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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亦君吃了一驚,低聲道:「仙子姐姐?」接連呼喚了六、七聲,姑射仙子才回過神來,倏地轉頭怔怔凝視他,雙頰似火,眼波迷離,竟似恍然下識。王亦君驚駭更甚,不知發生何事,念力探掃,只覺她真氣紛岔,意念淆亂,當下輕輕探手抓握她的脈門,想要為她輸送真氣。

指尖方甫接觸她的肌膚,她立時「嚶嚀」一聲,俏臉飛紅,顫聲喝道:「你要做什么!」

「哧哧」輕響,真氣光帶從指尖沖出,將王亦君右手緊緊纏縛。王亦君駭然道:「仙子姐姐,我……我……」情急之下,竟不知說些什么。

姑射仙子蹙層凝視他,目光漸漸地柔和下來,但雙頰卻逐漸由暈紅變為酡紅,嬌艷無匹。眼中突然閃過害羞、著惱、後悔的神色,「啊」地一聲,收回氣帶,胸脯劇烈起伏,低聲道:「公子,對不住。」王亦君沈聲道:「仙子姐姐,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姑射仙子搖頭低聲道:「沒什么,只是這情景似曾相識……」

當是時,湖心突然「砰」地一聲爆響,紅光大作,天地俱赤。那青黑巨石的後方驀地沖起一個直徑近三丈的大銅球,彤光閃爍,急速飛旋。狂風過時,「哧哧」激響,白汽蒸騰。飛到半空,那銅球變得桃紅通透,隱隱可見其中沸液滾滾,一只獨腳鶴影撲扇飛撞,發出凄烈狂怒的啼鳴。

「畢方!」王亦君二人大吃一驚,不知這神鳥何以被困在這大銅球內。銅球悠然拋舞,驀地急墜而下,重新沖入巨石後的天湖中。轟然震響,巨浪滔滔,滾滾蒸汽裊裊騰空。畢方怒啼凄厲破雲。

兩人驅鳥俯沖,倏地掠過那青黑巨石,目光所及,頓吃一驚。湖面濁浪滾滾,漩渦飛卷,宛如水牆洶涌環合,形成一個巨大的中空地帶。那銅球在中空處迅疾飛旋,紅光飛甩,四周水牆方甫滾滾靠近,立時又被那狂猛的旋轉氣浪震退開去。

湖底高高堆積著赤紅、青黑的鐵石,奔竄起萬千道淡淡的碧青火焰,跳躍飛舞,灼灼烤炙著銅球。火光閃耀,在四周晶石瑤玉的反射輝映下,如青蛇狂舞,詭異已極一個清瘦的白衣漢子環繞銅球凌空飛舞,雙手緊握著一柄巨大的銀光絲團扇,神色凝重,渾身大汗,口中念念有辭。忽然輕叱一聲,揮舞巨扇,湖底那高積的鐵石登時閃耀刺眼紅光,那萬千道青焰轟然高騰,如蛇信飛揚舔噬。

熱浪洶洶沖天,王亦君二人立時駕鳥高飛,避讓開去。身在數十丈高處,仍被那無形火浪薰得汗水淋漓,口干舌燥。太陽烏歡聲長鳴,極是快活。

王亦君心道:「難怪山頂四周冰雪堅固,只有這天湖冰融雪化。但不知這銅球是做什么的?難道竟是煉鐵爐嗎?那白衣漢子又是誰?」聽那畢方慘叫聲越發凄厲,不及多想,叫道:「仙子姐姐,我去劈開那銅爐,救出畢方。」倏地駕鳥筆直電沖而下。姑射仙子駕鶴沖下,翩翩相隨。

那白衣漢子大暍聲中,團扇飛舞,赤光耀目,火浪囂狂噴舞。太陽烏歡鳴吞火,展翅盤沖。那雪羽鶴卻驚恐清啼,倏然沖天飛起。王亦君與姑射仙子登時交錯分開。

青焰飛竄,紅芒跳躍,這熾熱之氣竟與當日赤炎山口相差無幾。王亦君駕鳥螺旋下沖,在火光熱浪里迤邐穿梭,只覺皮膚燙裂,眉睫欲焚,「噗噗」連響,衣角已經著起火來。心下微微後悔,早知如此,便將厭火國贈送的辟火珠帶來。

