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舟上,還看不清端倪,天色太昏黃了,只能隱約聽到有笛聲傳來。
巴氏兄弟以及廝殺的眾人也注意到了這一情況,而且狂風暴雨下,也無法出刀,李家死士也稍稍退後,只是把三十余名馬賊包圍起來,只待這一陣狂風過去,再行殺伐。
「是敵是友?」巴笠站在岸邊,眉頭微簇。
天地一片蒼茫,小舟自河道而下,任受狂風暴雨的侵襲,這一刻,它似無盡大海的一葉孤舟,激烈沉浮。
笛聲漸近漸高,笛動之曲,似若大自然之音,高山流水,又似九重天外之音,空而幽寧……
終於,小舟離開河道,進入湖中,至此,旁人才能看清舟上情況。
舟尾是一劃漿船夫,戴笠穿蓑,船中一人,船頭二人。
舟中,膝坐有一少女,融雨斜笛,笛音縹緲。
舟頭,二人筆直站立,一高一低,高者身形魁梧,手持黑傘為旁人遮雨,低者站於傘下,身形偏瘦,一席白袍,隨風鼓盪,腰間佩劍,書生打扮。
黑傘微抬,露出傘下書生,半邊玄鐵遮臉,只露一雙劍眉,眸眼半開半合,似在品笛音之縹緲。
小舟向湖心小亭滑行,直至船頭碰至一顆頭顱,這才停罷。
書生睜目視之,俯身撈起頭顱,合上了頭顱怨毒雙眼,抿嘴微笑,把他落於船頭。
舟船繼續開行,距離小亭已不足三十米。
「不好!」岸邊,巴笠面色一變,就待有所動作。
下一秒,李家內院外,響起了快速臨近的腳步聲,地面積水被踩踏不斷,密集且整齊。
巴氏兄弟與李家死士轉身視之,面露警惕。
那三十余名馬賊,似想到了什么面露狂喜,持刀的手臂都在激動顫抖。
嗒嗒……
腳步聲下,一道道身形魁梧,身著黑色勁衣的漢子出現,進入內院,大步踏行,沉默冷酷。
這些人一手黑傘,一手馬刀,幾乎把整個內院占滿,放目望去,人頭涌動,黑傘遮頂。
在內有周圍的高牆上,也有數不清的持刀漢子出現,四面八方站滿了人。
而李家死士,在這些人出現的下一息,與巴氏兄弟一樣退到湖邊,退無可退為止,再後退一步就會落湖。
這些死士,原冰冷的臉上顯露不安。
磅礴大雨落下,被幾乎擠滿內院的黑傘齊齊盪開,不濕傘下周身。
狂風侵襲,吹盪的傘身油紙、傘下人身勁衣袖擺,獵獵作響。
黑傘似隔開了一上一下兩個世界,一動一靜,加上一眼望不到邊的持刀人,帶給他人一種無法形容的壓抑與絕望。
宛若一幅百米大小的黑白水墨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