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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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裙飄飄的年輕女子,一頭長長的黑發正迎風揚起,搖曳生姿,飄逸而出塵,看上去宛似仙子。她右手拿著一柄桃木劍,劍尖斜指,一張絕倫美顏冰冷如霜,正冷冷地睥睨著距自己不過三公尺的年輕男子。

已被「絲羅瓶」附身的年輕男子,正是那個對水藍一見傾心的湯偉翰,可惜他的靈魂此時已經被「絲羅瓶」完全c控,除了面部輪廓看起來依稀還有他的模樣,全身上下散發的怨氣和惡毒已不再像個正常的人類。

只聽它發出可怕的狂笑聲,對眼前的女子道:「我早就知道這家伙會壞我的事,竟然會喜歡你!要不是這樣,你以為能找到我嗎?」

「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水藍冷冷道:「你害的人已經夠多了,放了他。」

「哼!我放了他,你會放了我嗎?」絲羅瓶y森地問。

「不可能。」桃木劍在夜里劃出一個美妙的弧線,緩緩指向絲羅瓶:「我一定要收了你。」。

「好。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絲羅瓶說完便退後,它身前瞬間出現六、七只厲鬼,張牙舞爪地朝水藍撲去。

這些厲鬼與普通的小鬼們截然不同,它們面色蒼白,雙頰深陷,皮膚上都是屍斑,眼睛的位置並沒有眼珠,只剩下兩個黑黑的空d,而且七竅都在流血,看得人實在膽顫心驚。

「老天爺!」馬定強倒抽一口冷氣,正遠遠地看著那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他正奉水藍的命令,帶著全副武裝的特警組隊員將天台一側的入口處堵了個水泄不通,所以有幸看到如此多的厲鬼,一個個目瞪口呆,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頭兒,這太嚇人了,水小姐搞不搞得定啊?我們要不要開槍?」天下之事,無奇不有,沒有人看到這一幕還能平心氣和,這場面也實在是太過攝人,一輩子大概也難見一回啊!

「這個……」馬定強心里也沒底,以往沒底的時候他會跑去問老大,可惜老大得罪了水小姐,被勒令離開,還被關在拘留室,想到未來會慘遭老大的修理,馬定強就更沒底了。

「先不要亂來,聽指揮。」

正焦頭爛額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在馬定強耳邊響起,他吃驚地轉過頭,瞪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嘴張成了o型。

「你……你……」他今天見的鬼夠多了,不差這一個。

「怎么?」歐馳沒好氣地反問。

「你怎么在這兒?」老大不是應該在審問室嗎?

「使用美男計,請你們的隊花開門的。」

強人啊!犧牲色相這一招都使上了,馬定強一陣無語。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會相信。」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場景,歐馳也禁不住嘆息。

那正與惡鬼斗法的,是他的女人……回想起她少年時曾告訴自己,要當個合格的驅鬼師,他以為她只是瞎掰,沒想到是真的。

她從來不曾騙過自己,甚至連這樣令人難以想象的夢想,她也一片真心、據實相告,他真是個混蛋,不僅不相信她,還捕風捉影懷疑她!

現在,她正在捉鬼,做那么危險的事,他怎么可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拘留室里?所以他來了,哪怕她不想看到自己,他也要來。

四周y風陣陣,一個側身,水藍靈敏地避開厲鬼們挾著y風的襲擊,口中念著咒訣,身軀旋轉,手中的符咒立即如流星一般s向厲鬼們。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收……」

怪叫聲凄厲地響起,厲鬼們被符咒轟得四散飛去,倒在天台之上。

「孫叔!」水藍果斷收手,大聲叫道:「快將它們趕走。」

天台另一面,突然冒出一小穿著黑色寬袍的老頭,歐馳望過去,正是靈異工作室的助手老孫。老孫左手拿著一雙紅繩系成的銅鈴,右手揮著一面三角的杏色令旗,有節奏地鈴聲「叮叮」地響起。

那些厲鬼說也奇怪,像是被符紙打掉了最後所剩下的魂魄;開始動作一致地從地上爬起來,緩緩地朝老孫走去。

「此處非爾置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走!」

老孫低低地念著,揮動著手里的旗幟,咒語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沉靜,而那些厲鬼失去了先前的怨怒,在老孫手下無比聽話,它們的動作雖然很生硬,也異常奇怪,卻隨著老孫的旗幟揮動,整齊劃一地離開。