那銅球越轉越快,青焰灼噬,紅光閃耀,宛如透明。球爐中滾液噴涌沖起,畢方鳥掙扎撲撞,不斷地發出凄烈的怒鳴驚啼。王亦君大喝一聲,正要御劍沖去,忽聽上空傳來姑射仙子的聲音:「公子小心!」

話音未落,突覺右面有一道凜冽的殺氣狂風似的席卷沖來:心下一凜,不及轉身,驀地調集周身真氣,轟然回掌。「噗」地一聲輕響,他的掌風氣罩竟倏然碎裂,那道尖銳真氣瞬息破入,疾如妖電。王亦君心下大駭,方知遇上可怕高手。驀地旋轉定海珠,真氣洶然倒貫,借勢隨形,駕馭太陽烏沖天飛起。

那道凜冽真氣不依不饒,如影追隨,「哧哧」連響,王亦君陡地一痛,右後肋的衣裳盡數開裂,鮮血如脫線珍珠,拋灑飛揚。正自驚怒,卻見白影翩翩,姑射仙子疾風沖到,氣帶繽紛飛揚,登時將那道尖銳真氣卷舞絞散。「砰啷!」氣浪翻飛,三人一齊分退開來,王亦君驚魂甫定,傳音道:「多謝仙子。」心想那人真氣雄渾,速度奇快,自己一時大意,盡處下風;若非姑射仙子及

時相救,自己只怕當真已身負重傷,暗呼僥幸。

只聽一個尖利的聲音怒暍道:「臭小子,是不是石大頭那老混蛋讓你來搗亂的?」熊熊火光之中,一個素衣女子騎乘著一匹五尾獨角赤豹,御風盤旋。頭發斑白凌亂,姿容秀麗,只是眉尖凝煞,鳳眼凌厲,十指尖尖如鉤,令人望而生畏。適才那雷霆凶厲的一擊想必就是出自她手。

姑射仙子凝視那女子,眉尖輕蹙,輕「咦」一聲,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閃過困惑神色。那素衣女子厲聲道:「臭丫頭,唉聲嘆氣的干什么?救了你小情人,心里得意嗎?」姑射仙子俏臉倏然紅透,柳眉一蹙,嗔怒已極。

王亦君急忙哈哈笑道:「臭婆娘,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們到這是救朋友來了。快將銅爐打開,將我朋友放出來。」素衣女子冷笑道:「你朋友?你和一只禿毛雞是朋友?臭小子,你當姑娘我是傻瓜嗎?」她兩鬢花斑,眼角已有淺淺魚尾紋,自稱姑娘實在有些令人莞爾。王亦君忍不住笑道:「豈敢豈敢。」

素衣女子暍道:「嬉皮笑臉的做什么?臭小子,老混蛋約好了今晚來的,縮頭縮腦地不敢出現,叫你們來這定是想破壞姑娘的好事。哼,小心我將你們一起丟到爐子里去!」那五尾獨角赤豹齜牙咧嘴,凶光眈眈。

王亦君見她不知所雲,胡攪蠻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當下傳音道:「仙子姐姐,咱們兵分兩路,去劈開銅爐。」姑射仙子輕輕點了點頭。當是時,「轟」地一聲悶響,湖底鐵石突然一黯,青焰登時縮小,那銅球立即朝下沉了數丈。素衣女子厲暍道:「林永丹,你做什么!子時之前再煉制不成,我揭了你的皮做帳篷!」

那白衣漢子凝立半空,呆呆地望著那銅球,臉色紅白不定,突然捶胸大吼道:「住口!臭婆娘,我受夠你了!他媽的石頭姥姥不開花,老子在這狗屁地方沒日沒夜煉了三年,連這廢銅爛鐵都沒燒化,傳到大荒上,我林永丹還怎么做人?他媽的,你殺了我吧!」

王亦君靈光一閃,驀地想起此人。大荒中有三大著名鐵匠,煉制的神兵利器天下聞名;其一便是金族林永丹。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