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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亦君當下微笑道:「我恰好有要事在身,只怕不能陪仙子了。等到事情了結之後,再任由仙子差遣,如何?」洛姬雅搖頭道:「那可不成!我要這三十六種奇毒也是緊要得很,你的事就先緩上一緩吧!」

王亦君故意沉吟道:「這樣吧!我要往空桑山去,倘若仙子在我到那里之前能捉得住我,我一定想方設法幫你找來三十六種奇毒,但若不能追上,那王亦君便愛莫能助啦!」心想:「以我的真氣和白龍鹿的腳力,你追得上嗎?就算追上了,想要捉我那也對不住得很。」他對於美貌女子素來心軟,但此次關系重大,這妖女又非等閑人物,只有硬起心腸使些詐了。

洛姬雅眼中放光,俏臉生輝,甜聲笑道:「咱們一言為定,你可不能賴皮,」只見王亦君早已翻身騎上白龍鹿,閃電般奔出數十丈外,口中猶自笑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洛姬雅望著他消失在樹林之中,嘟嘴頓足,臉上卻綻開甜蜜的笑容,望了望指尖上一只碧綠透明的甲蟲,歪著頭柔聲笑道:「王亦君呀王亦君,你這個小滑頭,以為這樣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中午時分,艷陽高照,蟬聲密集。王亦君騎著白龍鹿在小徑上狂奔,汗水浸透了衣裳;兩旁都是金燦燦的田野,麥浪隨風翻滾,遠處山腳下有一處村庄,在正午的烈日下,仿佛海市蜃樓。奔得近了,瞧見村口有一處小小的驛站,里面坐了幾個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飯。王亦君大喜,駕御著白龍鹿疾馳到驛站之外。

轉身走入驛站,一個伙計迎上前來,笑道:「客倌要些什么?」王亦君正要答話,卻聽角落里一個少女脆生生地笑道:「不用啦!我已經替他點了菜了。」聲音沙甜膩人,眾人只覺心口仿佛被萬千螞蟻爬過,周身幾萬個毛孔齊齊打開,又是舒服又是難過。

王亦君心中一凜,循聲望去。角落中一個黃衣少女占據了老大一張桌子,桌上擺了二十余盤菜餚,正托著香腮,滿臉甜笑,大眼撲眨撲眨地望著他,正是流沙仙子洛姬雅。

她身邊匍匐了一只巨大的怪物,周身碧綠,光滑透亮,頭頂三支尖角,倒像是一只大昆蟲。瞧見王亦君朝這望來,立時六足一蹬,立了起來。一雙大如車輪的碧眼直楞楞地瞪著他,過了片刻,懶洋洋地撲煽撲煽翅膀,重新匍匐在地上。

洛姬雅嘆道:「你怎么現在才到?我等你半個多時辰啦!點的菜都涼了呢!」語氣像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嬌,旁人聽來,只道是他們約好在此處見面一般。王亦君心中詫異,口中哈哈笑道:「這么熱的天,菜冷了才好下口。」大步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洛姬雅遞過一條方巾,抿嘴笑道:「擦擦汗吧!瞧你這一頭一臉的,難不成是從水里游出來的嗎?」王亦君接過方巾,笑道:「多謝。」方巾溫軟芬芳,不知是她的體香還是其他什么,聞起來薰人欲醉。

心中微微一盪,正要揩拭汗水,突然想起此女乃是大荒十大妖女,天下第一毒神。自己壞了她的好事,又與她有約定在先,終究是小心為妥。當下又欲將方巾放下,但撞見她似笑非笑的眼光,和嘴角微微撇起的笑紋,「男子漢大丈夫,豈能這般示弱?就算有毒又如何?」當下拿起方巾,仔仔細細地將臉上的汗水擦拭干凈。

洛姬雅眼波中露出贊賞、歡喜的神情,蘋果似的臉上越發紅艷動人。兩個酒窩在雙靨上旋轉開來,甜笑道:「這才是王亦君呢!難怪雨師妾要喜歡你啦!」王亦君聽她說到雨師妾,心中微甜,但又稍覺尷尬。深深地聞了聞桌上的菜餚,笑道:「好香。」

