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都有」
咔嚓、咔嚓、咔嚓
甲葉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然而和齊軍不同,這些「魯軍」的甲葉聲音,卻是從混亂嘈雜,逐漸變得趨同。
這種微調,直接把齊軍領軍大夫給嚇到了
「殺」
「殺」
齊聲大吼,爆發力尤為激烈。
和諸侯們的三師近衛不同,白沙勇夫的戰前訓練,是不允許有喊殺聲的。
憋著,必須憋著,每一個人都有著把胸腔中的郁悶,身體中的疲憊,不斷流淌的汗水,在那一聲大吼中釋放出來的想法。
然而只能憋著,軍官們宛若林間行走的餓虎,盯著一只只悶聲不響的狼。
誰敢狼嚎,嚴懲不饒
「持矛」
嘀
急速的哨聲響起,「哐」的一聲齊響,白沙勇夫特特殊的長矛已經平放,齊軍如果這時候就地列陣,還有機會頂住這種古怪的沖鋒,但是問題就出在這里,齊軍根本沒有那么靈活。
又或者說,齊軍的散兵線太過靈活,擺放出來的一線步卒,看到苗頭不對,有的人停下了腳步,而有的人還在沖鋒。
散兵線被自己人為地撕扯成了犬牙交錯,後方的徹行跟前方的徹行,銜接上出現了大問題。
當後方矛戈手無法給予前方護持的時候,不但攻擊力大大減弱,還會讓敵方放開了廝殺。
「殺」
兩個中隊長都在兩側下令。
「殺」
白沙勇夫立刻大吼,這種力量上釋放,伴隨著腳步越來越密集,齊軍終於正面全線發現了問題不對。
「不是魯人」
「是漢軍是漢軍是漢軍」
嗤
「殺啊」
長矛齊齊戳了出去,又齊齊收了回來。
「殺」
「殺」
長矛再度如林刺出,整整齊齊,有種詭異的美感,後方的戰車上,陬邑大夫子紇只知道這些漢使扈從很強,因為齊軍攻上城頭的時候,就是他們把齊軍反推了下去。
可是,他不知道這些漢使扈從,會強到這種地步。
「殺」
「殺」
隊長們每吼一聲,白沙勇夫都會跟著大吼,同時伴隨著大吼,一矛刺出。
整整齊齊,如林如旗。
嗤
嗤
嗤
慘叫聲終於傳來,齊軍的大盾原本應該這時候安排在前方,可惜發動沖鋒的時候,大盾無法便捷攜帶,唯有半身獸臉盾在兩側。
只是這種半身盾比較特殊,是竹木結構,然後在表面加一層蒙皮。
正常來說,其實也是夠用了,然而這時候面對白沙勇夫,卻是半點意義都沒有。
光持盾就已經相當的辛苦,現在後方徹行無法給予支持,頂住的信心盪然無存。
只是兩個呼吸,齊軍兩個徹行就完全報銷。
盾手立刻丟掉了半身獸臉盾,轉頭就跑。
只可惜轉身的瞬間,就聽到了口音搞笑的一聲「殺」。
嗤
一尺長的矛頭,輕松扎穿齊軍步兵的甲衣。
而齊軍的矛戈手,有類似長鈹的武器,想要遠遠地扎死白沙勇夫,卻發現長鈹竟然捅不穿對方的身體。
「殺」
「殺」
輪番刺殺,教科書一般地整潔,干凈利落的同時,讓人產生了一種非是人類的錯覺。
戰車上正在擂鼓的陬邑大夫子紇,雙目圓瞪的同時,突然心生恐懼,不是恐懼齊軍的強悍,而是恐懼漢軍那種壓抑住狂暴的凶殘。
平日里談吐和氣的漢使扈從,上了戰場之後,竟然是這種姿態
陬邑大夫甚至有點懷疑人生了,他之前還覺得這些漢使扈從十分謙遜,頗有君子之風。
這君子之風
好吧,也的確是君子之風。
「殺」
「殺」
嘶吼的口令,機械的刺殺,兩個徹行的隊列是依次交錯的。
第一列向前刺殺的時候,第二列正好收矛。
第二列向前刺殺的時候,就成了第一列,而之前的第一列,就成了第二列。
如此交替的原因,是在短兵相接之後,盡可能地拉開扇面,增加正面多個攻擊點。
白沙勇夫的刺殺相當有節奏,身在戰場之中,又並不緊張,兩個中隊長始終盯著兩翼,而齊軍在接線的第一時間,就出現了混亂,慌慌張張中,已經有些崩潰。
原本就因為徹行之間的銜接有問題,此刻發現無法破對方漢軍的防,恐慌簡直和瘟疫一樣,傳染著整個中軍。
鮑氏的郎官當時大叫:「退守營寨退守營寨退守關門關門關門」
當他扯著脖子在那里大喊大叫的時候,漢軍已經開始了追殺。
中軍的突然崩潰,讓齊軍兩翼沖鋒的部隊,突然就懵了,沒有側翼的掩護,那種自己隨時會被背刺的感覺,頓時讓兩翼齊軍停止了沖鋒。
而當發現齊軍被趕鴨子一樣開始往回趕的時候,兩翼部隊也慌了神,雖然不知道什么狀況,但一看到「魯軍」猶如天神下凡,殺人如殺雞一般輕松,竟是無人敢於下令往中軍靠攏。
殺紅眼的悍卒,齊軍中的老油條們,是知道不好招惹的。
陬邑大夫子紇見狀,頓時大喜,按住心中驚恐,揮舞著戰鼓立刻大吼:「殺啊」
原本只是出來吆喝兩聲的魯國部隊,一看齊軍中軍被鑿穿了,頓時士氣大增,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情,他們干得最熟練了。
只是幾個呼吸,戰場上的士氣變化,就發生了天翻地覆。
攻守交換,魯軍迅速壓出,全線運動的時候,肉眼可見散兵線的擴張。
從陽溝到大溝附近,整個陽關外的戰場,被清了出來。
不過陬邑大夫子紇沒有被沖昏頭腦,立刻派人出去,嚴令魯軍拿下到大溝的哨點即可。
而漢軍
竟然還在追擊齊軍。
甚至有個細節,把陬邑大夫嚇了一跳,因為漢軍竟然掏出匕首,直接將肩帶腰帶割斷,身上布衣和一層戰甲直接落地
哐哐作響的漢軍繼續沖鋒,兩個中隊長不斷在那里大吼著什么,漢軍陸續追殺的過程中,竟然還能保持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