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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又有誰能抵擋他的迅疾一擊?

長留仙子行如魍魎,疾風厲電,必是修行這「回光訣」之故。得了神尺之助,威力百倍,終於修成這驚神泣鬼的「一寸光陰」。是以竟在瞬間擊敗當世兩大高手太陽烏與雪羽鶴怪叫清鳴,當空盤旋,落到王亦君身旁。

王亦君心下駭然,緩緩地爬了起來,忖道:「她說得不錯,以這『一寸光陰』的驚人神速,即便是五帝十神也來不及抵擋!」

長留仙子格格笑道:「一寸光陰紅顏老,似水流年白發生。臭丫頭,反正你遲早要死,也不必等到白發生啦!」手指微動,便要將神尺送入。王亦君心膽欲裂,大駭叫道:「住手!」驀地電沖而起,不顧一切地朝她沖去絢光迷舞,銳風如電。王亦君念力還未及反應,瞬息問又被長留仙子鬼魅般接連拍中,痛徹心肺,周身僵直,飛撞到數十丈外。

長留仙子翻身側騎五尾赤豹,環繞著姑射仙子緩緩兜轉,轉動手中神尺,脆聲笑道:「臭小子,就憑你的身手也想救她嗎?」王亦君咬牙爬起,見姑射仙子臉色雪白,蹙眉凝望自己,極是擔心,驀地熱血上涌,快慰不已。精神大振,所有疼痛煙消雲散。

當下哈哈笑道:「不錯,比起前輩來,我不知差了多少千萬里,自然救不了她。不過你若是傷了她一根寒毛,今晚就休想見到金神了。」長留仙子一怔,暍道:「你說什么?」王亦君嘿然笑道:「事已至此,我便實話實說吧!我們的確是奉金神之命,到這里投石問路的。」

姑射仙子秋波盪漾,又驚又奇,不知他究竟何意。王亦君心道:「仙女姐姐,這瘋婆娘心智淆亂,一心只想著打敗金神,唯有投其所好,胡說八道,才能救出你來。雖然有些不堪,但情勢緊急,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長留仙子大震,怔然半晌,尖聲笑道:「我猜得不錯吧!老混蛋,你明知斗不過我,縮頭縮腦不敢現身,卻叫了這兩個小混蛋來作探子……」激動之下,神尺劇顫,月光在那尺身上一閃而過,水紋搖盪,眩光迷離。

當是時,王亦君懷中突地閃起一道淡綠光芒,刺眼跳躍。低頭望去,只見那十二時盤流光溢彩,翠芒閃耀,盤中的北斗七星發瘋似的急速飛旋。心中一驚,不知何以。正自訝異,那北斗匆地停下來,斜斜指著「申」字。

長留仙子斜握神尺,厲聲道:「臭小子,你說我殺了這丫頭便見不著老混蛋,又是什么意思?」王亦君正等她這句話,大聲道:「我二人的御風術在當今天下可算數一數二,什么御風之狼跟我們一比,那便成了爬泥土狗。金神聽說你在煉制「似水流年」,便讓我們前來試探,一則看看你的神尺究竟煉成沒有,二則看看你的「一寸光陰」到底有多快。如果你煉成神尺,「一寸光陰」的速度又比我們飛得還快,那他就索性不來了,以免輸了給你,傳到大荒上難以做人……」

見長留仙子柳眉倒豎,咬牙切齒,知她已然相信,心下暗笑,續道:「……他在我們身上下了「竹蟲並蒂蠱」,一旦我們有什么不測,他攜帶於身的蠱母便同時斃命。他也必將不上這章莪山了。」

長留仙子惡狠狠地瞪著他,突然尖聲大笑,周身顫動,神尺也隨之搖晃不已。王亦君懷內的十二時盤登時又絢光閃耀,斗柄亂轉。王亦君呼吸驀地停頓,神光電閃:「難道這十二時盤的變化竟與『似水流年』有關嗎?」

