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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頂壁冰柱如犬牙交錯,在火光映射下變幻著幽冷而眩目的光澤。

洞窟之中,飄浮著森森白氣,如大霧一般彌散聚合;越往上行越是寒冷,王亦君頭發皮膚之上,逐漸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比翼鳥凍得簌簌發抖,不住地煽動翅膀,抖落冰屑,蠻蠻叫聲也開始顫抖起來;再過了片刻,索性振翅飛舞,在王亦君身前身後盤旋繚繞。

半個時辰之後,甬道越來越寬,但那白氣冷霧也越來越重,五步之外便是一片蒼茫,雖有真氣燃光,亦不能遠視。王亦君飛速滑行,突然腳下一絆,險些摔倒!心下微凜,凝神望去,竟是森森白骨。以那骨架結構來看,當是魚龍之類的巨型海獸。心下大奇,不知何以在這山腹冰窟之中竟能遇見海獸屍骨。

再往上行,所遇的屍骨越來越多,無一不是海中巨魚怪獸。屍骨盡皆完好無損,有些竟連皮肉猶自尚存。

王亦君心中驚異更甚,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當下轉動記事珠,思緒飛轉,查找《大荒經》中相關記述。

突然一凜,當是這里了:「鍾山東南四百二十里,曰密山。其間盡澤也。是多奇鳥、怪獸、奇魚,皆異物焉。密山千仞,冰雪其覆。中空浩盪,狀如玉壺,故又名玉壺山。傳此山通西海,水湯湯而出,如自天上來。

故昔年寒荒諸族備受水患之苦,寒荒大神昊天氏以魂煉石,歸化於此,水乃止焉……」

王亦君心下大震,洞窟中多海獸屍骨,難道這密山當年果真通達西海嗎?此山去西海尚有遙遙數千里,倘若當真如此,那也太匪夷所思。又想,此山既名玉壺山,又有大水出處,想必山上必有出口。振作精神,繼續前行。

這般上行許久,森冷益甚,以王亦君之浩然真氣,亦覺得刻骨侵寒。氣溫越低,途中橫陳的魚獸屍骨保存得越加完好,待到後來,竟是皮肉鱗介絲毫無損,栩栩如生。霧氣茫茫,甬道逐漸轉小,蓋因水氣附著四壁,長年累月冰壁雪柱越積越厚之故。某些轉折之處猶為狹窄,王亦君不得不蓄氣揮掌,硬生生劈出一條道路來。

洞中愈冷,王亦君反倒愈加放心。蓋因姑射仙子體內躁熱洶洶的春毒邪氣,在這冰寒森冷之中逐漸鎮定,流速甚緩,仿佛進入冬眠一般。不知走了多久,腹中飢腸轆轆,咕咕的叫聲在這空空盪盪的冰洞中聽來更覺格外清晰刺耳。王亦君沒有嘗過這般飢寒交加的滋味,自覺有趣,莞爾而笑。比翼鳥蠻蠻尖叫,有氣沒力地撲翔,停落在他的肩膀上,再也不願挪動。

低頭望去,姑射仙子凝結於冰柱之中,長睫閉攏,臉頰嫣紅,嬌媚動人,仿佛在作著慵懶甜蜜的美夢。王亦君神魂震盪,目光不能移轉,想道:「倘若能與仙女姐姐終生廝守,就算出不得這密山,又有什么打緊?」

回想今日與她兩次纏綿歡好的情景,雖然最終都咬牙苦苦忍住,但那肌膚相接,唇齒相依的消魂滋味,已足以令他神魂顛倒。心中砰砰亂跳,喉嚨麻癢難當,驀地一陣沖動,直想將她冰霜解開,親上一親。但心下明了,自己能自控一次、兩次,第三次卻絕無把握了。當下連忙轉移念頭,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比翼鳥在他耳旁不住地叫喚,他心中一動,想起纖纖。這丫頭此刻只怕還站在那懸崖頂上,迎風等待吧?

