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止返(2.7)(1 / 2)

迷途止返 老馬失途 12075 字 2021-10-13

作者:老馬失途

2021年5月3日

字數:20961

第七章

六月天清,這幾天阮晴罕見地與我形影相隨,我卻絲毫不敢分心。

看著碗里又是蹄膀又是翅,不太提得起胃口。

「媽,你這一連做了三天不膩嗎?」

「這叫金榜題名和展翅高飛,晚上再來個鯉魚躍龍門,就妥了,乖,再堅持

一下,好不好?」

「迷信不可取……」我在心里抗議,與其說是為我爭取好兆頭,更大的作用

反而是為她自己求個心安。

三天時間一閃而逝,成績於我如浮雲,我甚至在最後一場英語提前半小時交

了卷。

考試地點我幸運地分在了本校,逃過校外家長的層層圍追堵截,我提前於約

定時間回到家中安撫坐立不安的阮晴。

聽到關門聲,原本緊盯牆上鬧鍾的眼神扭頭與我對視。

「兒子,你,你怎么……」

「我提前交卷回來的。」

「怎么樣?」

我笑眯眯地不說話。

她坐在沙發上忐忑不安,目視著我一步一步慢慢向她走去,直到站定在跟前。

「媽,謝謝你……」

俯身在她的耳畔,嗅著清新的發香,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阮晴……」

似乎是習慣於我偶爾出現的小情緒,她無聲而靜謐地反復梳過我的頭頂,堅

實的臂膀在她手中卻宛如幼兒般稚嫩,我順從地靠在她身邊,任由溫暖的指尖一

絲一絲撫平澎湃的心情。

莫名的爆發來得快去得也快。

「都過去了……」她輕聲安慰。

我深吸一口氣,抑制住打顫的心房,微笑跟著,「是啊,過去了……」

假如每一件心事都能解釋,每一次轉變都能重新安排,也許生活就會變得比

較容易。

然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道理可講,高考的落幕不知為何,勾動了埋藏的心

緒。

回顧三年來全部的悲喜,每個相觸的瞬間都是靈魂的顫栗,是無法用語言和

文字的訴說,是只能用直覺去感受的一種疼痛,卻又帶著絲絲甘甜。

「好了……暑假我們去海邊旅游吧……」

我迫不及待地點頭,「好啊好啊,什么時候?」

「哪有那么快,好歹填完志願吧?」輕輕捏了下我的嘴角,她反身靠在我肩

上。

張開臂展,「嗯……都聽你的……」

一時無言,漸漸傳來平穩悠長的呼吸。

側低下頭,我頓時哭笑不得,這個傻女人。

這段時間每天都憂心忡忡,早起晚睡得過分,一旦松懈下來立刻就睡過去了。

生物鍾讓我毫無睡意,眼睜睜著發呆,左手無意識地順著她的秀發,雖然短

,卻意外地舒服。

「唔……」睡夢中阮晴調整了下姿勢,捉住我的手墊在頸下,嬌憨的樣子引

得我無聲發笑。

多久了,她沒有再露出這樣的性情,一直以來端著的母親姿態,讓我忘了,

我們之間,其實並沒有血緣的羈絆,或許,這才是最真實的她吧。

沙發是l形的,等到阮晴醒來時,她正枕在我的胸前,閉上眼把我的左手摟

得更緊了些,過會兒才松開,一睜眼就對上我無悲無喜的目光。

怔怔對視兩秒,也不知道她腦中千回百轉了些什么,略微快速地起身,才發

現路燈早已明亮。

窈窕身姿逐漸遠去,打開手機才發現好幾條短信和未接來電,班級qq群的

消息數量爆炸,都在討論聚會。

先給周警官回了短信,再跟同桌表明到時候肯定會參加。

沒過多久,卻見阮晴蹬著一雙黑色中高跟,腰間束著紅色半截a字裙,露出

纖細的小腿和圓潤的膝蓋,上身著白色襯衫,肩膀鏤空印花蕾絲,手肘處綻開花

邊。

蓬松柔順的短發掩蓋不住晶瑩的耳墜,更別提環在頸間的湛藍寶石。

嘴巴越張越大,一口涼氣吸得我牙疼。

