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第十九章 曲線畢露(1 / 2)

朕本紅妝 央央 3069 字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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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兒

秦驚羽喃喃喊出一聲,驚惶間也顧不得這沙漠行走的大忌,跌跌撞撞奔回原處,一下子撲倒在那件衣衫上面。

衣衫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岩石還在,衣衫還在,人卻不見了

自己明明將他放在那塊大岩石下面,還叫冥王守著他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對了,冥王

秦驚羽伏在沙地上大口喘氣,邊喘邊嘶聲喊道:冥王冥王冥王你出來

四周無聲無息,一片靜默。

冥王,你在哪里冥王,冥王

一聲接連一聲,直至她喊啞了嗓子,也沒聽得半句回應,耳畔只余呼呼的風聲。

夜空似錦,月光如水,沙地一片銀白。

秦驚羽雙手撐在地上,看著月光底下自己孤寂的影子,茫茫苦旅,浩瀚荒漠,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

心中徹痛,眼淚啪嗒一聲落下來。

水囊丟了燕兒也丟了

她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不是說不哭的嗎熟悉的聲音在頂上響起。

冥王

秦驚羽心頭一跳,手指攥緊沙土,生怕是自己心里生出的幻聽,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疑神疑鬼的丫頭,我千方百計趕回來給你報訊,你竟然不理我冥王又好氣又好笑,飄到她面前,與之對視,好啦,別哭了,快跟我走吧

秦驚羽揉了揉眼,看清眼前的人影,眼眶一熱,一拳朝他揮去。

嗚嗚,你想嚇死我嗎

冥王卻是側頭躲開:沒時間了,快跟我走快啊,那小子就要支持不住了說著身影一晃,就朝東南面飄去。

秦驚羽停手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不對勁,那漂浮在半空的身影比之前竟是淡了許多,只剩下一個大致的輪廓,衣色身形都是模糊一團。

心頭一個咯噔,抹了把眼淚,趕緊抬步跟上:冥王,到底出了什么事

剛才有人在施法,操縱這里的流沙,把他卷進去了,事情發生得太快,我只好附在他身上,等到方位確定再回來找你冥王一邊飄移,一邊回頭催促,快啊,你快點行不行

秦驚羽被他催得哭笑不得,他是天地大神,在這沙漠里行動自如,來去如風;而自己只是一介凡人,飢渴交織,已經只剩下半條命,這力量懸殊,如何相提並論

好在有琅琊神劍在身邊,每有力氣衰竭之時,總能溢出些許微微紫光,令她神思清明,腹中的空虛感也是減弱幾分,於是咬緊牙關,機械邁動雙腳,勉強跟在他後面,想了想又問:施法之人是誰

冥王白她一眼:這還用問嗎

秦驚羽心中了然,此地已經臨近沙漠邊界,島主庭院將不遠矣,那密雲島主瑪蓮達,終於要現身了

黑夜漫漫,一人一神在沙漠里艱難奔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冥王停了下來,指著一處平靜的沙地道:就是這里,你快用你的寶劍去挖,剛才我離開的時候他在地下三尺左右,現在只怕已經有丈許了。

三尺秦驚羽聽得一驚,都過去這么久了,埋地三尺,就算挖出來只怕也是

冥王仿佛看出她的心思,道:放心吧,你這屬下厲害著呢,自從昏迷之中就自行龜息,再說,那巫女看起來也並不想要他的命,流沙間隙足夠讓他呼吸吐納,他現在好好的,而且還在頓了下,忽又狡黠一笑,你空了自己看,我就不提示了,保管是個大大的驚喜。

都半死不活了,還驚喜秦驚羽別他一眼,拔出琅琊神劍,用力朝他所指處挖下去。

天明將至,四周漸漸亮了起來。

長劍揮動,沙礫翻飛。

一尺,兩尺,三尺

越往下,越是小心,生怕神劍之利會傷到燕兒的身體,到最後,干脆用手刨,直到指尖刨出血來,才終於觸到一片粗糙的衣角。

燕兒

秦驚羽喜極而泣,放緩了動作,慢慢將那微涼的身軀挖了出來,平放在沙面上,仔細幫他抹去塵灰,清理臉上身上的沙礫。

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他更加憔悴,頭發胡亂披散在面上,臉頰又青又白,深深凹陷進去,嘴唇灰白泛紫,如若不是那刀削般挺直的鼻梁,已經看不出原貌。

經過這一番折騰,他腰上的毒傷,更加嚴重了,之前用來包扎的布帶被粘膩的膿水整個浸濕,灰黃中夾雜著墨黑,和著沙土黏在一起,傷口紅腫,糜爛不堪。

秦驚羽看得滿目心疼,用寶劍割開布帶,那氈帽里存水不多,只夠簡單清潔下傷口,再往自己身上一摸,內衫絲絲縷縷已經撕得所剩無幾,咬了咬牙,便是拉開領口,去扯束胸的白絹。

