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2)

出軌俱樂部 未知 6094 字 2021-10-26

聽見許戈飛那模棱兩可的回答,夏雪那張精致的臉上,露出了令人難以察覺的笑容。她從隨身攜帶的意大利paullorella小坤包里取出一盒駱駝牌香煙,熟練地掂出一支,伸到許戈飛面前。

許戈飛急忙受寵若驚地擺擺手,臉上呈現出尷尬的神色。結婚之後,叢葦就不許他吸煙了,不是心疼錢,是覺得煙草對身體實在有百害而無一利。

「呵呵,戒啦?許夫人家法很嚴明哦。」

夏雪自顧自地取出一支,優雅地夾在右手食中兩指間,掏出一只精美的登喜路女士專用打火機,輕輕一按,一束淡藍色的火苗便橫亘於兩個人之間。

火光下的夏雪,薄粉敷面白璧無瑕,連哪怕細微的瑕疵都找不到。肌膚細潤如脂,粉光r膩,唇紅齒白,眸含秋水。

夏雪並不急於點燃香煙,而是有些頑皮地將打火機按來按去。在忽明忽暗之中,將一份淡淡的憂傷,寂寞的輕愁,一覽無余地展現在臉上,演繹得恰到好處。

許戈飛呆在那里,神魂顛倒血脈賁張。

夏雪玩夠了,將香煙銜在塗了玫瑰紅唇彩的雙唇之間,慢慢靠近火苗,輕輕地吸了一口,然後微昂頭顱,將煙霧毫無保留地噴吐到許戈飛的臉上。同時,喉嚨里發出一聲鳥鳴般的嬉笑。

「你還是跟從前一樣,是個乖孩子。」

「我……你……」

許戈飛完全失去了自我,沒有了任何判斷能力。事後回想起來,他才發現,夏雪的動作行為,太誇張了,如果不是蓄意勾引,她完全用不著進行那樣的精心設計。

是的,夏雪為了這一刻,已經准備了很久,她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要讓許戈飛重新登上她這條昔日的航船,成為她人生棋盤上的一粒棋子。至於另外一個無辜女人的感受,她已經顧不得了。

「戈飛,你也看見了,畢業這么多年,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我……我沒有……」

夏雪將身體用力地蜷縮進藤椅深處,忽然換上一種憂傷的口氣,低低地道。

「你……為什么?」

許戈飛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個女人。

「我過得一點都不快樂,因為,我再也不可能生孩子了……」

出軌俱樂部(17)

夏雪並不回答許戈飛的問題,自顧順著思路說下去。

「告訴我,究竟是因為什么?發生了什么事嗎?」

許戈飛有些焦急了,他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夜晚,想起了從夏雪體內流出的那些模糊的血r,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難道是那一次……他不敢想下去了。

「為什么?難道你不清楚嗎?是你,毀了我,毀了我的一生!許戈飛,你要償還!」

夏雪的聲音猛然提高,嗓門因為尖銳而變得有些嘶啞。她緊緊地盯著許戈飛,淚水順著細膩的臉頰流淌下來。

「我?!」

一個炸雷從頭頂上滾過,許戈飛蒙了。

「許戈飛,你欠了我的!你要償還!」

夏雪哭泣著,猛然站起身,連包都沒有拿,雙手捂臉向外跑去。

許戈飛像個木偶一樣,呆呆地立在地上,良久,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16

令叢葦意想不到的是,那個自稱叫江小燕的女人,真正的名字其實叫胡佳妮,而她的那個離異的情敵,才叫江小燕。

伊春說,胡佳妮的神經,出現了嚴重的功能性紊亂,已經被家屬送到精神病院去接受治療了。而她的老公,那個酒後砍人的男人,業已被關進看守所。

叢葦的心,一點點下沉,下沉。

早在第一次跟胡佳妮接觸的時候,她就感覺到,那個女人的精神很不正常,幾乎處於崩潰的境地。當時她就判斷,她可能患上了嚴重的強迫症。情況果然跟她的判斷相吻合。

那么,胡佳妮是在怎樣絕望的情況下,才產生了自己跟江小燕角色置換的幻想呢?如果不是對老公有著刻骨銘心的愛情,她又何必強迫自己跟情敵置換角色!不用多想也能看得到她那些寂寞絕望的日子。