「媽,你這是?」

「出門買菜,今晚不該好好慶祝一下嗎?」無辜的大眼睛盯著我,仿佛一如

往常並沒什么不妥,「要一起嗎?」

我那可憐的腦容量已經騰不出空間去思考為什么阮晴會突然變成這樣了。

我正要上樓換身衣服,不然總覺得配不上她,卻在經過時被挽住了胳膊。

仿佛堪破了我的心思,她輕聲嘲笑著發話,「走啦……」

我任由她拉著出門。

經過幾年的發展,學校東門跨橋的路口在年後就樹起了「狀元樓」的牌匾,

目的對象不言而喻。

不復前幾天安靜壓抑的氛圍,今晚自然是怎么熱鬧怎么來。

逛到橋邊,剛好看到幾輛車停在狀元樓前,一堆人有說有笑地進入,

隱隱的

交談中心赫然是學生模樣的少年。

心底感嘆以後每年這個時候這家生意恐怕都會好得不得了,轉頭發現阮晴目

光有些發直,知道她又多愁善感起來,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扳過她的腦袋,抵住額頭,近在咫尺的瞳孔倒映出漆黑夜空,「咱不羨慕…

…」

「因為你就是我的世界……」

實際上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到了九點,干脆熄了自己做飯的念頭。

與其在爆滿吵鬧的外面,我們都更傾向於點菜帶回家,而且,還有阮晴提到

的給我准備了好久的「驚喜」。

打開較暗的吊頂燈,我聽話地留在客廳等待,不多時,就見阮晴雙手背在身

後,穩穩當當地踮著腳一步一步走近。

隨著她的動作,手中之物漸漸露出全貌,竟是兩只高腳杯,裝著深紅的酒液。

她獻寶似地遞到眼前,我接過一只,「這是紅酒?」

「媽媽自己釀的葡萄酒,怎么樣?」

「你畢業了,也成年了。」

面對她期待的眼神,我抿了一小口,淡淡的酒精味,也不甜,有一股香味,

可哪怕是苦的,只要輔以眼前美麗的人兒,我也甘之如飴。

「好!」

坐下相對而食,酒只有一杯,喝完後她的臉色已經紅過了a字裙,而我也有

些熱,看不出來竟然還有些後勁?

「媽,你還有這手藝?」

「以前……從老家偷學的……可好用了……」

後面說的什么聽不清,看樣子又已經醉了,無奈地扶著她上樓,簡單地抹了

把臉。

「好熱……」阮晴躺到床上,一邊喊著一邊想要解開自己的束帶,奈何迷糊

狀態下根本找不准位置。

將之解開,我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身體也燥熱起來。

不正常,這個酒,它不正經。

拿毛巾給阮晴擦了擦汗才轉身離開。

「媽,你怎么進來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翻來覆去時阮晴推門而入,手中端著兩杯紅酒,「兒子,陪

媽媽喝杯酒好嗎?」

我接過,卻被她端著酒杯的手腕穿過眼前,擺成了交杯酒的姿勢。

「媽,這是……」

她不言,凝視著我輕啟紅唇,一飲而干,我吞下疑問,同樣喝完。

「雷雷,媽媽美嗎?」

酒杯放到一旁,這才發現她的紅裙明烈如火,艷若新娘。

情不自禁聳動了下嗓子,「美……」

朱唇越湊越近,我徹底迷失。

不知何時紅裙已然褪下,她的全身上下不著寸縷,盈掌的乳房,嫣紅的乳頭

,滑膩的脊背,飽滿的臀丘,結實豐腴的大腿,下身的火棒正抵住光潔無毛的私

處摩擦,濕熱、嬌嫩。

「媽……我……要你……阮晴……」

欲火已經燒到頂點,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嗯——」感覺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多年夙願一朝實現,生理和心理的

