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7|第十一章 今夕何夕(1 / 2)

朕本紅妝 央央 2431 字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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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下了一陣小雨,淅淅瀝瀝。

到天明,聽得外間各處的聲響越來越大,秦驚羽揉了揉干澀的眼,梳洗整理之後,即向床上之人投去最後一瞥。

沒有片刻猶疑,她轉頭,過去拉開門閂,推開門,走了出去。

傳朕旨意,此處保持原樣,不准任何人入內。見得迎面而來的楊崢,她沉聲道出。

是,陛下。楊崢點頭。

聽得這話,她又放心幾許,屋中留夠了清水食物,還有各式葯草葯丸,足夠他養傷之用,等他三日後葯效消除,按時醒來,她與蕭冥之間也當有所了斷。

雨收雲散,頂頭初晴,秦驚羽一身錚亮鎧甲,站在風離的城牆上,手持帥旗,直指天穹,聚氣揚聲道:將士們,你們說,這逆天而行屢犯罪孽的逆賊是誰

大夏將士齊聲高呼:是蕭冥蕭冥

秦驚羽微微頷首,再問:那逆賊的頭顱,爾等可願為朕取來

雷 牧歌素來治軍嚴苛,制度明細,雖罰過極嚴,但他從來都是身先士卒,自己所受遠遠甚於軍中將士,是以威震全軍,無敢拂逆。而自這位少年天子來到軍中之後,賞 功隨之增厚,將撫慰將士後方家小的額度提高到前所未有,特別是寒關與風離兩役,戰後論功行賞,獎賞提拔的將士多不勝數。在其麾下,只要奮勇殺敵,就能獲取 軍功榮耀,即便戰死也身後無憂,名字能夠刻入石碑,供入英烈祠年年受饗。

如此一來,她在軍中的人望大大提升,加之她俊美無雙,高貴尊榮,全軍上下的的將士除去對其有畏懼之心外,更隱隱有種絕不願被瞧不起的爭強念頭。

她這一句,大夏將士的情緒頓時如一滴水掉進油鍋,轟然炸開,呼聲震天:願取逆賊頭顱,為陛下獻禮

緊跟著,西烈大軍也是昂首高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東陽大軍隔了一會,也隨之大聲叫道:齊心協力,共討賊寇

誓言擲地有聲,見三國聯軍士氣高漲,秦驚羽微微一笑,指著南方的山嶺,帥旗一揮:前進

當下西烈五千鐵騎充當先鋒,三國聯軍步伐整齊,浩浩盪盪出城,朝葫蘆谷的方向開進。

由於葫蘆谷的特殊地形,之前制造的霹靂戰車太過笨重,只得棄之不用,留在風離城中,除此之外,她還給楊崢的守軍留下諸葛連的圖樣,令其日夜趕制,作為城池防御之用。

後防得當,後顧無憂,她才敢邁開征戰的腳步,揮師前進。

在出兵南征之前,老師韓易曾將她與雷牧歌叫去,慎重警告,說這葫蘆谷又稱死澤谷,地氣卑濕,霧多風少,其獨有的瘴氣足以致命,加之外公穆青也有嚴厲告誡,並會同李一舟一道制出防護措施。

