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卷|第四章 美女與雷迪嘎嘎(2 / 2)

假發現在很多女孩喜歡戴假發,沒想到雲美那一頭飄逸的長發也是假的。

我正想著,卻見雲美雙手成爪狀,抓住了頭發用力向兩邊扯,那頭皮竟然活生生的被她扯開,露出里面模糊的血肉。

我驚呆了

雲美手上動作不停,那手中的皮從腦袋扯到胸口,所過之處,血淋淋的肉和神經慢慢顯現出來。

我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心里終於明白那天晚上那個領頭的看到什么了

等皮全扯完,雲美身上的肉還在隨著動作抖動,她卻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那副模樣沒法形容,簡直就像打了馬賽克的奧特曼。

血人把皮扔在一旁,又從桌子上撿回一張什么東西,拿了針線縫補,邊補,邊拿了筆細細的畫。

原來雲美也是個妖怪

這情景嚴重刺激我的神經,我再也受不了,轉身跑下樓沖進了三娘的房間求救。

門沒關,我一推就進去了,三娘正背著我坐在床頭打坐。

我喊道:三娘有妖怪

妖怪你說我啊隨著一如既往,帶著笑意的嬌滴滴的聲音,三娘轉過了頭,脖子以上卻赫然是一個毛茸茸的狐狸頭

連接受到這種刺激,我眼前一黑,就沒知覺了。

再醒來是在自己的房里,雷迪嘎嘎坐在床邊,旁邊飄著男人頭。

男人頭說:米斯特馬,你昨晚暈倒在三娘房里了,雷迪嘎嘎把你搬回來的,你沒事吧

我愣了一會兒才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頓時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

老子這是什么運氣,之前一見鍾情的女人是個狐狸精,之後喜歡上的,又是個披著人皮的奧特曼

男人頭嘆氣道:米斯特馬,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聽雷迪嘎嘎說了,我站在自己的立場,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我說,我對女人失去信心了。

男人頭說:只要你別對男人有信心就行。

缺心眼瓮聲瓮氣的說:可是這世上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嗎

ohno男人頭搖著頭道,還有動物呢。

沉寂了很久的貔貅忽然很激動地罵:滾蛋

我心中尚存一絲希望,問男人頭:她她應該不是個壞妖怪吧

男人頭說話很實誠:不知道,但是她對我不構成任何威脅。

話音未落,卻看見苟富貴帶著勿相忘從門口飄進來:雷鋒同志,有件事要向你咨詢一下。

我手一揮:沒空

苟富貴道:雷鋒同志,別這樣嘛,花你幾分鍾時間,說不定能為死者找到點線索呢。

死者我皺著眉頭問道,什么死者

看來你還不知道,勿相忘接口道,昨天村子里死了一個人,屍體頭沒了,皮也被扒了。

我聞言一驚,問:死人了昨天什么時候

昨天深夜苟富貴拍著肚子思索,不對,算起來應該是今天凌晨了。

我心里咯噔一聲,這時間和雲美出門的時間差不多吻合。

再配上那一副血裙子,有些話已經呼之欲出。

what頭沒了男人頭敏銳的抓住了勿相忘話中對自己有價值的信息,連聲道,那屍體呢反正你們留著也沒有用,別浪費,給我吧。

屍體被市里面的人類警官運回去了,不過皮都被扒了,留著給你也沒用嘛。苟富貴示意勿相忘把記事本拿給我們看,等下次吧。

我邊看勿相忘的記事本邊問:身體能隨便偷嗎

苟富貴說:在不違反紀律的條件下,給群眾辦個好事,也是可以的嘛,是吧。

很多時候,聽見他說話的腔調,我就忍不住的想抽他。

勿相忘指著筆記本說:就是這個。

我一看,上面貼了幾張相片,有整體的有局部的,也不知道怎么照下來的,照的倒是全面,若不是之前他們兩人已經說過,我怎么也想不出這是個人,沒了頭的身體縮成蝦子的形狀,加上照片上看不出大小,猛地一看,像是只牲畜。

