矛戈、箭矢、甲具,總量都是遠遠不夠。
而從臨淄或者淄水各家采購,一定會驚動齊國高層,唯有從國際市場上采購,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如此一來,實際上千乘邑官商集團,又或者說齊國漯水勢力,能夠選擇的目標不多,倘若還要加上一個信譽度問題,那么當前的國際市場,顯而易見,只有李解這一家,才是漯水勢力可以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