雙重滿足,讓我徹底平靜下來。

還未睜眼,感覺身體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仔細感受,伸手確認,嗯,不

是尿床,量沒那么大,這就放心了。

然而,當醒來第一眼便是昨晚夢中魅惑的容顏,渾身一顫,由於沒有內褲的

束縛,大褲衩升起了一個帳篷。

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她的眼皮跳了跳也即將醒來。

「媽,你怎么在這?」

「不是你叫我的嗎?」

「我什么時……哦,是的……」

趁她迷糊的當兒,我起身去浴室清理,回來時阮晴已經回房了。

盡管不是第一次夢遺,但卻是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夢到阮晴,待會得

問清楚,她釀的酒到底什么情況。

下樓後卻看到她在廚房里,將大瓶可樂容量的小型釀酒罐里的酒放進水池,

深紅的酒液嘩嘩地流淌,看著屬實有些浪費心疼。

想著昨晚才剛嘗著半杯,連忙上前阻止。

「媽,這酒是不是變質不能喝了?」

「沒變質……」

「那你倒它干嘛?好不容易辛苦釀出來的,不是浪費嗎?」

「這酒……」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清楚。

我檢查了下,剩的已經不多了,干脆找了個空瓶封裝起來放進冰箱。

「敗家娘們兒……」轉過身我極其小聲地嘀咕。

聚會上感謝過了班主任和各科老師,參加完畢業典禮後,閑下來上網查起了

旅游攻略。

看一上午定下了大致路線,在陽台拍著欄桿感嘆陽光逐漸脫離明媚的范疇。

恰巧此時對面窗簾擺動,看見我,馨姨停下手中關上玻璃窗的動作,沖著我

微微一笑。

唔,氣色不錯,就是看起來愁眉不展。

「怎么了啊?」

隔著小道的大聲問候嚇了馨姨一跳,她自然不會學著我交流全靠吼,招招手

示意我過去。

阮晴又出去談合同了,我屁顛屁顛下樓,馨姨早就在門後等著我了。

上下打量一遍,身型緊致不少,雖不能用「孔武有力」來形容,可也算是亭

亭玉立,最大的改變莫過於不再動不動就垂首低眉的精神面貌。

不過此時柔媚的眉眼間充斥著淡淡的煩躁與憂愁。

「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語氣里充滿壓抑的憤怒,並不是對她。

馨姨有些無所適從,沒見過我怒火攻心的樣子。

原本的瑜伽館每周總會去兩三次,然而最近發現有人偷拍!

