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 不一樣的離騷(2 / 2)

戰國萬人敵 鯊魚禪師 2987 字 2021-06-18

此時此刻,回想起來,大吳國王命猛男江陰子淮水伯李解,還是感慨萬千,曾經的過往,當真是歷歷在目。

當年,太年輕,太幼稚

也不知怎地,站在船頭,李解福至心靈,開口念道:「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遠。日真他媽遠」

忽地,李解虎軀一震,突然拍了一下腦袋:「哈哈,這個夏浦,不會就是這夏浦吧」

他雖然說的是吳地方言,但楚國一些邊緣人物,大多都是能聽懂的。

尤其是鄂滄這種人,平日里沒啥肥缺,在夏浦除了渾身長毛,真心沒啥重要任務。

研究一下吳國人的風土人情,自然也就成了閑來無事的業余愛好。

萬一哪天楚國要干死吳國,他們這額外的技能,不就用上了

此刻,鄂滄聽得李解念叨出來的這句「騷話」,殘軀一顫,老淚縱橫。

他本就須發皆白,要說為母親報仇什么的,這不是本心,這是時代的精神。

對楚國,終究還是有感情的。

而他是夏浦守將,有守土之責,現在卻要「背夏浦而西向」,這不是為國盡忠,而是要國家滅亡啊。

想著想著,悲從中來,羞愧難當的鄂滄,猛地就想跳河自殺。

因為他實在是不想到了郢都之後,看到城頭變幻淮水伯的旗幟,到那時,當真是要「哀故都之日遠」。

雖說不知道李解為什么要念這么一句,但鄂滄覺得,這就是在說他自己啊。

他的心,就是這樣的痛苦,這樣的難受。

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鄂滄扶著船頭就是大哭,然後腳一抬,就要跳河自殺。

只不過人是跳了起來,就是沒有落入水中。

整個人懸在半空,鄂滄扭動了一下身軀,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被人拎著呢。

「鄂子這是何故」李解見他這副鬼樣子,頓時明白過來,這老家伙大概是羞愧難當,聽了剛才那句話,就想自殺明志。

鄂滄老臉通紅,想要說點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李解哈哈一笑:「鄂子,方才之言,乃是李某思量姑蘇啊」

「啊」

「難不成,鄂子還有故都」

將鄂滄重新拎了回來,李解笑了笑,心說這種小老頭兒,還挺有意思的,知道廉恥,比不少人強。

原本沒想用他的李解,突然想著,到時候干挺楚國之後,這夏浦,完全可以讓鄂滄來治理嘛。

到時候改個李總裁熟悉點的名字,就叫武漢又何妨

鄂滄一聽李解所言,更是一臉愕然,胡須微顫,小聲地問道:「淮水伯思念姑蘇」

「不然鄂子以為呢」李解拍了拍鄂滄的肩膀,這才故作解釋道,「鄂子難道不知道,李某若非先王提拔,豈有今日之功今日李某提三尺劍而攻楚,是要在先王靈前,再獻先王昔日之功啊。」

老妖怪當年隨便摟了兩下,就把楚國打爆,這是兩代人的記憶。

只聽李解這么一說,鄂滄就情不自禁嚇了一跳。

「如今夏浦在東我在西,姑蘇在遠郢在近,有此感慨,不是理所當然」

「這」

李解這么一說,鄂滄覺得還真是那么回事兒。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遠淮水伯真性情也,老朽慚愧。」

「好說。」李解笑了笑,看著前方水流平緩的滄浪水,然後開口道,「此戰,若是僥幸成功,李某必讓楚國割讓漢水以東土地。到時候,願在夏浦建市置縣,李某願以縣令之位,以待鄂子。」