剝皮的手法很嫻熟。勿相忘說,整張剝下來的,一點皮都沒剩。你認得這人么

我說:你問我啊

苟富貴、勿相忘齊齊點頭。

都這德行了,我就算見過,也認不出來了啊。我看著那死者身上的脂肪和血跡,想起昨天晚上看見的人形怪物,一陣反胃:你們把他鬼魂叫過來問問不就了了么。

不是我們不想叫,這同志死的時候魂魄也被吞了,想找也找不到。苟富貴說,屍體是在村里廢棄的老房子發現的,你們人類刑警把村里人都問遍了,也沒找到一個沒失蹤的,沒辦法的嘛。

就在這時,雷迪嘎嘎忽然伸手指著那照片道:布萊德比特

男人頭湊過去看,道:沒錯,就是那天晚上那個。

兩個鬼差驚道:外國人

我強忍著惡心,仔細一看,那屍體的手臂上有一道傷口,看起來像是新傷那天晚上男人頭刺的

雷迪嘎嘎很是不滿的指著照片說:哎呦,傻蛋讓人把皮和頭都偷走了。

我心中一涼,忽然想起昨天雲美拿在手里縫補的東西,不就是張新鮮的人皮嗎

我連忙說:我有線索

兩個鬼差馬上轉頭看我。我把這兩天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苟富貴皺著眉道:雷鋒同志,這我就要批評你了,你這樣不對嘛我知道你養這么多妖怪是善心,可是既然要養就要管好,不能讓他們擾民,你看現在,給我們增加這么多工作量,你這樣不對嘛

誰沒事養這東西我這背後還在發毛呢,他就來這么一句

上一個死的是布萊德比特,下一個指不定就輪到我了,我對鬼差道:兩位大哥,我確實不知道她真實身份,你們看看能不能把她給收了

雷鋒同志啊苟富貴皺著眉說,妖有妖道,鬼有鬼路。就像人間惡人殺人我們沒法制裁一樣,這事不是我們的管轄范圍。

那就沒辦法了我問,你們就一點兒也管不了她

有辦法,無論是人還是妖,她的魂魄都歸我們管。勿相忘說,這樣吧,你先殺了她,然後我們來幫你。

我扶住額頭,老子要是能搞死她我還用你們干嘛啊

苟富貴拍著肚子道:不過嘛,她這樣殺人也不行嘛,等我們回去上報一下,看上面批下來怎么處理。

我充滿希望的問:什么時候能批下來。

快著呢。勿相忘回答,我們報給村鬼差所,村鬼差所上報給鎮鬼差所,鎮鬼差所上報給市鬼差所,市鬼差所上報給省辦公所,經過省辦公所處理再上報中央,中央研究後再咨詢閻王,閻王會在下次上天庭開各界代表例行會議的時候遞交書面材料和妖王溝通算下來,大概八九百年就能有消息了。

我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

算了吧,來不及了我無力的揮揮手說,別用這點小事打擾他們了,馬上世界末日了,還是給他們多留點時間去商討怎么拯救地球吧

苟富貴說:話說回來,雷鋒同志,這種事情還是得你們人類和妖類自己解決,人間不是有收妖的嘛。

我聽了他這話,恍然大悟,我不就是個道士嘛,然後我望向貔貅,張口道:你

話未說完,貔貅已經沒有好氣的接口:我早說過,你我一體,你弱我弱,你強則我強。上次現原形壓制趙宜我已經元氣大傷,現在連顯出原形都困難。

我又想起樓上的道士:那樓上張道士

張天師不過是法身在這,偶爾才回來一次,上次遇到是你運氣。

我摸出口袋里剩下的符,眼巴巴的看著貔貅。

貔貅道:鬼和妖不是一個等級的,強力符咒自然也需要施術者的法力。

我再沒話說了,轉身從床底下的鞋盒的夾層里拿出六百塊錢揣兜里,收拾了幾件衣服,拉著雷迪嘎嘎准備開溜。

剛走到客廳,卻見正門被推開,三娘和雲美走了進來。

雲美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好奇的看著拿著大包小包的我:房東,你這是要到哪里去

三娘嬌俏一笑:呦,怎么,昨天真的被嚇到了

我看著雲美就想起昨天晚上那個血人奧特曼,腿肚子都打顫,指著兩個鬼差道:我我我我送送他們

不要出去了。雲美道,昨天晚上死了個人,外面不太平。

她們堵著門,我們還真沒法出去

眼見這會兒也不能對他們來硬的,我急中生智,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人,低聲對苟富貴道:這附近有個黑胡子的道士,他會收妖,你們把他找來救我。

