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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火真斬」如何?」聲音如銅鍾鏗然,正是赤帝飆怒。漫山遍野的混戰軍士驚駭莫名,紛紛震顫拜倒。烈碧光晟駭異驚恐,一時愕然。就連那赤炎金猊獸也一時楞住,松開口來,歪著腦袋瞪視琉璃金光塔。

王亦君大喜,長吁一口氣,悠然吹奏封印曲,重傷的珊瑚獨角獸仰天怒吼,驀地扭曲波盪,化為輕煙似的紅光,吸入笛中。紫光弭散一個年輕的紫衣男子從七彩霓光中緩緩御風而出,高大威猛,虎目電光橫掃,不怒自威,紅色絡腮胡如火焰熊熊燃燒;正是烈炎。

眾人微微一楞,屏息翹首。但始終不見赤帝出來。卻聽烈炎哈哈笑道:「不用找了,寡人在此。」聲音雄渾,正是赤帝的嗓音。眾人恍然,原來赤帝元神附體在烈炎之上了。以他的赤火神識,輔助以烈炎的完好經脈與天生火靈,難怪可以使出適才這驚天動地的太乙火真斬來。眾人心中大凜,懼意更深。

烈碧光晟表面不動聲色,暗自忖道:「那獨夫分明經脈俱斷,形神將滅,怎么又會使出這『太乙火真斬』

難道他當真恢復如初了嗎?」心下大凜,突然心中一動,又轉念想道:「是了!這獨夫好強之極,拼死也不願認輸。多半明知將死,附著於炎兒身上,裝神弄鬼,妄圖畢其功於一役,嚇退我們。」

他推算得不錯。在幻界中,赤帝已將殘余元神與赤火神識全部用於喚醒沉睡於烈炎體內的赤火神識,引導著它穿過螢光元神形成的幻神橋,無限接近太乙火真。當烈炎的赤火神識受太乙火真激化感應,逐漸蘇醒的同時,赤帝自身虛弱的元神已經在幻神橋的急速飛行中迅速逸散。最後殘留的,不過是最為核心的赤火神識。

烈炎的赤火神識開始蘇醒之後,幻神橋自動崩散,他們又回到橫亘於虛空的那無盡長廊上。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內,赤帝將所有能傳授的,都通過赤火神識傳授給了烈炎,包括那驚神泣鬼的太乙火真斬。

但赤火神識的完全蘇醒並非一蹴而就的,而需要長時間不斷地修行,才能逐步地喚醒;終其一身,能將赤火神識喚醒三成,已是曠古絕今。以赤帝之神威,其體內神識眼下也不過蘇醒了不到三成而已。因此,烈炎雖已成為火德之身,赤火神識開始蘇醒,但真元的總體修為卻遠未大幅飆升。以他的赤火神識,雖已可御使太乙火真斬,但要擊潰叛賊與那赤炎金猊卻殊無可能。

赤帝不甘於被這群叛黨所乘,一心要親手復仇,斬殺這巨奸與凶獸;又想到單憑烈炎之力,尚難以擊退群賊,因此他索性寄體烈炎,聚結自己殘余的所有赤火神識,吸納先前收入琉璃金光塔中的赤炎火山的狂冽靈力,使出太乙火真斬,務求一舉滅敵。但他的神識終究虛弱了太多,否則以適才一刀之威,早將吳回三仙當場斬殺。

忽聽號角激越,戰鼓震天,西北面群山之中傳來浪潮般的獸蹄聲與隱隱的吶喊聲。眾人微微一凜,紛紛循聲探望。只見十余里外的山野之間!火光漫漫跳躍,旌旗獵獵飛卷!無數的軍馬分錯會集,整齊有序地朝著赤炎城奔來。凝神望去,少說也有三萬之眾,盡皆黃衣橙旗,竟是土族雄師。

又聽得西北上空有人朗聲道:「陽虛城姬遠玄,謹奉父王黃帝之旨!率軍三萬五千前來聽候赤帝調遣,剿滅奸黨……」王亦君等人大喜,戰神軍發出雷嗚般的歡呼聲。

烈碧光晟大怒,沒想到土族內亂方定,竟敢多事插手,自己精心部署的局面眼看便要被這土族援軍徹底打破,一時狂怒懊喪,無以復加;當下殺氣灌頂,火眼金睛紅光大作,赤銅、火玉盤彼此逆向飛旋,彩光絢芒激射飛舞;赤炎金猊獸赤鬃崩炸,紅鱗閃耀,怒吼聲中掀卷狂風,朝著赤帝電沖而來。

突然天地轟雷,無數道赤紅色光芒從赤炎火山噴涌的烈焰、滾滾翻騰的黑雲、喧囂澎湃的發光雲、滿城燃燒的烈火中沖天飛起,彷佛霞光萬道閃耀飛舞,化過漆黑彤紅的天幕,一齊匯集到烈炎真身緊握的雙手中。

赤銅、火玉盤「當」地一聲沖天怒舞,無數道紫紅色眩光的離心飛旋。赤炎金猊紫光爆射,驀地增大了十倍,化作三十丈高五十丈長的龐然怪獸;妖獸仰天咆哮,剎那間沖到烈炎真身頭頂,巨口森然,覆天蓋地,朝著他當頭咬下。

無數火球轟然噴舞,巨大的紅色光柱急電般怒射而下,將烈炎瞬間吞沒。赤帝元神狂笑震天,就在那妖獸巨口即將吞沒烈炎真身的剎那,那太乙火真刀轟然倒卷,沖天反劈。紅紫繽紛,光芒眩舞,刺眼的亮光如巨大的閃電陡然閃過夜幕。

忽聽「哧」地一聲輕響,那妖獸發出崩雷般的狂吼。突然那狂吼似乎裂成了兩半,剎那間又化為無數凄絕的顫音,在萬里高空、千山萬谷轟然回盪。

眾人逆光凝神望去,只見漫天紫光中,那妖獸猶如碎裂的瓷器,突然片片迸飛,四面八方爆炸開來。王亦君火目凝神,隱隱看見妖獸炸裂處,一道淡淡的紫光倏然扭舞,無聲無息地收入那急速旋轉的琉璃金光塔中。

烈碧光晟全身微微一晃,嘴角突然不斷地涌出鮮血。緩緩地抬起手,將嘴角的血絲擦去,木無表情,淡淡道:「好刀!可惜你縱然天下無敵,還是一個蠻勇殘暴的獨夫,天下不是靠太乙火真刀來征服的。烈碧光晟縱然背負千古罵名,也決計不能讓火族一百零六城百姓的前程斷送在你這獨夫之手。」轉身御風而行,緩緩向下飛去。吳回等人隨之紛紛逃逸。眾叛軍潮水般退卻,在令旗指揮下,慌而不亂,朝著東南方向洶涌撤退。

眾人微微一楞,見他身受重傷,一敗塗地上然猶不認輸,不由微有佩服之意。細細想來,他所說的那句

話聽來竟似也有些道理。赤飆怒在位兩百多年來,屢興刀兵,征服南荒,雖武功甚著,但百姓怨言不斷。兩百多年,火族疆土雖不斷擴大,但不似土族、金族太平安樂,也遠不如水族欣欣向榮。倒是他閉關修行的三十年間,烈碧光晟恩威並施、平定南荒,又大力治水,墾田拓荒,百姓安居樂業,族中太平興盛。剎那之間,眾人心中都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倘若當真由烈碧光晟做火族赤帝,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烈炎猛地收斂心神,正要提速追去,忽聽赤帝嘆道:「罷了,隨他去吧!以我們現下兵力,也擒他不住。」

嘿然而笑,聲音漸轉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