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冷笑不語。
萊曼大夫沉吟地說:「可不可以再想些辦法……」
修斯目光凌厲,語氣嘲弄:「醫生只醫病,不醫命,他的手永遠不可能完全恢復。如果不是我來給他開刀,他的手連一點知覺都不會有,知足吧。」
風勇司滿額是汗:「我……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你說吧,你究竟要多少……」
「錢?!」修斯好像聽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話,「我會為了錢來到這里?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忽然找到明曉溪,迸出一股濃濃的恨意,使她不寒而栗。
萊曼大夫和谷木靜都知道,修斯在醫學界的聲譽之高已幾近神人,不知有多少達官顯貴拿出金山銀山請他出診,可他卻偏偏性喜幽靜,世上沒有幾個人能找到他的行蹤。而這次,修斯卻自動現身為風澗澈開刀,處處透出古怪。
風勇司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他憤怒地大喊,雙臂惱恨地揮動:「難道,他就真的從此再也無法開鋼琴演奏會、開畫展?那他還有什么用?!!」
風澗澈還在微笑,雙唇卻漸漸蒼白。
風夫人已完全崩潰,她眼神狂亂,歇斯底里地撲向風勇司,瘋狂地抓打他:「你這個畜生!都是你做的孽害了我的澈兒,你還敢侮辱他?!」
風勇司揪住瘋狂的風夫人的頭發,狠狠往後扯,劈手兩個火辣的耳光:「賤女人!都是你養出來的蠢貨,竟然會蠢到為別人去擋槍!」
東浩男怒不可遏,暴喝一聲:「風勇司,你住手!」
風夫人臉上凸起鮮紅的掌印,唇角滲出一抹血絲,頭發凌亂,表情瘋狂,她好像絲毫不覺得痛,張大嘴一口咬上風勇司的胳膊,狂叫:「我咬死你!魔鬼!把我的澈兒還給我!!」
「你瘋了!」風勇司吃痛地怒吼,「來人吶,把這個瘋女人關起來!」
屋外沖進幾個保鏢模樣的大漢,七手八腳制服了口中狂罵不休、痴狂欲癲的風夫人,拖著她就往外拉。
病房中,床頭純潔的百合尤自靜靜綻放,渾然不知這世間發生了什么。
明曉溪臉上血色全無,嘴唇輕輕顫抖;東浩雪張大了嘴,驚得雙眼圓睜,不知所措;修斯雙臂環抱胸前,嘴角含著冷笑;萊曼大夫和谷木靜早已完全呆掉,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百合花被風吹動,搖曳美麗,卻比不過它旁邊那幅雪山一般清遠的面容。
風澗澈的臉煞白如雪,眸黑如星,聲音清冷如冰:
「放開我的母親。」
他的話音並不高,卻字字如冰箭,射破每一個人的心。
風勇司怔住,慢慢回頭,看向那個從不用他操心、從不給他找麻煩、一直優秀出色的兒子,仿佛這是他第一次打量風澗澈,眉頭卻漸漸皺起,神情明顯不悅。
大漢們等待他的吩咐。
風勇司不再理睬風澗澈,手一揮:「把她拖走。」
風夫人又像一條狗一樣被人拖動。
「放開她!」
東浩男站在門口,濃眉含威,氣勢如虎,逼得眾大漢行動僵滯,不知所措。
風勇司眼睛猛眯,打量這位首富的繼承人。
「浩男,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似乎不用你來插手。」
東浩男挑唇嘲弄地笑:「放開她,否則,我保證今天的事一定會成為明天各大報紙的頭號丑聞。」
風勇司眼下的肌肉又開始抽搐,他目光陰森地盯了東浩男一陣兒,終於面色鐵青地在大漢們的簇擁下離去,丟下了已近虛脫、神智痴狂的風夫人。
******
醫院長長的走廊。
空空盪盪,怪異地寂靜,平日里來來往往或憂傷或期待的人們,似乎人間蒸發一樣,突兀地都消失了。
長長的走廊上,只有明曉溪一個人在走,靜得可以清晰地聽見她每一個腳步聲。
寂靜的走廊,顯得特別長,仿佛永遠也走不到頭。
一個金發男子站在醫院的庭院里,夕陽照在他身上,有一片暈紅,卻沒有絲毫暖意,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冷。
他望向遠處的明曉溪,面容冷漠。
「修斯大夫,你有話對我說嗎?」明曉溪來到他面前,仰起臉靜靜看他。
修斯點起一只煙,噴出濃霧。
「你就是牧流冰的女人?」
她一怔,沒想到聽到的會是這樣一個問題。
「我是明曉溪,是牧流冰的朋友。」
「好,那你告訴牧流冰,風澗澈的手不可能完全恢復,我做不到。」香煙優雅地夾在修斯指尖,「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還給他原來的那只手。」
明曉溪沉默。
夕陽的暈紅投射在她小巧的臉龐上,綻放出晶瑩的光輝,有種讓人屏息的華彩。
她開口說話,語氣堅定,沒有一絲脆弱:
「生命是一個奇跡。」
「奇跡不會出現在絕望的地方。」
星眸燃</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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