這半年來,叢葦自己,又何嘗不是時時處於這種水深火熱之中呢?所以,對於胡佳妮,她有著感同身受的同情。

「伊春,看來,又一場婚姻要宣布結束了。」

叢葦嘆了口氣,默然道。

「叢葦,別為古人擔憂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是古已有之的人生法則。只是你不知道,那個胡佳妮有多傻!事情都鬧到這種地步了,她居然還是一片痴心!」

伊春將削好的梨子遞給叢葦,有些憤憤然地撅起嘴巴道。

「那個混賬王八蛋都已經進看守所了,難道那個胡佳妮還打算跟他過下去?」

劉貝拉有些吃驚地瞪起眼睛,不相信地盯著伊春。

「這事是你一手處理的,為什么不好好勸勸她呢?看來還得我親自出馬去勸勸那個傻女人。這世界,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是!」

「誰說不是呢?可是,誰又能替代得了當事人的感受!尤其是我們做女人的,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拿婚姻當兒戲啊。」

伊春看看貝拉,又看看叢葦,心說,眼前就放著一個痴情的人,都已經那樣了,不是還下不了決心離婚嘛。

伊春這些話,正說中了叢葦的心事。許戈飛的表現令她失望之極,雖然硬話說了一大堆,而且斬釘截鐵,沒有商量的余地,但是沒有人知道,在她的內心深處,有著怎樣的不舍與留戀。

叢葦下意識地看看躺在身邊的那只書包,它是那么安靜地陪伴在她身邊,越舊越顯出彌足珍貴。這個書包,是她和許戈飛愛情的見證。從決定嫁給許戈飛的那天起,她就沒打算讓這個書包退役。

十多年過去了,叢葦想不到,她一直奉若神靈的愛情,一夜之間變了味道,她成了一個可憐的棄婦,一個被愛情拋棄的可憐女人。

出軌俱樂部(18)

難道,她將這個書包保留到現在,就是為了讓它來見證他們愛情的潰敗嗎?

真的很不甘心。

然而,許戈飛從醫院離開之後,卻再也沒有消息。

叢葦每天都在緊張地期待著,她跟許戈飛說過,要他在想好了之後,給她個消息,然後去法院。

可是,話是這么說,真要談到離婚的問題,她卻非常恐懼。她不知道,離開許戈飛之後,她的生活會發生怎樣的變化。這些年來,畢竟對他依賴得太多了。

何況還有澹澹。那是個敏感的孩子,這些日子以來,她似乎已經察覺到爸爸媽媽之間的某些不愉快,再也不翻開那些昔日的照片,也不再一遍一遍地問媽媽那個揪心的問題:爸爸怎么老是不回家呢?每天放學回家後,她就把自己關進房間,而且動不動就唉聲嘆氣,像個大人一樣。

如果真的鬧到法院,他們該如何對待小家伙那幽怨的目光?

叢葦站起身來,走到俱樂部門口,仰望高遠的藍天,心情憂傷得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遠處,金黃的水稻已經成熟,正搖晃著飽滿的稻穗,在涼爽的秋風中享受著陽光的愛撫。自然界的風物年年如此,而人世間卻是歲歲滄海桑田。

「葦子,別傷感了。如果許戈飛鐵了心,你就是再怎么難過,也沒有任何用處。」

劉貝拉跟過來,一只手輕輕搭在叢葦的肩膀上,貼在她的耳邊,悄悄地又道:

「忘了伊春跟趙福嘉鬧著的時候,老趙的原配那種不舍不棄的態度嗎?但是最終,姓趙的還不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貝拉說著,回過頭,沖著正在電腦前忙活的伊春擠了擠眼睛。

叢葦的心頭「咯登」一下,像被什么東西擊中了。

伊春的婚姻,叢葦和劉貝拉是自始至終的見證人,用鳩占鵲巢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可是那時侯,許戈飛和夏雪的事情,叢葦是一點都不知道,所以,對於趙福嘉原配夫人的糾纏,竟然持鄙視的態度。她認為,趙福嘉既然已經移情別戀,總是有原因的。如果他的夫人沒有做錯什么,怎么會導致那樣不可收拾的局面呢?何必等到覆水難收的景況,再做無謂的挽留?