一抬眼,正好對上一雙閃耀不定的黑眸,秦驚羽怔了下,自己怎么就忘了這里還有一名男性觀眾。

你看什么看

冥王被她吼得朝後一縮,攤手道:那么凶干嘛,我不是故意的,再說你身上臟死了,一點不好看

不好看,不好看他眼睛都看直了

秦驚羽哼了一聲,無暇跟他糾結這個話題,自顧自解開結頭,將白絹幾下扯出來,給燕兒重新包扎傷口。

眼角余光瞥見那人影猶豫靠近,欲言又止,邊做邊念叨:有話就說,別藏著掖著的,我現在腦袋不好用,沒那么多精力來猜

我要消失了

消失就消失,慢走不什么秦驚羽陡然抬頭,看著那越來越淡的人影,心底倏地升起不好的預感,你說什么什么消失

原本還能陪你幾日的,沒想到剛才為了抵擋那巫女的法術,消耗了不少真元,這個影子已經沒法再維持了,等太陽出來的時候,就要散了。冥王解釋完畢,見她垮著一張小臉,又笑著安慰道,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等下一次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的。

下一次秦驚羽吸了吸鼻子,失落的情緒像潮水一般涌上心來,喃喃道,可是我現在需要你啊,你走了,我怎么辦

這里離沙漠邊緣已經不遠了,那巫女與我斗法也受了些損害,暫時也不會再掀風浪,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擁有的能力遠遠超過你自己的想象,有神劍保護,一定能走出去的。

冥王

下一次見面會在很久之後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一道白光在那影像微弱的人影中亮了起來,直至完全覆蓋,激射沖天。

秦驚羽瞪大了眼,直覺伸手去挽留:冥王

手掌抓到一片虛無,面前似有一縷輕煙掠過,被風吹散,再無人跡。

冥王冥王

四周靜靜的,只有漫天風沙,和頂上冉冉升起的烈日。

冥王走了,又只剩她一個人了

哦,不,不是一個人,還有燕兒,身受重傷亟待救治的燕兒

秦驚羽定下神來,收回手來,使勁擠出氈帽里的水分,滴在他干裂的唇瓣上,然後吸取教訓,將兩人的腰帶牢牢拴在一起,打了一個死結。

這下誰也別想再弄走你

靠著這只濕潤的氈帽,又堅持過了一日,到了晚上,秦驚羽拖著燕兒,繼續朝前走。

這回運氣算是不錯,在就快精疲力竭之時,終於到得一處稀稀拉拉長有幾棵草木之地,靠著挖出來的幾段細白的植物根莖,算是飽餐了一頓,臨走之時,還意外找到一個破了個小口子的舊瓦罐。

到第二日太陽出來,想到冥王所說的蒸餾取水之法,挖了沙坑,利用陽光、衣衫和瓦罐加上大半日時間,終於又得到一點淡水。

烈日將原本嬌嫩的皮膚曬得脫了一層又一層,不用看,光是摸一摸,也知道必定是慘不忍睹,別無他法,只能是自嘲安慰,至少又多了幾分男子氣,以後扮作男兒身也更加平安無虞。

燕兒臉上的皮膚也被曬得又粗又黑,比她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初有多余的水,她還偶爾給彼此擦擦臉什么的,後來也懶得再弄,將帽檐拉低,長發弄散,盡可能蓋住面頰,任由他去。

又過兩日,風沙減弱,出現在視野里的茅草植物越來越多,憑著過人的耳力,甚至還聽到遠處的蟲鳴獸聲,按照冥王的說法,他們已經走近了沙漠邊的峽谷,穿過峽谷,前方不遠就是那巫女瑪蓮達所在的島主庭院。

這浮沙流域,惡夢一般的旅程,終於要過去了

眼看勝利在望,秦驚羽開始一點一點加快速度,白天休歇過後也抓緊趕路,能走幾步是幾步,到了夜里更是拖著燕兒馬不停蹄,如此到了半夜的時候,終於困極,摸了摸兩人腰間緊系的結頭,趴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熟睡中,又聽得近旁那咔咔作響的聲音,像是骨骼在拉伸扯動,似醒非醒,似夢非夢。

不知睡了多久,耳邊風聲驟起,巨大的陰影將兩人盡數籠罩,迷惘中似聽得一聲清越低吟,錚的一聲。

有人

秦驚羽只覺手指微痛,猛地睜開眼,就見雪光一閃,一柄彎刀抵上頸項,濃烈的汗臭味隨之湊近上來。

月光下,矮胖男子掂量著掌中的風影戒,猥瑣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不無失望:還道是個好差事,沒想到是兩個丑鬼

秦驚羽皺起眉,目光一凜,射向另一邊,那里,另一名瘦長男子正握著她的琅琊神劍,半晌都沒能拔出,在他身後,停著一匹高大的雙峰駱駝

該死,就看著這劍還不錯,偏生拔不出來帶回去給島主看看瘦長男子將寶劍隨手插在自己腰上,道,你搜搜他們身上是否帶著武器,另外再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