歐馳這才發現天台原來有兩處入口,另一邊守著的是「安生」靈異工作室的人。

隨著老孫趕走了那些厲鬼,絲羅瓶y陽怪氣地朝水藍道:「死丫頭,看不出,你還有些本事。」

「你看不出的還多著呢,要不要再看看?」水藍笑笑,將桃木劍指向它。

「哈哈,可惜你的那些咒語對我沒用,不如我就把你也變成女鬼,送給我這具身體的本尊,他可是日日想你,想著如何將你壓在身下!」絲羅瓶發出y邪的笑聲,「你覺得這個主要怎么樣?」

「不怎么樣。」水藍面不改色,淡淡地說:「我倒想看看你的本來面目。」

「死丫頭,我有什么不敢!」說話間,湯偉翰的身體像是失去骨頭般,緩緩地轉倒在地上,沒有任何知覺,從他體內駭然出現一個似人似鬼似妖的東西,瞬間幻現在眾人面前。

當看清楚那東西時,毆馳一下子蹙緊了眉,胃里像是被灌了一大杯冰水。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或者鬼了,它是個怪物,骨瘦如柴的身型,皮膚的顏色黝黑如夜色,面卻是翠綠的,兩眼血紅,長齒如鋸,看上去十分猙獰,此刻它緊盯著水藍,眼中發出駭人的戾氣,無論是哪個平凡人與它對視一眼,便會忍不住哆嗦。

最惡心的是它那身破爛的污色僧衣下,不時會滲出一滴滴渾濁的y體,還發出陣陣惡臭,連他們這么遠都聞得到,而l露在外面的皮膚早已潰爛,上面爬滿了又肥又大的白蛆。

歐馳還能強力壓抑,旁邊的馬定強卻差點吐出來,他身後的特警隊員們,有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被嚇傻了,還有的已經忍不住扭過頭去干嘔!

「果然很惡心。」

歐馳聽到那膽大的女人,語調平淡,甚至還給了個很差的評價,他的胸腔被狂揪了下,突然涌上無數的心疼,他心疼這個女人。

在此之前,她可能經歷過比這更驚險的事情,見過比眼前這怪物更令人懼怕的東西,那個時候她是怎么脫險的?是不是一個人在獨自面對?會不會連個幫手都沒有?她練習那些驅鬼的法術時,才幾歲呢?她第一次看到那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時,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被嚇哭?

她從來沒有對他講過這些,也許她講的時候,他只會覺得像天方夜譚,而不會安慰她、抱緊她,他只顧著憤怒她的不告而別、她對自己的有所隱瞞,可是他卻從沒有想過她的處境和為難……他憑什么覺得委屈?

媽的!他算什么男朋友?他其實不僅是個混蛋,而且還是個自私又霸道的混蛋!歐馳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向身旁的牆面。

「老大,你怎么了?沒事吧?」馬定強嚇了一跳,倒是一下子止了反胃的感覺,扭頭關切地詢問。

「我們不能只是這樣傻看著。」歐馳一眨不眨地盯著遠處激烈的戰況,斬釘截鐵道,「我們得幫忙。」

「我也想啊,可是那是鬼怪耶!我們只會開槍,又不會念咒,怎么幫?」馬定強急地直搔頭。

歐馳心亂如麻,都說「關心則亂」,眼下情形特殊前所未見,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任何有用的辦法來。

正在這時,天台另一端響起帶著童聲的嘲諷,喋喋不休地傳進他耳朵里:「死怪物,不僅惡心,還很丑,你活著浪費糧食,死了污染空氣。真是該下地獄……」

那聲音一聽就是擁有y陽眼的娃娃臉重陽,眼下看來,也只有這小子可以去問問了,他得去問要怎么才能幫水藍。

「我去那邊,你別輕舉妄動。」歐馳簡單地說了一聲,掉頭就走。

「嗯,你要小心!」馬定強點頭。

「頭兒,要不要開槍?開不開?」嚇壞了的特警隊員又一次問同樣的問題。

在自己的警察生涯里,他們見過臭名昭彰的毒梟、惡名遠揚的殺手,對著那些人,他們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是這世上能有幾個人在見到這樣的怪物時還能心平氣和的?

