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秦驚羽與蕭焰同乘一車,礙於衛術在場,也不好多說,默默想著對應之策。
馬車沒走多時就行至皇陵,早有守陵衛士迎上前來,眾人下了車,由皇帝蘭薩領頭,徑直去往元昭帝的墓室。
耀目的陽光下,墓門徐徐打開,一行人秉燭而入,面對那巨大的帝王靈柩,陰冷腐朽的氣息迎面撲來。
樂皇後掙脫蘭薩的手上前一步,手指顫巍巍撫上棺蓋,一滴淚落在上面:陛下
秦驚羽聽得真切,心中也明白,此陛下非彼陛下也,看來她對前夫的感情要比對現任的深厚得多。
蘭薩眼神暗了暗,厲聲道:開棺
是,陛下。
兩名衛士立在靈柩前,將棺蓋緩緩開啟,露出里面身著金縷玉衣的屍身來,但見年份久遠,昔日威嚴帝王已化作皚皚白骨。
樂皇後立在當前,只往里一望便是腿腳軟倒,好在蘭棠在旁及時扶住她,顫聲道:母後當心
我沒事樂皇後眼眶發紅,微微閉眼,當年噩耗傳回格魯皇宮她就昏死過去,大病一場,醒來後元昭帝已經封棺入陵,如今親眼目睹,怎不心酸難過
蘭薩大步上前,對著棺中之人祭拜行禮,泣不成聲:皇兄,朕帶紫煙棠兒來了
父皇蘭棠撲通一聲跪下,放聲大哭。
趁一干人等圍住靈柩,哭聲震天,秦驚羽趁機湊到銀翼身邊,低聲道:愣著做什么,你也哭啊這傻小子,在樂皇後面前都能掉下淚來,到了這墓室里反而故作深沉了,做戲懂不懂
銀翼搖頭低道:沒感覺,哭不出來。
你秦驚羽咬牙切齒,直覺想去撞牆。
哭了一會,蘭薩拭去眼淚,朝尤總管點頭道:這就開始吧。
見太醫手持薄刃過來,蘭棠慢慢從地上站起,臉上還掛著兩行淚水,正舉袖拭擦,太醫見狀,稍轉方向站到面色淡漠的銀翼面前。
銀公子請。
銀翼擺了擺手,沒用他的刀,略微用力即是擠破先前傷口,一大滴鮮血滴在骸骨之上,但見血珠艷紅,順著白骨的起伏游走,過得片刻,慢慢凝固在表面。
竟是沒滲進骸骨之中
樂皇後臉色驟變,失聲道:怎么會
蘭薩嘆息道:你看到了吧,他的血融不進去,只因為他根本不是皇兄的骨血
銀翼直直站著沒有說話,蘭薩指著那血珠,朝他冷笑道:事實擺在眼前,如今你還有什么話說你是被誰人指使,假冒太子,接近皇後你們到底有什么目的老實交代,朕可饒你不死
我沒假冒任何人。銀翼淡淡說著,也不看眾人,大踏步朝墓室門口走去。
想走,沒那么容易蘭薩冷哼。
說話間,墓室周圍風聲四起,角落里驀然冒出數名人影,均是颶風騎的打扮,手持弓箭將銀翼的去路盡數封死。
這蘭薩,當真是有備而來
只要銀翼有所動作,羽箭便會接二連三射出,相信墓室之外還會有更多的颶風騎埋伏,看來對方不願給他一絲生存機會,鐵了心要趁亂殺人滅口,永除後患,而不管他是抵抗還是出逃,蘭棠都是無需再驗,穩操勝券
不要樂皇後被蘭棠死死拉住,動彈不得,只得朝蘭薩叫道,是我叫他來的,跟他沒有關系,不是就不是,放他走吧
紫煙你別管,此人居心叵測,跟祁金合伙起來欺騙於你,詆毀你與棠兒的母子之情,使得我西烈皇室受辱蒙羞,他們必定是在醞釀什么陰謀,朕絕不會輕饒他蘭薩怒聲說完,抬起手來。
不樂皇後見得那黑漆漆的箭尖,再看他的手勢,明白他是起了殺機,看著對面冷峻如斯的年輕男子,就算驗出他不是自己親生皇兒,也不忍他在自己面前血濺當場,死於非命
蘭薩面色凝重,一聲令下:颶風騎,放箭
嗖的一聲,數支羽箭已經破空而出
秦驚羽不再猶豫,一步朝銀翼邁出,但覺眼前黑影閃動,有人以快出她十倍的速度站到銀翼面前,將颶風騎的擊殺角度擋了個大半,長袖一卷,已經抄住那一大把羽箭。
蕭焰,你這是做什么蘭薩直呼其名,顯然是動了真怒。
他這南越皇子以身相擋,颶風騎再有膽子,也不敢再動手
蕭焰輕笑一聲,將袖中羽箭甩開:陛下此舉有失公允,既然請我和丞相當見證,也該聽聽我們的意見吧
蘭薩哼道:大家已經親眼所見,銀翼的血融不進去,你還有什么意見
蕭焰笑了笑,將秦驚羽推上前去:還是讓行家來說吧。生掰硬扯的本事,還是她比較強。
秦驚羽見他出手,心里安定下來,但聽得這話又不覺撇嘴,她對這滴骨之法也很陌生,說白了,那就是活人跟死人屍骨掐架玩游戲,就算她具備一定科學知識,在這些古人面前,又哪里說得清楚
說不清楚,便只有一個辦法抵賴。
抵賴還不簡單,只一口咬定一件事,就萬事大吉
想到這里,秦驚羽走上前去,抱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原則,驚天地泣鬼神說出一句話來
這副骸骨,絕對不是元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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