苟富貴點點頭,然後和勿相忘穿門而出。

雲美回頭沖我甜甜一笑:這才乖嘛

她的語氣像是已經和我很熟了一般,我這個人腦補能力比較強,看到她就想起昨天那血肉模糊的馬賽克,聽她這么熟稔的說話渾身都不舒服

所以說,還是在房間里安全。雲美說完,玉手一動,把門反鎖了。

我看著那門鎖,一瞬間就明白了電視上那些被拐騙進賓館的無知少女,看到男人鎖門時的心情。

三娘,你在這坐著吧。雲美拎起手上的肉,我去做飯。

我問:昨天不是已經買過肉了嗎

這個新鮮啊雲美拎起肉,朝我晃了晃,紅白相間的五花肉隨著她的動作顫動,紅色的液體順著肉滴下來。

我呆了,腿肚子開始抽動。

你看,多新鮮。雲美用手勾了一下那血跡,笑的異常甜美,每天都有這么新鮮的肉真是太好了

昨天是牛肉,今天是什么肉

我打了個冷戰。

雲美哼著小曲進了廚房,我有種直接打開門逃出去的沖動,一轉頭卻見三娘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我看明白了,妖怪都是一伙的

她倆這是分工合作,一個做飯,一個盯著我。

我只能硬著頭皮找了個椅子,哆嗦著坐下。

三娘靠在桌子上,用手支著頭,彎著嘴角問:昨天嚇到你了啊

我也不知道怎樣回答,含糊的應了一聲,三娘聽見我回應,明月似的彎眉挑了起來,語氣中頗有不滿:怎么我原形長得不好看

作為一個能屈能伸有智慧的男人,我此時只能屈服於惡勢力之下,連連點頭:好看。

說謊三娘偏過頭,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那你為什么會嚇暈。

瞧你這話說的,我要是公狐狸一定被你迷死了我說,那不是因為我不是公狐狸么,有些地方欣賞不了。

三娘瞧了瞧我,嫣然一笑。

貔貅不屑的哼了一聲。

他不哼倒還好,一哼我就來氣,低頭壓低了聲音問它:你早看出雲美是妖怪,怎么不告訴我

貔貅道:她誇我了。

我就靠了,堂堂一個神獸就這樣被糖衣炮彈打倒了

我表面上鎮定,心里卻火急火燎的,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道那一胖一瘦兩個鬼差到底有沒有找到那黑胡子老道。

不多時,雲美端出了熱騰騰的飯菜。

一桌子的肉,依然是色香味俱佳,我卻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三娘舉起筷子,夾了片肉放進嘴里:果然還是新鮮的好這肉質比昨天的更嫩。說罷,橫著眼睛看向我,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有這么新鮮的肉了。

雷迪嘎嘎傻人有傻福,什么都不知道吃的歡,我卻是如坐針氈,一口都吃不下去。

雲美道:馬力術,怎么不動筷子

我說:我不餓。

雲美皺起眉頭看向我: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我一個哆嗦,連忙拿起筷子挑了個蒜瓣放進嘴里,連聲道:好吃,好吃,肥而不膩。