所以,在那場你死我活的拼搏中,叢葦自始至終都是站在伊春一邊,像娘家人一樣,竭盡所能地為她出謀劃策。對於趙福嘉的原配夫人,甚至不屑掬一把同情之淚。

可是現在,當她自己被置換到趙福嘉原配夫人的位置上時,她簡直蒙了,這才意識到,當初的舉動,對於那個可憐的女人,是怎樣的滅頂之災!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只上帝之手在左右什么?果真如此,叢葦此時的窘況,怕也是自己曾經所作所為的報應了。

「叢葦,今天又有兩個女人通過網絡報名,成為咱們俱樂部的新會員。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擁有九十七位女性會員啦。不過,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男性出現。」

伊春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身後,雙手環抱住叢葦瘦弱的腰肢,將腦袋抵在她尖削的肩膀上,有些沾沾自喜地說。

叢葦深深地嘆息一聲。伊春的消息,不但沒有讓她高興,反而在她的心頭又加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她理解伊春的興奮情緒,因為會員越多,帶來的收入就會越高,她們的俱樂部就會越紅火。作為一個生意人的話,這無疑是值得慶賀的。

可是,問題是,叢葦並不想利用這個俱樂部賺錢,因為會員越多,就意味著失去家庭溫暖的女人和孩子就越多。她不想看到這樣的現象,而且這也違背了她開這個俱樂部的初衷。書包網。想百~萬\小!說來AK小說

出軌俱樂部(19)

「貝拉呢?怎么不見她的影子了?」

叢葦不想接著伊春的話頭往下討論,在俱樂部成立的這些日子里,她已經看到了她們之間的不同。她承認,伊春高興是無可厚非的,誰不想多賺點錢呢?又不會咬手。可是,每當看到伊春因為又有新會員加入而顯出來的得意,她還是情不自禁地難受。說穿了,她不是一個重利輕情的人,開俱樂部,只想為那些處於弱勢的人提供一個短暫休憩的場所,為他們被愛情折磨的枯竭的心靈煲一杯j湯,然後,丟掉沉重的包袱,重新上路。

「哦,她呀,剛才林啟輝來電話,說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貝拉一聽就迫不及待了。現在,人家早就回家找老公溫存去啦。」

伊春說著,轉到叢葦面前,撅起紅彤彤的小嘴巴,滿臉嫉妒道。

叢葦舒了口氣,欣慰地笑了。

她們三個要好的姐妹中,就數劉貝拉活得充實了。雖然四十歲上遭遇了下崗,在保險公司再就業後工作一直不如意,可是,貝拉的老公卻實在是個好男人。當然,要是把打麻將的癮頭戒掉,就更加完美了。

不過,這個世界上,哪里又能夠找到十全十美的人呢?

「阿春,嫉妒了吧?你得知道,世上還有比金錢更讓人牽掛的東西啊。」

叢葦看看伊春,意味深長地說。

「拉倒吧叢葦,你並不老,怎么就是跟不上時代的變化呢?你這種論調,放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那簡直就是崇高,可是在今天這個社會里,再這樣看問題,你就會到處碰壁,而且保你撞得頭破血流!」

伊春不屑一顧地撇撇嘴巴,伸出細長的雙手,一邊欣賞著漂亮的彩甲,一邊慢條斯理地說。

叢葦沒來由地又嘆了口氣,心里說,難道我真的跟不上潮流了?難道真像歌里唱的那樣,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太快?那么,她該以怎樣的姿勢,才能融和於這個變化飛速的時代?

「已經很晚了,回家吧。別再胡思亂想了,叢葦,你應該現實一些,用不著這么杞人憂天的。」

伊春知道,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叢葦根深蒂固的觀念,也就不想再將談話繼續下去。但是,在她的感覺里,叢葦遲早都會接受的。一個人要想被社會改造,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如若想改造社會,簡直是比登天還難。雖然她年齡比叢葦小,這一點,卻是在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就悟透了的。

叢葦看看表,已經是五點多鍾。工作了一天,腦子里充滿了那些悲情故事,心里異常疲憊,就點了點頭,轉身去收拾東西。

回到家中,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

澹澹被乃乃接去住了,家里只剩下叢葦一個人。倒是省事,不用做飯了。

她踢掉高跟鞋,著雙腳蜷縮進沙發,打開電視。

叢葦原本並不喜歡看電視,但是,在這樣寂靜的夜晚,孤獨的一個人,不看電視又該干些什么呢?

