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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只刺劍一齊朝他扎去。

王亦君哈哈大笑,腹內定海神珠急速飛旋,碧光破體怒放。眾魅人怪叫迭聲,被他真氣震得四下拋飛,撞在四壁紛紛暈厥。雙臂一振,身體趁勢逆向急旋,剎那之間便轉了數百余圈,驀地從白絲中竄了出來,螺旋翻身,穩穩地站在車廂內。

目光四掃,車廂對角圍坐了二十余個女子,蜷縮顫抖,怯生生地望著他,手腕腳踝均鎖著粗大的玄冰鐵鏈,叮當脆響,乍一望去,並無他朝思暮想的雨師妾:心中登時大為失望。

那女子驚咦一聲,撫掌格格笑道:「好俊的身手!果然是少見的尤物,難怪龍女甘心為你而死呢!」王亦君聞言大震,脫口道:「你說什么!」那女子月牙眼秋波盪漾,左右環顧,神秘兮兮地低聲道:「你還不知道嗎?龍女雨師妾為了你忤逆燭真神,已經被賜死啦!」

王亦君耳中轟然,如被焦雷所劈,腦中空白一片,猛地朝後退了數步,怔怔不語。突地哈哈長笑道:「妖女,又想用奸計騙我上當嗎?」那女子嫣然道:「拘纓國主從不騙人,更舍不得騙你這般俊俏的好人。」

王亦君心中一凜,原來這女子竟是名列「大荒十大妖女」之七的北荒拘纓國國主歐絲之野!拘纓國乃是北荒一個頗為神秘的小國,國人頭纏彩巾,喜以手指纏繞垂曳的帽纓。蓋因纏頭彩巾中藏有諸多毒蟲蠱物,每次拖拽帽纓,便是放蠱施毒,殺人於無形。

這歐絲之野原是一無名棄嬰,當年拘纓國王路過北荒無枝桑樹時,見她被遺棄於荒野,不哭而笑,大感奇怪;又見她冰雪可愛,頗為喜歡,遂收為養女,取名為歐絲之野。此女姿容嬌艷,笑靨如花:心腸卻毒如蛇蠍,十三歲時便殺人無數;蠱術、毒術與九尾狐晏紫蘇幾在伯仲之間。後因與龍女雨師妾爭寵失敗,被燭真神賜與雙頭老祖為妾,成為老祖最為寵愛的奴妾。雙頭老祖凌虐殺人的刁毒法子,據說大半便是出自她的櫻桃小口。

此女對雨師妾恨之入骨,是以雨師妾死訊出自她口,倒未必可信。他們適才必是瞧見自己吹奏「金石裂浪曲」,猜著自己身份,是以故出此言,讓自己方寸大亂,束手就擒。想到此處,王亦君心中稍定。念力采掃,周身並無中毒異樣,哈哈笑道:「國王也是如此美貌,想必不會騙人。」

歐絲之野雙靨暈紅,輕啐道:「還以為你是個乖孩子,沒想到也是個輕薄小子。」媚眼如絲,直勾勾地望著他,啞聲道:「小色鬼,我便遂你的願吧!」素手一抽,衣帶飛舞,彩裳如雲飄散,赤條條地站在王亦君眼前。

王亦君微吃一驚,扭過頭去。匆聽「哧哧」激響,無數銳氣怒射而來。心下大凜,氣隨意生,蓬然自放。

「噗噗」輕響,萬千暗器、細針撞著碧翠色的護體光弧登時四下反彈而出,「咄咄」之聲大作,紛紛射沒車廂硬壁。十幾個魅人尚自昏迷,突中毒針,身登時變得漆黑如焦碳,七竅流血,頃刻間化為一灘膿水。

「乖,讓姐姐抱抱。」歐絲之野身影疾閃,絢彩氣霧蓬舞繚繞,無數暗器密雨激射,或回旋飛舞,或如影隨形,朝王亦君滔滔不絕地狂攻驟打。王亦君無心與她周旋,驀地急轉定海神珠,哈哈大笑。彩霧離散,密針倒流,強沛的真氣轟然炸響,在車廂內如驚雷回盪。眾女叫也末叫,立時暈厥。

歐絲之野「哎喲」一聲,朝後倒飛,纖足倒擺,勾在廂頂橫梁。瑩白赤裸的胴體微微顫動,拍著胸脯嬌喘下已,瞠道:「你這人真壞,一點憐香惜玉之心也沒有呢!」王亦君毫不理會,大步走上前去,將車中眾女一一翻轉,驗查容貌。

