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 國運莫測(2 / 2)

戰國萬人敵 鯊魚禪師 2756 字 2021-06-18

晉國是沒辦法迅速救援這片地區中的部隊,渭南本來就是個沿岸平緩,往南陡峭的狹長地形。

一旦函谷關失守,大量的戰車就成了擺設,完全沒辦法機動,甚至不要說機動沖陣,連找個地方像樣陣列,都是做不到。

那么最終的結果,就是要看步兵的靈活性。

而靈活性除了步兵素質之外,還要看勇氣。

老秦人表示玩命這個事情吧,它就是個日常。

秦晉兩軍各有長短,秦國顯然是要以長擊短,哪怕嚴格說起來,秦國的步兵也沒有比晉國強多少。

但玩命程度只要高那么一點點,就是要強那么一點點,就這么一點點,足夠秦國吃下渭南的晉國土地。

只要從咸陽到函谷關的狹長土地,都掌控在老秦人自己手中,那么剩下的壓力,就只有河西一塊地方而已。

這種壓力的釋放,足夠讓秦人有自信跟晉國玩對峙。

拼消耗已經拼得起了,宗周完蛋之後,鎬京故都周圍的土地幾近放荒,但這么多年沒折騰,同樣又是一種恢復,秦人只要略作開發,就能重現天府之國的盛況。

宗周還沒玩脫之前,渭河兩岸的肥沃土地,被稱作「陸海」「天府」,周天子靠什么就近養活大量王師

真要是全靠入貢,根本玩不起。

正因為渭河兩岸的土地產出極高,才使得歷代秦侯,拼了老命也想把整塊地盤守住,只要守住了,就算一時擴張受挫,也能關起門來休養生息。

宗周徹底玩廢之後,歷代秦君的努力方向,就是復現當年周人起家的套路。

周天子能夠「王天下」,家底就是這關中沃土。

只是秦國人能想到的,晉國人同樣能想到,所以才有晉國爭霸,卻又長期把持河西、渭南的大量土地,並且始終保持戰略進攻的態勢。

時勢變幻莫測,東南吳國連續出了兩頭禽獸之後,對晉國也好,對秦國也好,都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戰略轉變。

秦國在冒險,晉國同樣在冒險。

當秦國的精銳步兵,進入南山,迅速占領楚國邊塞的同時,晉國的大部分,也迅速在河西集結。

微妙的戰場氣氛,讓秦晉兩國的邊境百姓,都感覺到了不尋常的地方。

戰爭顯然又要來了,相對太平了沒幾年,這一次,大概又是要開打。

老秦侯知道晉軍動向之後,先行派出使者,為的就是拖延一下晉軍的行動。

使者分了兩批,一批是直接前往絳城,說是要給晉王獻禮;另外一批則是前往河西,說是秦君聽聞晉國上卿駕臨河西,特來問詢,有沒有什么是秦國可以幫忙的。

秦侯的使者抵達河西之後,見到了晉國上卿魏操,走完流程之後,在大殿之中,面帶微笑很是關切地行禮說道:「君上聽聞上卿巡視河西,故命吾前來,代為傳話,若上卿欲征討戎狄,秦國願出兵相助。」

使者不卑不亢,風度不凡,便是在晉國之中,這樣氣度拔群之輩,也是少見。

晉國上卿魏操同樣也是面帶微笑,拂須看著對方:「樗里氏相較子車氏,果然要忠誠不少。」

聽得晉國上卿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樗里氏的秦國使者面色坦然,並沒有感覺遭受羞辱。

「子車氏護送公主前往吳國,成全吳秦之好美談,亦是忠誠。」

「呵呵呵呵老夫適才,不過是戲言。」

言罷,魏夫子站了起來,緩緩地走了兩步,然後扭頭看著樗里氏,「貴國願意相助,老夫自然是欣喜。晉國欲除渭北之戎,貴國若是願意相助,便出兵前往槐谷,截斷渭北之戎北逃之路。」

秦國使者樗里氏面色如常,微微一拱手,還是面帶微笑:「既是相鄰友邦,如此行事,不過是等同舉手,秦國自無不應之理。上卿若是同意,此時便可擬下盟約,吾也好早早返回國中,將國書遞呈君上。」

「此去平陽,想必是需要些時日,只怕延誤戰機啊。」

「快馬加鞭,定能早去早回。」

「如此甚好。」

雙方的交談相當的友好,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息。

直到樗里氏的秦國使者返回,晉國方面也沒有什么為難的意思,反而禮遇有加,讓秦國的使節團,都感覺不到晉國的惡意。

只是在返程的路上,秦國使者樗里氏對左右嚴肅道:「我等在外,當早做算計。」

「君子何出此言晉國待我等極為和善」

「和善呵。」樗里氏冷笑一聲,道,「只怕晉國此時,已有滅秦之意」

「滅秦」

左右大驚失色,講這種話,是要負責的。

但是樗里氏卻是依然說道:「此行使晉,不過是緩兵拖延,只求入楚大軍,能早有准備。倘若晉國此時不開戰,未必是好事啊。」

「君子」

左右都是被他嚇到了,來的時候,使節團是有心理准備的,那就是晉國打算開戰,准備偷襲秦國,他們這些使者,等於來晉國就是送死。

但是現在不但沒死,還在晉國又吃又拿的,還順順利利地回家,心理上的變化,自然是就是不同。

陡然被樗里氏的話嚇著了,顯然是難以接受。

只見樗里氏面色肅然,眼神閃過一絲愁容:「若是前往咸陽的路上,晉國埋伏我等,那便是好事,說明晉國最近就會動手。若是沒有」

樗里氏心知肚明,現在秦國就在冒險,冬天一到,秦國能不能把商於之地中到手的部分拿住,都是小事。

萬一晉國在冬天跟秦國開打,那么秦國能拿來打仗的精銳,就少了很大一部分。

一個冬天,能改變太多事情了。

以往冬季很少有作戰,但是現在不一樣,有了逼陽之戰這個樣板工程,列國也是琢磨了一點技術和打法出來,晉國哪怕只是殺過灞水,秦國就只能發動男女老少拖家帶口繼續玩命。

對樗里氏來說,穩妥的做法,就是把商於之地的部隊,拉回來一點。

但樗里氏同樣很清楚,這不過是對現在的秦國,屬於穩妥的做法。

長期來看,就是死路一條。

晉國稱王之後,必定要擴張,一定要打一場像模像樣的「稱王之戰」,沒有比秦國更好的目標了。

秦國要想保命,對付以前的晉國,龜縮死守是有用的,因為晉國不會跟你死磕。

但是對付現在的晉國,沒用。

所以秦國想要續命,就得找到反殺晉國的辦法。

而商於之地,就是一個絕佳的選擇,只要經營哪怕一年,一年,也足夠讓前線秦軍有了自持能力,到時候東西夾擊,吃掉渭南晉國的土地,有很大的把握,有很大的希望。

這種甜頭,樗里氏並非沒有看到,也認為秦國的選擇原本就不多,而現在是個天賜良機。

一旦錯過,真的可能就再也沒有什么機會。

放棄商於之地這個誘惑,絕無可能。

「秦國興廢,正當此時啊。」

樗里氏一聲感慨,誰能想到呢,東南之國的劇變,居然就影響到了西北之國的國運。

此時樗里氏的秦國使者,竟然有點羨慕投靠夜月公主的子車氏起來,至少子車氏現在,沒什么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