盡管都只是來去和鍛煉時,但被人窺伺的感覺如芒在背,回家時甚至被跟蹤

,她已經好幾周沒敢出門了。

前段時間恰逢高考沒打擾我,而且要不是我主動過問,說不定還會一直就這

么忍下去。

嘴角扯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放心吧,交給我了!」人渣什么的,炮制起

來手感最好了。

趁著馨姨洗碗的功夫給小五哥打了個電話,立馬就讓小什駕車前來。

穿著花花綠綠襯衫和拖鞋的男人蹲在健身房外,百無聊賴地抽著煙,一輛面

包車停在路邊,副駕駛座上的美人面無表情地勾了勾手指。

面對日日蹲候的對象,他先是不敢相信,四下望了望,大太陽底下確實也只

有他一個人,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拉開了後排車門。

車窗被遮光膜貼了個嚴嚴實實,還沒看清車里的情況,就被一只手拽著衣領

拖了進去,沒等扶穩身形,背上挨了一肘,頓時軟了下去。

我一手掐著後頸,一手扯住頭發,把男人的臉抬向前方。

「馨姨,是他吧?」

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這人渣當得可真敬業啊,就是沒什么腦子……」

知道這次栽了,他也沒否認,只是辯解道:「我還什么都沒干……」

「不然你現在還能說話?老實點!」馨姨面前我也不好太暴力。

面包車停在小區門口,「馨姨,你先回去吧。」

幾次欲言又止,她也不知接下來我會怎么處理,擔憂地望了幾眼,最終還是

順從了。

「去步行街。」我向開車的小什招呼。

「好的,雷哥。」

「手機掏出來。」

他猶豫了一下,我迫不及待地補了兩拳。

顫抖著遞上解鎖後的手機,我翻了一下,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不過日期最

近的還是馨姨的照片,上樓的,練習的,下樓的,最後還有進小區時的背影,最

早的快有三個禮拜了。

一口氣刪了個干干凈凈,「脫!」

「什么?」

抬腿踹了一腳,「脫干凈!」

哆哆嗦嗦著扯下外衣只剩一件內褲,他猶豫地望著我。

「繼續!」

直到全身赤裸,我拿起靠在一邊的攝影機,「來,到後面擺幾個姿勢,我給

你拍幾套寫真……」

第三排的座椅已經拆除,後備箱空出一大塊空間,人為刀俎由不得他不聽。

前後拍了百多張照片還有視頻我才滿意地收手。

「這是什么?」脫掉的衣服下掉落一小瓶液體。

他眼神閃躲不敢回答,前面一直開車的小什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雷哥,

是迷葯,附帶催情作用,低端貨色,這一瓶才是一人份的量。」

擰開聞了聞,有種淡卻奇怪的氣味,「喝了。」

見他搖頭,我看著外面雖然炎熱但依然熱鬧的街道,「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此時他還沒來得及穿衣,我已經伸手拉開了車門。

「我喝!」

將近二十毫升的液體喝下去後,他快速穿好衣服。

「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否則這些東西……」

「不敢,我晚上就回老家去,換個城市打工……」

「這樣最好。」

不到半小時的車程,回到原地時他已經開始神志不清,跟喝多了一樣。

順手拍了幾張,拉開車門把人丟在健身館邊上的巷子里,曬不到陽光不用擔

心中暑。

沒辦法,誰叫我心善,富有國際人道主義精神呢。

「麻煩你了,小什,東西我先帶走,用完就送過去。」

「小事,五叔交代過了,雷哥,那我先回去了。」

小什是小五哥手把手帶出來的,或許是緣分,因為偷竊被懲罰少了根左手食

指的小什被小五哥收養。

酒吧更像個孤兒院。

取出記憶卡,在馨姨家把資料重復壓縮後上傳到雲端,清空記憶卡,這事兒

就算完了。

當然,要是他拼著身敗名裂還敢在附近晃盪,就不得不給他留下更深的印象

了。

從頭到尾我

連名字都沒問,像這種小癟三還不值得上心。

「沒事了!」

自我進門就一直在搗鼓數據來不及向她解釋,馨姨一直在門外默默等待,聽

到我這么說,有一絲不確信,但更多的還是舒了口氣放下心來。

具體經過我沒仔細解釋,馨姨也沒問,但依然選擇相信。

「要是再碰到這樣的事及時給我電話,我來解決。」

「謝謝小宇……」

「怎么了?怎么還是不開心的樣子?」

她咬了咬嘴唇,「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

「這才多久不見還跟我生分起來了……」我大咧咧地攬過馨姨肩膀,「都

說了把馨姨當成一家人了……這不正好說明馨姨魅力太大,都引人犯罪了……」

「瞎說……」推開近在咫尺的氣息,含羞待放的柔媚重新出現在馨姨臉上。

「我先走了。」轉念一想,阮晴指不定什么時候才回來,下午才過去一半,

「要不要一起?」

「去哪?」

「人家來幫忙開車,去感謝一下,順便玩一會。」

「好。」不出意外,這些天馨姨也憋壞了,又膽小不敢一個人出門,如今有

機會跟我一起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直射的陽光不似早晚般舒適,干熱中透著毒辣,奈何身高差擺在這,傘面又