「別輕舉妄動,沒聽到啊?」馬定強惱火地一嗓子吼過去。

歐馳找到了重陽,卻恨不得掐死眼前的臭小子。

「喔!」那死小子指著剛從身邊冒出來的帥哥,語調奚落地說:「你死定了!我要告訴水姐姐!你不聽她的話偷偷跑來!」

「我是想來幫忙而已。」他好言相告。

「哼!水姐姐肯定會生氣的,反正你死定了!」

「我們要怎么幫你水姐姐?她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他懶得跟這娃娃臉糾纏不清,大手拎住對方的領口一陣猛搖,疾聲問:「你有沒有什么辦法?快點告訴我!」

「我才不告訴你。」重陽被他搖得頭暈目眩。

「你是存心的吧!是不是?」歐馳怒瞪他,「萬一她有什么危險,我一定宰了你!」

「你這個人真是笨死了」死小子突然委屈地說,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難道你不知道水姐姐干嘛不讓你來嗎?」

「不知道!」歐馳望著戰況,無比氣憤地回答。

「笨蛋!」

「臭小子,你再罵我我就……」他忍不下去了。

「你不知道她是擔心你有危險嗎?笨!水姐姐干嘛要喜歡一個笨蛋!因為她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她才不要你來冒險!」

就像那些厲鬼被老孫的咒語附身一樣,毆馳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熱熱的,流著汗,那是很久沒有體驗過的一種情緒……良久,他才低聲問重陽,「她有幾成把握捉那怪物?」

重陽嘆口氣,聳聳肩:「不知道。」

歐馳回頭,狠狠地瞪著他。

「水姐姐只說,如果她沒辦法盡快收了它,就只能拖它到凌晨,j一叫,曙光一露,它就完了。」重陽看看手腕上的表,眉宇是有著少見的憂心:「現在已經打了一個多小時了,我們……只能拖了……」

說話間,歐馳已經心驚r跳地發現,水藍顯然已經招架得有些吃力了,那怪物越發猖狂。

一方步步緊,一方節節敗退,黑色的夜幕里只聽得y風凌厲,不知從哪里飛出來的一大片黑蝙蝠,像無頭的蒼蠅一樣亂飛亂撞。

這樣下去不行!她會有危險!

歐馳萬分焦急,火光石電間,腦子里閃過一句話,他一把抓過重陽,急急地問:「你剛才說j一叫,曙光一露,它就完了?」

重陽呆呆地點頭。

他一把扔下重陽,回頭從出口處下一層,又朝天台另一端跑去找馬定強。

「怎么了?老大?」馬定強也正著急,那些黑蝙蝠一直朝他們這邊攻擊,幸好隊員們戴著防毒面具,還不算手忙腳亂。

「有沒有閃光彈?」歐馳言簡意賅。

「有!」

「朝那個怪物擲,有多少擲多少!快!」

「為什么?」

「它怕光!」

「明白!」

一顆顆閃光彈朝「絲羅瓶」飛去,發出「砰」的巨響,此起彼伏,緊接著巨大的強光一閃即逝,將天台四周照亮如白晝。

「絲羅瓶」顯然沒提防,強烈的光線讓它怪叫一聲,動作一僵,水藍得到喘息的機會,口中念念有詞,朝它甩過一張符紙:「六甲九章,天圓地方,天地威神,誅滅鬼賊,青龍白虎,左右驅魔,有犯我者,自滅其形。萬鬼聽令,去……」

那張符正中「絲羅瓶」額心,將它定住無法動彈,卻仍不能完全滅掉它,它被激怒了,y狠地發出尖利的叫聲,兩只手孤注一擲地猛地朝水藍抓去,瞬間掐住她的頸項。

八年前,她第一次收鬼時,就被一個小鬼差點掐死,不想事隔多年,這種宿命般的經歷又會發生在她身上。

這一次,她面對的不是一般的小鬼,而是可怕的絲羅瓶。這次,不會有師公來救她,這一次,她大概,再也沒以往那么幸運了……

歐馳……陷入暈眩的大腦里,這一刻只想著那個男人,水藍想,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她後悔,沒有機會可以告訴他,她真的很愛他。

她並不知道,在看到她被那怪物掐住頸脖的同時,歐馳就已經瘋了!