想到她纏著要這怪鳥的臉容姿態,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笑容忽然凝結,驀地明白了當時她索要這比翼鳥的緣由和那痴情心意。心中黯然,暗自嘆息。

纖纖極是頑固,從前在古浪嶼上,他為她抓了一只極為可愛的珊瑚綠毛龜。纖纖喜歡之極,偷偷在它殼上刻了一個「君」字,養在水晶櫃里,每日親自抓了蝦米喂它。空暇之時,常常拉了他一道在沙灘上逗弄珊瑚龜,一玩便是一個下午。某日,那珊瑚龜不知何以竟從水晶櫃中逃逸,王亦君翻山倒海也尋它不回,纖纖傷心欲絕,賭氣幾日不吃東西。無奈之下,王亦君又尋了一只大小形狀差不多的珊瑚龜,哄騙纖纖。豈料纖纖見那龜殼上沒有「君」字,立時將它拋到窗外。哭著說,她要的只是那只逃走的烏龜,即便是金龜玉龜,也是無法替代。

王亦君一面向上滑行,一面胡思亂想,腹中倒不覺得有那么飢餓了。頸上的淚珠墜冰冷地貼著皮膚,令他突然想起雨師妾來,心中砰然,驀地一陣甜蜜酸苦。

當是時,比翼鳥忽然拍翅尖叫,極為興奮。王亦君猛地回過神來,驀地聞到一股淡淡的清甜果香,登時勾起轆轆飢腸。王亦君大喜,難道這山洞即將到頭,其外便有蔬果么?

比翼鳥尖叫著撲翼騰空,在冷霧中笨拙地飛舞,急不可待地朝著前上方飛去。王亦君緊緊相隨。滑行片刻,卻見比翼鳥歡啼著撲落,在甬洞邊側的地上不住啄擊。王亦君搶身上前,陣陣異香撲鼻而來。凝神望去,卻見一道兩尺來寬、三寸余厚的黑色膏石沿著洞壁迤邐蜿蜒,仿佛一條巨大的冬眠玄蛇。

比翼鳥跳躍其上,歡聲啄食,仰頸吞咽。王亦君心中驚奇,難道這膏石竟可以吞食么?彎腰掰下一塊,放到鼻前輕輕嗅了嗅,一股清甜甘香鑽入鼻息,如醍醐灌頂,神清氣爽;又驚又喜,放入口中咀嚼。「咔嚓」脆響,那膏石堅硬無匹,極是難嚼。

王亦君心中一動,真氣聚集掌心,碧光流轉旋舞,那膏石登時融化開來,仿佛黑色豆腐一般在掌心巍巍顫動。張口吸食,「咻」地輕響,立時滑入肚中,瞬息之間,一股異香自腹中轟然直灌腦頂,如午後熱浪,懶洋洋、暖薰薰地在周身經脈中流轉,說不出的愜意舒服。

王亦君大喜,當下依法炮制,以掌心真氣將黑色膏石化為軟膏之後吸

食吞服,頃刻間便吃了許多,登覺精神熠熠,渾身上下仿佛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傷毀的幾處經脈也不再那般燒灼生疼了。心中驚喜,不知這黑色膏石究竟是什么寶物。

比翼鳥怪叫著跳到他的掌心,密雨般地啄食。王亦君掌心被啄得發癢,忍不住哈哈大笑。當下將姑射仙子的冰霜解開,小心翼翼地將柔軟膏石喂入她的口中!以真氣輸送入腹。她柔媚眼波凝視著王亦君,蘭馨之氣吹在他的掌心,酥麻瘙癢,令他忍不住又有些神魂飄盪,幾次三番想要親親那嬌艷鮮嫩的紅唇,唯有強行忍住。

喂服完之後,為了避免自己受她所誘,心中綺思欲念不能自抑,便又將她重新凝冰封凍。抱著她與那比翼鳥繼續向前滑行。王亦君沿著那黑色膏石迤邐而上,走了約莫兩個多時辰,疲倦之時便掰下膏石,融化吞服;同時亦解凍姑射仙子,給她喂服膏石。越往上行,越發覺得隱隱之中仿佛有一種奇異的巨大壓力,無形地籠罩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令人透不過氣,艱於呼吸。

王亦君體內真氣受其所激,不斷地翻騰洶涌,但血液的流速卻越來越緩慢,頭發、皮膚上凝結的寒霜急速增厚,過了小半時辰,竟成了雪人一般。比翼鳥的鳴叫聲越來越低,終於細不可聞,在他肩上化為一對冰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