不夠大,僅能顧住馨姨和我小半個身子。

進去後看見了百無聊賴的薇薇姐,「來啦?」

「薇薇姐……」我四下環顧,「小五哥呢?」

「樓上……」接著笑眯眯地打量從進門開始就一直躲在我身後的馨姨。

我將企圖藏得更深的馨姨拉到前面,「這是馨姨,姓柳,這回求小五哥幫忙

就是為了她。」

薇薇姐破天荒地伸出手,「柳姐你好,叫我小薇就好。」

兩只嫩手握在一起,「小薇,你好。」

「馨姨你就在這,我一會就回來。」

上樓把東西交還,回來時也不知道薇薇姐說了什么,馨姨低著頭不說話。

「說什么呢?」

我隨口問了一句,卻惹得馨姨慌亂回應,「沒什么……」

我奇怪地看了兩眼,也沒深究,拉著她坐到一邊。

別的不說,這里用來消暑是個不錯的地方,並肩靠著,聽著舒緩的音樂,飲

著可口的雞尾酒,聞著迷人的馨香,隨意地勾過身邊柔軟的肩頭,懷里先是一僵

,隨後慢慢放松下來。

柔媚的目光越過我的胳膊好奇地觀察著這個從未踏足過的地方,小心翼翼,

卻又無比新奇。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坐下一大一小兩個美女,「大小姐,你怎么在這?」

聽到我出聲,馨姨這才發現兩對視線在打量她,趕忙坐直。

「剛睡醒出來走走……」

「這么大太陽躲還來不及呢……我要不說你肯來?」

「薇薇姐~~」

也不知道她倆打什么啞謎,鬧了一會兒吳巧玉才面向我,「雷宇,過兩天你

填什么志願?」

分數出來,勉強夠上最高學府的分數線了,但我並不打算改變。

「建築學吧。」

「s大的建築學也算是最好的專業了……」

一時無言,薇薇姐開口,「小弟弟,這么久不來找姐姐說話,不知道手藝忘

記了沒有?」

「哪能呢……」

我剛起身,同桌就舉手,「莫吉托!」

「好,那馨姨呢?」

確認過眼神,是真的一無所知,「那我看著辦?」

「嗯……」

除了萬年不變的巴西風情,兩杯清爽的莫吉托,想了想,還是准備了一份草

莓代基里,薄荷的口味馨姨可能欣賞不來。

「嘗嘗?」我把自己的莫吉托放到馨姨跟前。

不出所料,僅僅是一點點,馨姨就吐著半截粉舌,「辣~」

「好吧,試試這個……」

由於加了冰沙和奶昔,口味沒那么刺激。

見馨姨沒再抗拒,我坐回原位端起她喝過的杯子。

吳巧玉瞪了我一眼收回視線,我莫名其妙。

不知不覺天黑了,我跟馨姨起身告別。

「以前沒來過嗎?」

「沒……」

「薇薇姐人很好的,以後想去我陪你,別一個人……」

快要穿過靜謐昏暗的草坪,不遠處隱隱綽綽出現幾個人影,鬼鬼祟祟不懷好

意。

馨姨還依偎在我身上沒有絲毫發現,我摟住她的腰,附在耳邊,「馨姨,待

會兒我一喊跑你就往馬路邊上跑,直接進小區別回頭……」

「嗯……嗯?什么?」

直到這時,堵在前方必經之路上的五個人距離不到三十米,剛好出現在昏黃

的燈下。

「待會我吸引他們注意,一喊跑你就從邊上過去,別回頭,前面就是出口,

趕快進小區……」

由不得馨姨提出異議,踏入十米,不給對面散開陣型的機會,我當先一個加

速踹倒一人,不顧其余人的愣神,沒頭沒臉地補了一腳,也不知道踢在哪。

緊接著倒地之人喊痛,「跑!」一道人影從邊上的草地上經過,還真是聽話

地沒有回頭。

背對路燈,我終於放下心來,「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總共花了四分鍾,後面兩分鍾用來敲腿,用的是他們自帶的甩棍。

挨個敲了十條膝蓋,總共二十下,得到的人名一致,才站起來把五根凶器扔

進護城河,轉身離開,給蚊蟲留下一地的食物。

果不其然,小區門口一道窈窕人影焦急地來回徘徊,盯著馬路對面不時眺望

,我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被發現。

害得出租車司機急剎車之後,馨姨橫穿道路奔到跟前將我一把抱住,眼中水

光盈盈,隔著兩層極薄的衣衫還能感受到她瘋狂的心跳。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摸摸臻首將之輕輕推開,「好了好了,一根毛都沒掉

