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恃比我見多識廣,知識豐富的林紅,也有她非常難堪的時候。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不聽林紅的勸阻,極其任性地爬到陽台上,林紅只好也跟了上去,見我准備將手掌放到掛滿白霜的鐵欄桿上,林紅立刻驚呼起來:「陸陸,別,別,別抓鐵管子。」
「為什么,」我茫然地問道,林紅湊到鐵欄桿旁:「這上面都是霜,手一放上去,它遇到熱氣,就會變成冰的,把你的手粘在鐵欄桿上面,就再也拿不下來啦!」
「是嗎,」我不解地問道。
「真的,不信!」說著說著,林紅竟然令我無比困惑地吐出舌尖,小心奕奕地刮劃起白霜累累的鐵欄桿。
「啊——,」林紅突然慘叫起來,我定睛一看,嚇得差點沒從陽台上蹦到樓下去,只見林紅的小舌頭緊緊粘貼在冷冰冰的鐵欄桿上,她痛苦不堪地呻吟著,秀美的眼眶里擒著絕望的淚水:「啊——,啊——,啊——,嗚——,嗚——,嗚——,……」
因過於恐懼,林紅雙腿一軟,咕咚一聲,癱倒在陽台上,痛苦萬狀地用雙手死死地捂住可憐的小嘴巴,埋著頭嚶嚶嚶地痛哭起來,我非常同情地蹲下身去:「林紅,你還疼不疼,……」
「嗚——,」林紅揚起秀臉,張開了小嘴巴:「嗚,陸陸,你幫我看看,我的舌頭還在不在啊!嗚——,……」
我扒開林紅的嘴唇認真地瞅了瞅:「林紅,在,你的舌頭還在,就是有點紅了,好像粘掉一層皮!」
「啊——,」聽到我的話,林紅先是現出一絲喜色,當聽到舌頭粘掉一層皮時,林紅驚賅地望了望泛著血色的鐵欄桿,頓時嚎滔大哭起來,兩條美腿氣急敗壞地亂蹬亂踹著:「啊——,啊——,啊——,……」
「尋思什么吶,」林紅已經將小黑板擺到牆邊,上面還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她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副破眼鏡,極其可笑地掛在小耳朵上,手里握著那把給我傳遞信息的鋼板尺,煞有介事地命令我道:「坐好嘍!」
「是,」
「起立,說:老師好!」
「老師好,」
「不行,姿式不對,坐下,重來!」
「老師好,」
「不行,」林紅板著面孔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拽住我的小手掌:「把手伸過來,罰!」說完,她毫不客氣地舉起了鋼板尺,我哎呀一聲驚叫起來,拼命地掙扎著。
女孩子總是沒有男孩子的力量大,我終於掙開林紅的手臂,不顧一切地沖出林紅家的屋門,林紅不無失望地沖著我的背影縱聲喊叫起來:「陸陸,別跑哇,我只是嚇唬嚇唬你啊,我是不會打你的,真的。」我可不相信林紅的鬼話,她打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頭也不回地逃出林紅的家門,當我啪地摔上房門時,立即傳來林紅那熟悉的哭泣聲:「嗚——,嗚——,……,陸陸,你不回來跟我玩,以後,我不跟你好了,再也不跟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