做肉,我還是很有自信的雲美笑道,切肉一定要順著紋理,好切還順手,今天切肉的時候有骨頭,我用力劈下去,濺了我一臉的血,不知道洗沒洗干凈。

我看向雲美,她脖子右側,有一小塊深色的血污,襯在白皙的皮膚上,異常扎眼。

最重要的就是外面一層皮,不過我扒皮最是拿手了。雲美側過頭,手上比劃著,整個剝下來,一點都不打摺說到這,她又上下打量我,馬力術,你的皮看起來很好剝呢。

我打了個冷戰。

雲美對著我莞爾一笑:開玩笑的。

我沒看出來她是在開玩笑。

好容易熬過這頓飯,天也暗了,夕陽的余暉已經不足以照亮屋子,我見雲美和三娘低頭收拾碗碟,心下又起了逃跑的念頭,打著哈哈道:這么暗,我去開燈。

然後走到門口,面對著她們一手拉燈繩,一手在身後偷偷去擰大門的鎖。

咯噔一聲,鎖開了。

正在埋頭收拾碗筷的雲美警覺的抬起頭:什么聲音

我一手正在背著擰門,一下子就僵住了,干笑著問:聲音什么聲音哪有聲音

三娘沒說話,彎著眼睛看著我,目光落在我放在身後的胳膊上。

吃的滿嘴油光的雷迪嘎嘎舉手道:他開門的聲音。

我憤怒的瞪向他你是站在哪邊的

雲美放下碗筷,朝我走來:馬力術,你不能出去,外面

眼看她越走越近,我心道一聲聽你的才有鬼轉過身拉開門就准備往外跑。

一拉開門,卻看到門外站著個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的老頭正是那黑胡子老道。

我立在門口,前面是黑胡子道士,身後是雲美和三娘。

此時雲淡星稀,門前月光下是一棵禿脖子楊樹的倒影,遠處傳來陣陣狼嚎。

我心里卻是豁然開朗。

黑胡子道士摸著胡子,朝我雲淡風輕的笑道:有兩個鬼差找我來救你,怎樣,我說的沒錯吧

這就是希望的感覺,我一瞬間覺得他的道袍都在發光,用熒光蟲已經不足以形容這意外之喜在我心中燃起的亮度,硬要比方的話,這老道整個人就像黑暗中的夜明珠一樣沒錯像珠一樣

仙人我再激動不過,一閃身躲到道士身後,拉著道士的道袍嚎道,恩人,救命啊

那道士側過頭,對我微微頷首:發現你屋里有妖怪,終於相信我的話了

相信了相信了我伸手指向雲美,你看。

道士微笑頷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轉過頭。

怎么了雲美正好追過來,走到門口,忽然停住,看著老道,一臉警惕的問,你是誰

我本來以為是無名小妖,竟然是傳說中的畫皮妖黑胡子道士看著雲美,臉色微變。

本是坐在一旁的三娘聞言也站起來看,望著老道怒道:好個不要命的道士,竟然闖到這里來了

黑胡子道士臉色大變:千年狐精

這道士不知道原來收過多少妖,面前兩個女妖精看著那道士,眼睛幾乎要噴火。

天敵相遇,一時間風起雲涌,雷電交加,戰爭一觸即發。

這氣氛如此緊張,我擔心黑胡子老道打不過他們,問道:你能不能打過她們

這兩個妖孽修行不淺。黑胡子老道低聲說,我之前收妖元氣大傷,毫無勝算。

我一聽,急了:那怎么辦

無妨,莫要慌張,不礙事。老道氣定神閑的從懷里掏出一張符遞給我,你速速上前,用這張符鎮住她。

我拿著符,問:那你呢

那道士後退一步,義正言辭的抱拳:貧道法力不濟,先走一步,咱們後會有期。說罷,轉身就跑。

我真想一腳踹死他

雷迪嘎嘎有個和狗一樣的毛病,見到有人跑,一路哈哈哈哈哈的追了上去。

我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身後兩個女妖怪的怒火,再也顧不上什么,拔腿就追著雷迪嘎嘎和黑胡子道士而去。

雲美在背後喊:馬力術,等等馬力術不要跑出去

我一扭頭,見那兩個女妖精也追了上來,撒開蹄子跑的更快了。

老道望望我們,又望望後面緊追不舍的兩個女妖精,張嘴就罵:我嘞個擦你們追過來做什么

我們三人跑到村旁一個廢棄的屋子里,我一看三娘和雲美追過來,連忙關了門。那門破的快要散架了,我到處找東西堵門,這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我順手摸了個破椅子,正准備堵門,黑胡子老道一揮手道:不用那么麻煩然後伸手掏出幾張符,啪啪啪的貼在門上,然後說,這樣她們就進不來了。

果然,那破門上只貼了那幾道符,雲美和三娘兩個人到了門口,只是敲門,卻進不來。

雷迪嘎嘎蹲下來研究那符,伸手就要撕:這是啥鎖頭孔呢

我怕他一伸手給撕了,連忙打開他的手:別動。

沒關系,這符安全的很。黑胡子道士摸著胡子道,只要貼上,屋子外面,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同時,屋里面任何東西也出不去,而且六個時辰之內沒人能取下來。