所有的電視台,無一不在播放那些濫俗的肥皂劇,不看則已,看了讓人惡心。

調一個台,再調一個台,最後,只能絕望地關掉。

起身給自己泡一杯碧螺春,呆呆地站在陽台上,望著黑沉沉的夜空出神。

過往的事,像在夜間靜靜綻放的曇花,毫不張揚地來了,來得有些猝不及防。

下雨了。

胡亂找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叢葦倚靠在陽台的藤椅上,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是那滴滴如玉的細雨提醒了叢葦,夜已深沉。在這個萬籟俱寂的夜晚,獨自坐在一重一重的黑暗中,舉手看看無名指上那枚鑽戒,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便順著它熠熠的光輝,慢慢展開。

出軌俱樂部(20)

圓潤的雨滴敲打這一顆疲憊的心靈,將沉睡的思維喚醒。

幽蘭盛開的杯子里,飄出縷縷霧一樣的茶香,靜靜的,暖暖的。

其實,此時此刻,喝不喝茶已經不那么重要,只是覺得這份苦澀的心情需要一種東西潤滑。

窗外的天幕上,無星無月。許是星月也讓歲月煩擾得累了,難得這樣一個清靜的夜來承載它們的疲勞。

這樣的夜晚,一個人閑坐著,有點傻傻的感覺,似乎需要來點兒音樂填充空盪盪的心靈。這么多年來,每當遇到思慮不開的事情,叢葦總是讓自己沉浸在曼妙的音樂中,一曲終了,困頓的事情也許就豁然開朗了。

然而,叢葦今夜卻沒有傾聽音樂的興致。

或者邀伊春和貝拉來,煮酒烹茶,談古論今,也未嘗不是一件消磨時間的好事。

可是,在這樣的夜里,又不想驚動好友們的清夢。

那么,一卷雅書,一盞如斗之燈,品味大師們精彩的人生,想也是快意之事。

然而卻什么都不想動,叢葦只想這樣干凈地安坐著,點燃一支熏香,借著裊裊而起的輕煙,將歲月的磁盤碎片重新整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叢葦覺得,一顆心退出了季節的輪回,不再有凄風苦雨的侵襲,不再有傷感的情懷,不再有冰凝的淚滴。

人是越來越懶散,心靈是越來越孤獨。

俱樂部的事情越來越多,加上大學那邊的工作,經常讓叢葦產生力不從心的感覺。但是,在繁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好好吃的庸庸歲月里,突然就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渺茫感緊緊地纏繞上來,從頭到腳地緊縛著她,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靈魂在迷惘的歲月里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曾經的任何印跡。

整個人似乎剛剛因感染了病毒而被格式化的硬盤,了無內容又很無助,只好自我解嘲地堅信那是一種解脫,是一種歲月的洗禮。

可是,在雨中吶喊,真的可以抵擋身旁的風風雨雨嗎?

盤點起存儲在歲月深處的樁樁件件,叢葦突然發現,那些前塵往事是如此地幼稚,卻又是如此地迷人。她不是想肯定什么,更沒有否定什么的勇氣。畢竟那些日子都從自己的身邊閃過。

她並不是想讓歲月重來。即使重來,思量著以自己凡「婦」俗女的這點心智,也仍然會一如既往地一塌糊塗。唯願將那些日子像夢一樣在心中被裝訂成冊,等著今夜這樣的時候慢慢翻一翻。浪漫的情懷,傻傻的青春,也變成了多彩的封面,似生命奏響的音符,熱切而真摯。

將年少的足跡重溫一遍,想著那些如夢的歲月和充滿其中的許多遐想,叢葦默默地想,它們演繹的,僅僅是一個個沒有結尾的故事嗎?但她還是固執地新建一個文件夾,把它們存放起來。她一直不喜歡跟別人共享自己的傻瓜歲月,因此再小心地設為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