一念未已,那北斗勺柄又匆地頓止,指向「酉」宇。驀然抬頭,卻見長留仙子騎著赤豹,已經轉輾昂立於西天明月之下。而十二時盤上的「酉」字恰在正西之位!心中驀地一陣狂喜。

長留仙子厲笑道:「臭小子,你滿嘴胡言亂語,想誑誰來著?那老混蛋一不會用蠱,二狂妄自大,又痴迷武學,若知道我修成「一寸光陰」,就算明知是死,也必定要來見識見識!你想救這臭丫頭,居然扯出這等狗屁不如的彌天大謊,當真可笑之極!」

王亦君一楞,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婆娘瞧來瘋瘋癲癲,無理取鬧,頭腦卻清醒之至,對石夷的了解又遠勝於己,自己此番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弄巧成拙了。心想:「他奶奶的紫菜魚皮,遇上這么個難纏的瘋婆娘,當真倒楣之至。罷了,既有這十二神盤,我便搏上一搏,總強過束手待斃。」

當下哈哈笑道:「臭婆娘,被你拆穿了。蟠桃大會在即,金神忙得緊,哪有空暇見你這手下敗將?他讓我們來,便是看看你究竟有多少進展。金神說,我敵不過他三招,你若能在三招之內打敗我,他自會找你較量。」

長留仙子揚眉厲笑道:「臭小子,就憑你?我只需一招便可以殺了你,還要三招?」王亦君笑道:「適才我不過是試試你的身手,根本末盡全力。這樣吧!我蒙起眼睛,你若能在三招之內打敗我,要殺要削,悉從尊便。如若不能,你就放了這位仙子,我們也好回去覆命。」

姑射仙子低吟一聲,俏臉瞬間雪白。長留仙子的「一寸光陰」快逾閃電,幾近天下無敵,他若能逃過一擊已屬僥幸。竟敢如此托大,蒙上眼睛抵擋三招?倘若……倘若稍有不慎……她的心里驀地一陣森寒,不敢再往下想。眉尖緊蹙,凝視王亦君,輕輕搖頭。

王亦君微笑傳音道:「仙子姐姐放心,我自有辦法。」姑射仙子見他胸有成竹,心下稍安。長留仙子目光凌厲,瞪視著王亦君,森然道:「臭小子,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啦!」

王亦君微微一笑,飄然飛至半空,凝風頓立。左手撕下一片布幅,將十二時盤夾在其中,纏縛住雙眼,時盤正好抵在兩眼之間。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只能看見北斗七星閃閃發

光,輕輕搖晃。微微一笑道:「請吧!」

斷劍在月光下亮起一道眩目的碧光。

長留仙子冷笑不語,神尺飛轉,霓光閃耀,騎著赤豹韻律地走來。天湖水波盪漾,五光十色,漫漫冰晶雪層悠揚地卷過湖面,在萬干絢光霓柱中繽紛閃耀。騎乘赤豹,踏波逐浪,緩緩前行。王亦君御風飄然而退,始終與她保持將近百丈的距離,嘴角微笑,鎮定自若,斷劍始終遙遙直指瑰氏眉心。

姑射仙子凝立冰雪之上,屏息觀望,芳心劇跳,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和擔心。忽然想起了四年前,在玉屏峰青帝苑的那個月夜。她藏身庭院竹叢之後,看著他挺身而出與朝陽谷水妖周旋時,心中也曾莫名地抽縮。

那時他稚氣未脫,輕狂年少,仿佛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那純凈的眼神,溫暖的笑容,曾給她似曾相識的觸動,彷佛春風皺水,無緣無由。他站在月下湖邊,斜倚白龍鹿,橫吹竹笛……如畫情景猶歷歷在目,而今卻已四年。今夜此地,相隔千山萬水,晝夜春秋,同是山頂、月夜、湖邊,情景相似,人物仿佛。他與她之間,似乎發生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