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管。雷牧歌話鋒一轉,忽而加重了語氣,正色道,你的天賦潛力,其實比其他幾位殿下都好,你為何總是不務正業,你難道不想出人頭地,榮登高位
高位秦驚羽好笑道,我已經是准親王了,分封屬地只差些時日,你還要我怎樣
瞥見他逐漸凝重的面色,頓時幡然醒悟,低笑道:難不成,你希望我當皇帝
但是,據她所知,他的父親雷大將軍可是大皇子秦湛霆的支持者。
雷牧歌朝她俯下頭,臉龐明亮,瞳孔熠熠生輝:身為男兒,當胸懷豪情,勵精圖治,做那人上之人
不得不承認,他這樣一番動員,堅定霸道,著實鼓舞士氣,不過,她在迷惑中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試問,女子如何為帝
不用說了,我現在挺好的,無憂無慮,日子過得開心又自在
三殿下
雷牧歌著急一聲低吼,秦驚羽懶得與他多說,只裹緊了肩上的披風:我很冷啊,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宮去
自然要送的。
雷牧歌口氣軟了下來,長嘆一聲,將她扶上馬背,緩緩朝來路而去。
秦驚羽默然坐著,感覺到他身軀僵硬,暗自好笑,自己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誰能奈她何
夜色漸濃,繁星點綴天幕,原野里一片寂靜。
有微微的風,輕拂面頰,溫柔如斯。
兩人相擁馳騁,沒人知道,被他們拋在腦後的某處山坡之上,一人默然佇立,任山風吹得衣袍鼓盪,發絲飛揚,只極目遠眺,靜靜的,有如雕塑。
那個燕兒,當年不是被遣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秦驚羽正貪看沿途夜景,不妨他突然發問,怔了一下,這才答道:我同意他回來的。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他只是請假回老家奔喪,一個來月就回來了,我一直在考驗他,這小子就是心眼多了些,別的也沒什么。
雷牧歌瞥她一眼,淡淡道:你很維護他。
哦秦驚羽笑道,我一向任人唯賢。
他只是個太監
太監,也是人。
雷牧歌再次蹙眉,卻也不再說什么,摟緊她的腰,策馬前行。
一路都不說話,就聽得風聲呼嘯,夾雜著些許雨點,斜斜落下。
雨越下越大,雷牧歌把披風扯起來蓋住她的頭,同時加快了奔行速度,終於趕在子時前回返宮門。
黑暗中,有人提著銅燈,撐把大傘立在門內,秦驚羽遠遠望見,只覺那身影比往日矮胖些許,不由微怔,竟然不是燕兒
殿下,你終於回來了那人影喜滋滋過來,將傘撐在她頭頂,卻是汝兒,穆妃娘娘正等得著急呢,一直不肯歇下。
待宮外驗過腰牌,與雷牧歌匆匆道別,秦驚羽拉起汝兒大步就走。
我母妃還沒睡
是啊,四殿下走後,娘娘一直在寢宮等著殿下。
身後跟著一隊換防的宮衛,秦驚羽也不便多問,只點了點頭,健步如飛,心里卻有一絲淡淡的惶然,仿佛有什么不可預知的事件正逼到身邊。直到走到明華宮外,看到殿內明亮的燈火,才定下神來。
母妃,我回來了。
殿內一聲歡呼,琥珀快步奔出來迎接,笑道:殿下若是再不回來,娘娘可要生氣了
秦驚羽嚇了一跳,卻看見穆雲風正靠坐在軟榻上,安然含笑望著自己。
可是牧歌送你回來的
正是。
穆雲風聞言,朝左右侍奉之人揮手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去給殿下准備熱水沐浴,另外,給殿下留的宵夜涼了,去溫下再端過來。
是,娘娘。
殿中宮女內侍盡數被支走,秦驚羽剛坐上榻去,就聽得穆雲風歡喜道:昭玉回來說你和牧歌在一起,我還有絲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昭玉來過明華宮
心里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信口道:是啊,他今日在演武場上出盡風頭,被父皇御賜大夏第一勇士的封號。
穆雲風微微頷首:牧歌這次趕回來參加大賽,想必也是你父皇的意思,對這孩子,他一向是很欣賞的。
秦驚羽扁嘴道:准女婿,他能不欣賞
穆雲風看她一眼,笑道:這話,我怎么覺著酸酸的呢,是我聽錯了么
怎么可能,當然是母妃聽錯了。
秦驚羽聳了下肩,對於這位執著的母妃很是無語,這么多年過去,她始終沒放棄與雷府聯姻的念頭,而自己,現在的生活正如魚得水,熱火朝天,實在沒有撬牆角的必要。
天不早了,母妃早些歇息吧,有什么話我們明日再說。
你呀,真是個死心眼的孩子。穆雲風神情郁郁,拉著她的手,只是嘆氣。
兩人又隨便閑聊幾句,坐了略略一刻鍾的樣子,秦驚羽就起身告退,返回自己寢宮。
汝兒候在門口,琥珀正在內室放簾鋪床,浴室里熱水已經放好,案幾上是溫熱的甜品,秦驚羽左看右看,仍覺得屋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點什么。
對了,燕兒呢
琥珀聞聲抬頭,奇怪道:燕兒不是跟殿下一起出門的么
他和四殿下一起回來的呀秦驚羽看著她詫異的神情,心頭一個咯噔,低叫,怎么,燕兒沒回來
琥珀與汝兒相互望望,異口同聲道:沒有啊。
糟了
秦驚羽一拍腦門,疾步奔到窗前,看著外間漫天風雨,心下一沉。
自己可以對天發誓,真的不是見利忘義重色輕友,可是怎么一看到雷牧歌,就把燕兒給忘了呢
這風急雨大黑燈瞎火的,他該不會還在那山林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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