歐絲之野眼珠一轉,笑道:「一……二……三……倒!」王亦君突覺一陣暈厥心下大驚,驀地凝神聚意,真氣流轉,將那麻痹昏沉之意硬生生地壓了下去,過了片刻,方甫清醒如初。當下吐了一口濁氣,看也不看她,繼續尋找雨師妾。

歐絲之野月牙眼中滿是驚詫的神色,咬著嘴唇,駭怒交集。這小子分明已經中了自己八十三種奇毒、三十七種蠱蟲,怎地依舊渾然無事?難道他的體內竟有什么辟毒神物嗎?她殺人無數,即便是北海真神,對她的蠱毒也有三分懼意,不想今日卻遇上如此咄咄怪事,令她驚惱羞怒,束手無策。

豈知王亦君自從當日被大荒第一毒女流沙仙子整得狼狽難言之後,體內便有了數百種奇毒,環環相激,以毒攻毒,已幾近於百毒不侵。普天之下,除了極少數罕見奇毒之外,只怕再沒有什么能將他毒倒的了。

歐絲之野見他絲毫不顧自己美色,對蠱毒之侵又安然無恙,大受其挫。惱羞成怒,翻身跳了下來,叫道:「媸奴!」眾女奴之中,一個黑衣女子緩緩地坐起身來。王亦君眼光掃處,周身大震:心里仿佛爆炸開來一般,顫聲道:「雨師姐姐!」心中驀地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是了!難道她竟被燭老妖眨為奴隸了嗎?」

那女子背對王亦君,瞧不清容貌,但膚白勝雪,纏頭下露出幾繒火紅秀發,身材婀娜,與雨師妾極是相似。

長袖滑落,素手中握取的,赫然正是蒼龍角!

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鐵鏈叮當脆響。臉上蒙了一個藤木面罩,只露出雙眼、口鼻。秋波澄澈,殊無表情,盈盈跪下,低聲道:「主上有何吩咐?」

聲音冰冷,殊無跌宕,和雨師妾那慵懶嬌媚的沙甜嗓音相去萬里。王亦君心下微微失望,但瞧她纖柔玉手、優美脖頸,分明又是那顛倒眾生的龍女:心中不由又劇烈狂跳起來。

歐絲之野笑道:「媸奴,這人說你是龍女哩!你是也不是?」媸奴淡淡道:「奴家只是北海真神的奴

婢,與龍女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豈敢高攀?」

王亦君聽她聲音口氣,與雨師妾截然不同,將信將疑:心想:「雨師姐姐地位尊崇,心高氣傲,決計不肯受如此之辱。即便當真是她,與我相見,也斷斷不會這般冷淡平定。」

但瞧她手上的蒼龍角絕非假物:心有不甘。正要說話,卻見那媸奴輕輕地將那藤木面罩摘了下來,素面如雪,眉目似畫,果然不是雨師妾,心中失望之至。

媸奴淡然道:「公子想必是見了這蒼龍角,心有疑惑吧?燭真神將龍女賜死之後,便將蒼龍角轉賜主上。

主上見奴家善於吹角,便令我奏樂隨行……」

王亦君眼前一黑,如被當頭棒擊。突然寒毛直乍,感覺一道銳利無匹的劍氣從背後閃電襲來,登時下意識地稍稍偏轉。那媸奴眼波劇盪,閃過驚怒惶懼的神色,失聲道:「小心!」那聲音迥然變異,沙甜嬌媚,分明便是雨師妾!

王亦君腦中一亮,大叫道:「是你!」話音未落,胸間劇痛,一段幽藍的劍光從他右胸破體沖出,鮮血激射噴舞。剎那之間,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卻覺得死而復生般的狂喜,哈哈大笑,縱聲大吼道:「是你!」

驀地回手一掌,真氣狂猛進爆。那偷襲之人悶哼一聲朝後摔飛,「喀啦啦」一陣脆響,似已撞斷渾身骨骼,再也爬不起來。「哧哧」之聲大作,劍氣縱橫,那些小精怪交錯飛舞,全力猛攻。

歐絲之野笑道:「想見你的雨師姐姐,那就到黃泉去吧!」翩然後退,素手猛扯媸奴頸上鎖鏈。鎖鏈黑光四射,媸奴蹙眉低吟一聲,朝後飛退,凝視王亦君的妙目忽然淚光瀅瀅,悲傷欲絕。

燈光忽滅,四周漆黑,那張雪白的容顏一閃而逝。只聽見一聲低泣似的痛楚呻吟、金屬亂撞的叮當脆響,然後便是那凄厲而悲愴的蒼龍號角。此時王亦君再無懷疑,悲喜交迭,振臂長嘯,真氣滔滔流轉迸舞。「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