,剛才是怕你被誤傷……」

從胳膊上握住檢查的小手,我安慰道:「就這樣的,再來一車面包人都不夠

我打的……」

宛如延遲了兩秒馨姨才「噗嗤」一聲笑出來,從我的手心抽出,「什么面包

人……」邊笑邊擦眼淚,我也幫忙抹了一把。

「那個……」馨姨越過我的背後看去,只見一片黑暗,「對不起……」自怨

自責的柔弱神情讓人心疼。

輕撫玉脊,「馨姨,別怕,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

聲音雖輕,目中已是一片冰寒。

將馨姨送回家中,也不過七點。

「小五哥……」一天之內麻煩人家兩次,確實有些過意不去,可是為了解決

這個麻煩,也顧不得了,厚著臉皮開口,「能不能幫忙查一個人……」

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描述一遍,得到了肯定的答復,等他電話。

除了口頭上的感謝,目前我還真是「無以為報」。

「媽,回來了……」

「兒子,跟你商量件事……」臉上罕見帶上了為難,「能不能不去s大,換

個志願?」

很奇怪,我不止一次表露過自己的選擇和理由,之前她也同意了,現在卻又

讓我改志願。

「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知道我不願,她嘆了口氣。

「媽,我改志願也行……」

「不用,沒事……」帶著滿面的「別有隱情」上樓了。

唉,麻煩都湊到一起來了。

煩心之下在陽台站到了半夜,接到了小五哥的電話,我查的名字剛好出現在

酒吧。

「我這就過去。」

本就不遠,趕到時小五哥在門口等我。

「你找的王偉成就在二樓包廂,看樣子是把今晚被你打的那幾個都叫來了。」

邊談邊往里進,「有什么來頭嗎?」

「這片有幾家棋牌室和門面,健身房就是他開的,還設了幾個賭場,養了幾

個馬仔,放完爪子(高利貸)上門要債,不過規模不大,人還行,頂多算是涉點

灰,這次應該只是誤會……」

「嗯,了解……」

推開門,包廂里滿滿當當坐了七八號人。

「喲,這不是五爺嗎?」

不用想了,最先開口遞煙的肯定就是王偉成了,滿面的和氣更像是個做生意

的。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小五哥接過煙,「其實這次來呢,是因為我這位小兄

弟,可能跟王哥鬧了點誤會……」

看見我,沙發上坐著的幾個人膝蓋跳得更厲害了,「老板,就是他……」

「哦?」聽過自家小弟的解釋,上下打量我一遍,笑容不變,「小兄弟好身

手啊……」

轉頭看了一眼小五哥,「既然五爺都發話了,那就是誤會,過去了就過去了

……」

小五哥回了一支煙,「今晚賬單免了好好玩,就當給各位壓壓驚。」後一句

話是對著腿還在抖的五個馬仔說的。

「謝王哥大人大量……」我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在場都很滿意,「就是

那個人……」

「阿朗!」

王偉成喊了一聲,邊上一個人開始打電話。

說實話,那個打電話叫阿朗的也挺郁悶,跟那個人渣本來只是飯飯之交,晚

上喝酒被展示了兩張馨姨的照片,再被忽悠兩句,就安排人過來堵我。

本來也沒想怎么樣,只想裝個大尾巴狼,酒沒喝完就被告知踢到了鐵板,找

人把公園里帶回去,歇了幾個小時勉強能走了才出來放松一下。

看清包廂里的狀況,帶進來的人就跪了,真的跪了,因為除了小五哥和王哥

,剩下的人全都一

臉怨念和恨意。

阿朗丟了面子,五個小弟到現在還一臉紅腫,都是蚊子叮的,我就不用說了

,心里後悔得要命,下午沒一棍子把這只野狗打怕。

「黃鑫是吧?警告你不聽,那就只能給你長長記性了。」

在膝蓋上跺了一腳,他跳到一半又被我按了下去,拎出包廂拖進了雜物間。

踩在手背,一巴掌把嚎叫打回去,「給過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抽出特意准備的棒針,形似大號綉花針,不過將近三十公分長。