她雖有神劍護身,無所畏懼,但所行還有眾多聯軍將士,卻不敢掉以輕心。剛到葫蘆谷地界,就下令大軍停駐,由李一舟向軍中負責發放防瘴葯物,相互督促服下。

此時已是黃昏,暮色蒼茫,眼見谷口在望,嶙峋的山石如野獸獠牙森森,秦驚羽想了一會,終是宣布在此安營扎寨,就地歇息。

蕭冥大軍早已進入谷內,離風離不過一日行程,卻始終按兵不出,還在風離城內頻頻動作,制造事端,其原因無非就是想拖住她,自己好在谷中精心籌備,醞釀有利戰局。

意想不到的是,這樣的結果,倒令得程十三無奈現身,率隊歸攏,很好

蕭冥,他想以逸待勞,她也不會傻得去疲勞應戰

如今離葫蘆谷口還有三里之距,可進可退,不足為懼,雷牧歌與李一舟已經在四周劃定區域,布置防御工事,並撒下防毒防瘴的葯粉。

也罷,就在此駐扎一夜,等次日一早再向谷中進發。

晚間照例升帳議事,一夜事繁,待到例會完畢,已是月上枝頭。

夜色清寒,霧重結露,送得諸將出帳,她一時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微微瑟縮。

等轉身回帳,還在鋪床,就聽得帳外傳來低喚:陛下。是雷牧歌。

進來吧。秦驚羽信口應道。

帳簾掀開,雷牧歌大步踏進,手上捧著一床疊得整齊的薄被,含笑道:這露宿荒野,比不得在風離城中,你小心些,夜里注意不要著涼。

那你呢這回數十萬大軍進軍葫蘆谷乃是輕裝上陣,除開必備的糧草,大型輜重都留在了風離城,士兵們都是擠在一起和衣而眠,只有將帥才有單獨被褥的福利。

我他摸了摸已冒出短短胡茬的下巴,笑道,我跟一舟輪流值夜,一床也就夠了。

秦驚羽盯著他手指撫過之處,心思有絲恍惚,不由得又想起另一張溫潤光潔的男子面孔來他說他日夜趕路,三天沒有睡覺,面上卻是干干凈凈,難不成在見她之前,還特意剃須洗臉過

又走神了,在想什么雷牧歌湊近輕問。

沒什么。她扯回思緒,朝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我最怕你對我客氣。雷牧歌輕嘆一聲,忽然伸手過來,雙手按在她的肩上,細細端詳她的五官,她的眼,聲音逐漸放柔,昨夜沒睡好,今晚還是早些安寢吧。

我昨夜睡得很好啊。秦驚羽微怔一下,便是極力撇清,這一天下來,她都是努力打起精神,連個哈欠都沒打一個。

雷牧歌看著她,眼神里有些高深莫測的色彩,默了一會,他低沉道:那名士兵很確定他看到的是真切的人影,而不是眼花,那樣的輕功,除了蕭氏兄弟,不作第三人想,所以,我和一舟帶人搜查過全城。唯一沒有搜查的地方,只有一處,不說也罷。

哦,可有收獲她隨口問道。

雷牧歌抿了抿唇,搖頭道:沒有。

秦驚羽不經意避開他投來的目光,她很懷疑他知道什么,甚至知道她屋里有人,但他選擇默不作聲,她也不必刻意提及。

清了清嗓子,她笑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件事,想問問一舟,麻煩你幫我叫他

突然腕間一緊,卻是被他大手握住,秦驚羽不由蹙眉:做什么

雷牧歌深吸一口氣:羽兒,你聽著,我可以不介意你將他藏在房中,把昨晚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但是,你何必對我如此,要急著趕我走

秦驚羽望向他,但見那張英武俊朗的臉龐此時正微微顫抖,眼中閃耀著莫名復雜的光輝,無端懾人。

原來,他都知道

原來,有些東西自己一廂情願隱藏起來,卻並不意味著別人也看不到

自欺欺人的,不止是她,還有他啊

手指垂下,她無力坐倒在軟榻上,低低道:不是的,我真的是要找一舟說事情。具體何事,她卻不能告訴他。

心里涌起些許歉疚,但是骨子里那份倔強卻容不得她低頭,咬著牙,她輕聲解釋:其實,事情並不如你想的那樣

昨晚的事,發生的那么倉促,那么怪異,並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也許,只是一時迷惑罷了。

更何況,她已經那么決然地離開,不正說明了她最終的選擇嗎

帳內一片靜寂。

許久,才聽得他的聲音徐緩響起:我知道,我相信你。

秦驚羽吃驚抬眸,她以為他會生氣,會憤怒,卻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他卻說,相信她

雷牧歌再嘆一口氣:怎么這樣看著我笑了笑,他手掌下滑,摟住她的腰,將她的整個身子按進他的胸懷,我不是個大度的人,我也會吃醋,也會小心眼,所以,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不笨,自然明白,若是跟她較真在意,只會將她推得更遠,而這軍營里,個個都是情敵,一個不慎就會幫助別人,打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