「啊」

鄂滄頓時一驚,他其實沒想那么多,但聽了李解的承諾,鄂滄一顆老邁的心,居然就躍動起來。

他和雲軫甪不一樣,老雲軫好歹在淮水兩岸打拼過,他是真沒啥機會,就算想在老家鄂邑打拼,那鬼地方虎豹豺狼蛟龍毒蟲多得要死,想打拼也得有國家支持啊。

那國家是瘋了,好好的江北地區不經營,跑去開發南方這種鬼地方

沒有資源傾斜,鄂滄年輕時候就算有雄心壯志,也只能干瞪眼,怎么可能跟雲軫甪一樣,成為地方實權派。

不過現在李解這么一說,他倒是覺得,姞姓鄂氏重新振作,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在李解治下,現在做一條地頭蛇,難度很大,不過李解早晚得死的嘛,幾代人之後,認真經營,低調做事,那么不是地頭蛇,也是地頭蛇。

想到這里,鄂滄雖老,雄心猶在。

於是乎毫不猶豫地再行大禮,這一次,不是因為懼怕李解的實力,而是真真正正地感謝李解。

「老朽願為淮水伯效死」

「哈哈哈哈好有賢者相助,我必克渚宮也」

這種小老頭兒,放楚國別的地方,可能包裝不起來,他算個屁啊。

但是在夏浦在楚南,那就不一樣了,屬於老年勵志的典范啊。

有這樣的典范在,雲夢澤東南地區其實要好搞得多,多了一層緩沖,就避免了楚國遺民跟他發生直接沖突。

不過這不是李解現在要考慮的事情,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時間,直接拿下渚宮

散出去的舟傳陸續回來,已經非常疲憊的舟傳,現在也是咬牙在堅持。

突襲就是半天時間,甚至很有可能在傍晚就發動進攻。

夏水的兩頭,一頭是夏浦,一頭是夏首,白茫茫又郁郁蒼蒼的雲夢澤,就夾在其中。

「首李呵呵」

「先喝點水,慢點說。」

「是是」

最新一批的舟傳回來之後,身穿皮甲的傳訊兵立刻道:「沿途不見楚人兵站,大隊舟師、陵師,也是沒有。除了一些零散野人聚落,便無其他。」

「好這跟夏浦降卒交代的情況一致,這么說來,整條滄浪水,就是暢通無阻。照這個計算,我們會在傍晚抵達渚宮。不過,為防萬一,我需要你們化整為零,扮作雲夢澤土人,最少一個中隊,繞到夏水渚宮以北,以防楚國那對孤兒寡母聞風而逃。」

「是」

一咬牙,舟傳立刻行禮,再次打起精神,開始穿梭在不同的舟船之間。

他們剛才的交談,用的是「百沙」的另外一種方言,別說楚國人,就是吳國人自己都未必聽得懂。

鄂滄只知道從外面回來的快舟,突然就又帶著人出去,期間那些傳訊兵卒跟李解說了什么,他是一概不知,完全沒聽懂。

不過鄂滄有一點很清楚,李解現在肯定是要一戰成功,不可能讓趙太後和年幼楚王逃出手掌心的。

這次聲勢浩大的攻楚,他在夏浦也是聽說有龐大的淮水軍隊朝著三關而去。

甚至郢都還有人出來宣傳,說是要「埋骨衡山」,楚國人口中的衡山,就是大別山,也就是說,楚國的有識之士,尤其是那些愛國的有識之士,都打算在大別山跟李解死磕。

可誰又能想到,李解居然帶著另外一支強力部隊,逆流而來,都不是什么騷擾後方,而是要一把干票大的,直接讓楚國滅亡

「首李渚宮牆垣厚重,到時候」

「這個先不急,搶攻不成,再遣使恐嚇。那對孤兒寡母陡遭大變,怎么可能穩如泰山,亂了陣腳,搞不好自己就先崩潰。」

言罷,李解又對沙東道,「實在是不行,老子用龍神之力打開城門,又有什么難的」

「是。」

沙東想了想也是,渚宮再怎么厚重,他們又不是要挖了城牆,弄開城門,人心惶惶的楚軍,怎么可能是鱷人的對手。

拼死一戰的楚軍或許有,但拼死一戰的楚國太後和年幼楚王,沙東並不認為會有。

正如老大說的那樣,天降強敵,大軍壓境,還是凶名在外的李解親臨,楚國趙太後不自亂陣腳可能嗎

想到這里,沙東更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預祝首李得償所願。」

「會說話」

李解舔了舔嘴唇,笑得非常猥瑣,「楚國太後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