捏了捏後頸,找准位置,一點點捅進去,一邊進還一邊觀察方向。

「別動啊,千萬別動,不然一個誤差擦破氣管或者大動脈,你可就真沒命了

……」

一時間整個人呆若僵屍,被踩住的手仿佛失去了知覺。

說實話,即便早已熟悉肌理構造,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實驗也還是蠻刺激的。

翻出他的手機,拍了兩張給他看,照片中,一根細長金屬針穿頸而過,兩尖

伸在肩膀上,卻幾乎沒有血跡。

痛自然是痛的,可竟然沒死就夠他慶幸的了,說到底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整條脖子又不是沒有肌肉,只要找准位置,跟插胳膊上沒區別,就是看起來

嚇人而已。

「這回長記性了?」

他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也做不出點頭的動作,可眼神里滿滿的求生欲。

拔出棒針,血流滿地,用毛巾扎住脖子,「自己去醫院,打不到車就叫12

0……」

轉身去對面水池洗手,也不管他如何捂著變紅的白毛巾逃走。

流點血而已,死不了人。

回到包廂,小五哥和王哥還在交談甚歡,沖前者點了點頭,「解決了,這次

就麻煩王哥了……」

眼尖的他往下瞄了一眼,看到了我的白鞋,不,現在應該是紅鞋了,整個腳

趾上方的鞋面都已染血。

誤會解除也該走了,走之前再敬杯酒,面子給足,賓主盡歡,除了某個以為

自己快死了正在拼命趕往醫院的倒霉蛋。

*********

那天晚上阮晴讓我修改志願,只是後來一直沒再提起和解釋,也就被我當作

一個插曲忘在腦後。

按照我的分數與排名,任何一個專業都夠夠的,因此填完志願就決定提前參

觀未來四年學習的地方。

開車的是班定遠,阮晴在副駕駛,我低頭坐在了後排。

其實我更希望只和阮晴一起。

車程並不遠,在大半路程是高架的情況下,只用了一個小時不到,同樣是投

入使用剛剛一年的新校區,不過比八中占地面積大了何止十倍。

紅磚綠樹,難得的是,縱觀俯視圖,學生的宿舍被一條河流包圍,宛如小島。

直到下午才驅車離開。

這次的印象只有兩個,新和大,不論從宿舍到教學樓、食堂、圖書館還是體

育場,步行少則十分鍾,多則將近半小時。

在三人的聚餐後回到家,我再也耐不住性子,「離通知書還有大半個月,我

們去海邊吧!」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和她度過一段不受打擾的「二人世界」。

「就這么急嗎?」她躺在沙發上歪了歪腦袋。

我忙不迭小雞啄米般點頭,卻被無情地拒絕,「還不行哦……」

「為什么?」

阮晴攬過我不甘心的表情,在我臉上捏了捏,然後塞進她的懷里,輕聲呢喃

,「因為媽媽都計劃好了啊……聽話,就這最後一次,好不好?」

得到如此溫柔的對待,我早已平息一切,「別說一次,以後永遠聽你的都行

……」

「就會說大話……」她不信,不滿地捏著我的後頸皮,就像大多數動物媽媽

都會用這一招讓幼獸老實下來。

我伸出手將之按在腦後,手心充滿了感動的溫度,另只手環住半邊纖腰,緊

貼薄衫感受涼爽滑膩的肌膚。

她沒有推開,反而表現得比我更加貪戀。

清晨,當第一眼看見她時,這天注定會是好天氣。

「啊——」

她從鏟上捏起令人食欲大開的醬色五花肉,反手舉到肩膀上,環在腰間的雙

手紋絲不動,我張嘴連肥帶瘦、連熱帶涼將手指一並含住,惹得她在圍裙上不停

擦拭。

睡前她在耳邊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舊年代的愛情故事。

她的奶奶歿於冬夜,其實在年輕時候,奶奶的身體比爺爺還要強壯,只是習