洛姬雅為他盛了一碗飯,遞給他,「那當然啦!這里的每一樣菜都被我下了至少七種毒葯,聞起來能不香嗎?」王亦君見她眼光閃閃地瞧著自己,嘴角又是那絲笑意,心道:「這妖女下毒手段高明,倘若當真要毒我,又何必在菜里下毒?」哈哈笑道:「是嗎?那更要嘗嘗啦!王亦君長了這么大,還沒有吃過這么罕見的菜呢!」

托碗舉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一面吞咽每道菜餚,一面贊不絕口。那稱贊中雖有誇大成分,但也有由衷之意。菜餚滋味獨特,極是可口,他自己原本善於烹飪,對於膳食更有心得,這些菜必是加過什么獨特的作料,才能有此翻陳出新的滋味。

洛姬雅就這么坐在一旁,笑吟吟地望著他吃飯,仿佛比自己吃還要開心一般。待到他放下碗筷,才笑咪咪地甜聲道:「王亦君,你這個大笨蛋!這里的每一道菜里當真都下了七種劇毒,那條方巾也是用四十九種毒液淬過的。現在你的身體里至少有兩百種奇毒。你已經是天下第一號大葯罐啦!」

王亦君笑道:「是嗎?」洛姬雅現出酒窩,無邪地笑道:「你不相信?你的臉上是不是緊綳綳的,開始發麻發癢?你的喉嚨里是不是

仿佛有螞蟻在慢慢地爬呀爬的?再過上一會兒,你的肚子里就要開始絞痛了。痛得你揉斷腸子。」她皺起鼻子,格格脆笑。大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線,喘著氣道:「大笨蛋,你以為自己很勇敢嗎?」

王亦君心中一凜,果覺臉上緊綳麻癢,喉嚨也開始異樣起來,繼而腹內開始隱隱絞痛,知道這妖女所言非虛,微微有些後悔。旋即又想:「這妖女當真想要下毒,即便不吃這飯菜,也難以避得開去。且瞧瞧她還有什么花樣。」微笑道:「吃到這么美味的飯菜,中些小毒又有何妨?」

話音未落,腹中如被猛銼一刀,劇痛攻心。最後一個字登時說不出來,黃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洛姬雅大眼撲眨,笑嘻嘻地道:「哎喲!王公子,吃壞肚子了嗎?要不要我替你揉一揉?」朝他臉上吹了一口氣,柔聲道:「好哥哥,只要你答應陪我去找三十六種毒葯,我就立時將你身上的毒盡數解了。」

王亦君想要回答,但覺腹內千刀齊剮,仿佛腸胃在一瞬間被校碎成千千萬萬片。饒是他真氣超強,念力如鋼,也疼不可抑,險些便要彎下腰去。

腹內絞痛越來越盛,每一次都翻江倒海,肝腸寸斷,有幾次幾乎覺得被人攔腰絞斷了一般。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耳邊風聲呼呼,逐漸變成各種奇異的聲響,似乎極為熟悉,但又無法辨別。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想要看清前方;但剛睜開一條縫隙,便覺陽光耀眼,腦中一陣暈眩,終於昏厥過去。

昏昏沉沉之中,體內劇痛,無法思考。說不出的痛楚,說不出的難受,仿佛魂靈被什么物事硬生生地從身體絞了出來。終於又昏昏沉沉地沉淪下去。

迷迷蒙蒙之間,仿佛匍匐在白龍鹿背上走了許多的路。有時停了下來,聽見白龍鹿憤怒地嘶吼,聽見刺耳尖銳的「那七」聲,以及那個奇怪的女子聲音。有時感覺一只滑膩溫軟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撫摸,耳邊還能聽見那奇異的笑聲。

當冰涼的手指撬開他的雙唇,將清甜的泉水灌入口中,他突然在混沌中迷亂,一陣狂喜從絞痛的心中蔓延開來。一剎那間仿佛又回到了數年前那萬里荒原之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