他奪過一名警員的遠程步槍,迅速沖過去,舉起槍就扣扳機,對准怪物的頭部「砰砰」連續發s,槍管里噴s出憤怒的子彈,卻沒有任何作用。他咒罵著,反手c起槍托,一下下狠狠地朝那怪物身上砸!

「放開她,該死的……放開她!」他怒吼著,不停地拚命砸打著令人作嘔的怪物。

身後,馬定強已經帶著隊員沖上來,看著眼前驚心動魄的一幕,卻只能舉著槍束手無策。

「頭兒!開槍嗎?開槍嗎?」有人聽得腿軟,哆嗦著不停地念叨。

「開槍沒用,那東西本來就是死的」馬定強急得團團轉,另一邊的重陽也涕淚交加地奔過來,心驚膽顫地大喊著:「水姐姐!水姐姐!」

歐馳扔下槍,直接用手去抓,用身體去撞那怪物,並且回頭咆哮如雷地喊.「你們退回去,繼續丟閃光彈!」

一顆顆閃光彈如啟明星一般,紛紛在天台四周炸開,炫目刺眼的白光瞬間在暮色里爆開,照亮了整個夜空,也照亮了歐馳絕望的臉。

「絲羅瓶」受不了強光,怪叫著松開一只手去遮擋,快要窒息的水藍陡然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耳朵恍恍惚惚地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大聲地叫:「水藍!水藍!」

那是歐馳的聲音……她不禁想: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不能死!要死我們也一起死……聽到沒有!」

開玩笑!他怎么會死?她才不會讓他死!她要他活著,好好地活著。

可是如果她死了,怪物不會放過天台上的這些人,不會放過他……這個念頭在腦海里閃現,促使水藍徹底清醒過來,虛弱地睜開雙眼,纖手在懷中吃力地摸索,直到將那串從黃富貴那里取回的菩提珠掏出,驀然壓向掐住自己的那只慘手!

「啊!」像是被燙著一樣,「絲羅瓶」慘叫一聲,頃刻之間縮手,放開了她,轉身去襲擊近在眼前的歐馳!

站在天台邊緣的歐馳本來看到水藍脫險,心里一陣狂喜,不料卻被那怪物從前面重重地揮了一拳,胸前硬生生地挨了一下,身體頃刻間失去平衡,水藍還來不及喘口氣,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黑夜中!

他掉下去了嗎?

「不!」她驚恐地發出凄厲地尖叫聲,掙扎著朝天台邊緣爬去。

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她的胸腔像被無數雙手用力撕扯著,泊泊地滴著血,這痛竟比在怪物手中更厲害千百倍,痛得她無法呼吸,痛得她像被什么東西一下下啃噬著心。

「老大!」

「快救人!」

「我的媽啊!它過來了!過來了!」

「開槍!開槍!」

「砰砰……」耳邊,槍聲不絕於耳,和著爆破的閃光彈,驚慌失措的喊叫,此時此刻,伴著第一聲j啼,那破曉的曙光,鬼怪的身影,可怕的影像……都在這一剎那被定格。

天空終於慢慢地亮了起來,地平在線泛起魚肚白,黑夜被白日更替,漸漸隱去,帶走那些沉睡著的靈魂。

萬籟俱寂,一切都結束了。

「笨蛋。」跟以往不同,這次罵他的不是重陽,而是嬌柔好聽的女聲。

就快入秋了,可是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炎熱,從十四層骨科高等病房那排明凈的玻璃窗望下去,可以看到醫院青翠的草坪,太陽像惡魔一樣散發著猖狂的熱度。

穿著藍白紋病號服的歐馳躺在病床上,右腿打著厚厚的石膏,痛疼並沒有損壞他的好心情,反而能藉此向心愛的女人撒個嬌。

從天台上摔下去時,是大樓建築周邊安裝的施工防護網救了他,也算是大難不死了,卻把水藍和馬定強等人嚇得魂飛魄散,尤其是水藍,看到擔架上的他痛得滿頭大汗,心疼得當場就哭得不停。

「對不起,我錯了,不該說那些混賬話,你原諒我……」他進手術室前,抓緊機會向她道歉。

「嗚……」她哽咽地說不出話,握著他的手哭成了淚人兒,一個勁兒地拚命點頭。

「我好想你。」

「我也是……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