慣於將身體更弱、冬天腳涼的爺爺雙腳抱在懷里睡覺,老了落下病根,才會率先

扛不住。

將一對玉足從水中撈起,她坦然享受我將之擺在懷里又揉又捏的另類按摩,

一邊哼哼著,「今晚就能查到錄取結果了吧?」顯然她也一直都在關注。

群里已經有班主任

通知全體了,往年都是這天晚上出結果。

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多月,我們比母子更加親密,比情侶更加親昵。

面對電腦屏幕上我的名字後面對應著的大學,盡管把握十足,還是情不自禁

地松了口氣。

「啊!」無法用語言表達內心的喜悅,她轉身投入我的懷抱,絲毫不收斂。

我一愣,從不曾見過她如此熱烈的情緒,不動聲色摟得更緊,嘴角綻放發自

內心最深處的笑容。

千般榮譽,萬顆星辰,怎及你一時喜樂?

高興夠了,她的臉還因為充血紅熱誘人。

面對我半是寵溺半是取笑的眼神,她羞竊一笑,平復心情,重新聆聽我強有

力的心跳。

這一刻的依戀和心安讓我滿足,不再奢求。

哦,不對,還欠一次旅行。

仿佛聽到了我的心聲,阮晴抬起頭,「明天回老家,等通知書到了就去海邊。」

「好。」

周警官如願以償地被國防大學錄取,同桌也和我同一所大學,就是不知道能

不能分到同一專業。

阮晴通過班級群也看到了消息,分到同一所大學也確實是緣分,打趣道:「

看,吳巧玉也在s大,那小丫頭好像挺喜歡你的,一心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學,要

好好把握啊!」

「哪有……應該純粹是因為離家近才努力……再說只是老同學,不存在喜不

喜歡的……」

「才不信,女追男隔層紗,指不定一開學你倆就在一起了……」

我轉過頭盯著車窗倒映出她的側顏,語氣雖輕卻萬分肯定,「不可能的……」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我微微搖頭不語。

她揉揉我的頭發,眯著眼,「說說嘛,喜歡什么樣的?我兒子這么優秀帥氣

,看上哪個姑娘,勾勾手指就同意了……」

我哭笑不得,「哪有那么誇張……」

「就有,我兒子是最好的……」

自從高考結束,阮晴的天性一步步釋放,眼前的這張臉和記憶中分毫不差。

「行行行,你也是最好的媽媽……」

走上石子路,老家門前,一個頭戴草帽的女人正要離開場地一角被圍起來的

菜園。

聽到腳步聲,她回頭看了一眼,見到我跟阮晴喜不自勝,中午,舅媽和阮晴

用燒柴的大灶做了一桌菜。

堂內一塵不染,案前陳設干干凈凈,與兩年前毫無二致,家具也精簡了不少。邊上的車庫和豬籠都已改成了雞舍,養了五六十只,還混養了二十只鴨和八只

大鵝。

原本的工具屋前擺著一只小碗,舅媽將一些剩菜倒進去,偶然間才見到一只

黑白花貓。

田里的事情用不著我,全都外租出去了,但是前兩天太陽能不上水,順著管

道看了下,傳感器壞了,拆下來騎著家里的電三輪上街買了個一樣的,順便帶了

個更亮的節能燈和插座,大堂的電線老化,燈光也顯得暗了。

先把傳感器換上顯示正常以後,拉下電閘,順著老線接了兩根新電線,拆掉

灰黑的插座,內部都燒成了一團。

站大桌安上新的燈棒,拉閘試了試開關,正好也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堂前

一片明亮,外公和舅舅的眼睛也更加有神。

西頭鄰著香案的房間舅媽一直住著在,後頭的小屋早已堆滿了物件,我和阮

晴躺在東頭房間的大床上,細數著這些年的變化。

窗外一片蛙聲去絲毫不覺吵鬧,反而催人入眠,打個哈欠倦意上頭准備閉眼。

「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