馬力術雲美在外面敲門,出來。

我驚魂未定,喊道:傻子才出去

馬力術雲美說,里面很危險,快出來。

我聽她這么說,心里忽然發毛,轉身問黑胡子道士:你不是妖怪吧

老道指著門上的符問:你看呢

雲美敲著門說:馬力術,快出來

我見她果然進不來,瞬間氣足,對著門喊:老子說不出去就不出去

門外安靜了,我指著門對老道說:你看看,不敢說話了吧,這些妖怪都欺軟怕硬。

小馬哥三娘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你當真不出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拍著門說。

那你以後想出來,別求我們啊

我氣很足:那是,要是求你們我叫你們爺爺。一扭頭,黑胡子道士已經被我的男子氣魄折服,向我伸出大拇指。

三娘笑道:好呀,那我等著。儼然是一副看好戲的語氣。

外面安靜了。

怪不得我覺得這里妖氣沖天,竟然是這兩個大妖怪。黑胡子說:這些妖怪都是連環作案,害人之後,嘗到了甜頭,就待在附近等待下一個目標。不過你放心,現在有符咒護著,他們絕對進不來。

我這才放心打量四周,這屋子挺大,後面堆了一堆垃圾,黑乎乎的占了很多空間。

我看著這屋子的擺設,忽然覺得面熟,問黑胡子:這是哪

黑胡子說:我今天剛找到這個地方,是個廢棄的空房。

我明明沒來過這里,可是越看這房子越面熟。

黑胡子站在門旁,摸著符咒奇道:怪了,那兩個妖怪明明在外面,為什么總還感覺有股妖氣就在身邊。

雷迪嘎嘎四處瞅瞅,然後手腳一攤,倒在地上,喊:皮和腦袋被偷了

我一愣,一下子想起來了,這不是苟富貴給我看的照片上那個無皮男屍死的地方嘛。

黑胡子老道蹲在門前望著那符,嘴中喃喃自語:奇怪,妖氣怎么這么重呢

我走過去,蹲下來,問:你是不是聞錯了要不然叫我家貔貅出來給你聞聞。

如此貴重的神獸,你就當狗使黑胡子老道十分痛心的道,簡直是暴殄天物

我說:那你不是聞不出來么

妖氣不是鼻子能聞出來的。老道語重心長的道,當你到達了我這種修為這種境界,馬上就能辨別出何為人氣、何為妖氣,不僅如此,若是集中精力,還能感受到妖氣的方位。言畢,他微閉雙目,雙手掐出一個花式,然後一動不動。

雷迪嘎嘎已經保持著受害者的姿勢躺在地上睡著了。

五分鍾過去了,屋里一片寂靜。

我打了個哈欠。

就在此時,雷迪嘎嘎忽然一躍而起,直直的盯著房間後面的堆放垃圾的地方。

同一時間,老道士也雙目圓睜,指著那處道:就在那里

我一驚,扭頭盯向那堆垃圾。

雷迪嘎嘎也指著那里說:有東西

妖氣就是從那里傳來的,你去看看。老道一挽袖子,從地上撿起一個鋼管遞給我,義正言辭的對我說,一切小心然後推了我一把。

我一扭頭,他倆已經氣定神閑的縮到我背後去了。

我像握棒球棒一樣握著鋼管,謹慎的往放垃圾的那邊走,那邊堆了一堆柴火和廢棄的家具、破臉盆、鐵皮之類的東西,擺的亂七八糟。

我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伸著頭看,什么也沒看到,直覺卻覺得哪里不對,這里確實有蹊蹺。

我轉身說:什么都沒有。

黑胡子斬釘截鐵的道:不那里絕對有妖物若不相信你再走上前看。

雷迪嘎嘎在旁邊應聲點頭:絕對有

他倆一邊說話一邊往後退。

我轉身,抬腳再往前走,這一抬腳馬上被什么東西絆住,還沒來得及出聲就栽了下去。

這地上是一層的土啊,我載了個灰頭土臉,連打了兩個噴嚏,支撐著正想站起來,眼睛往前一掃,看見層層的雜物後面,有兩束綠光,我心里疑惑著,伸著脖子仔細一看,愣了。

那是雙人的眼睛,冒著綠幽幽的詭異的光。

我認得這人的臉。

布萊德比特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原來頭在這里,當初那些警察沒有發現

我正想著,布萊德比特的頭動了一下,看向這邊。

我身體立馬僵了,雖然看不太清,但那頭身後分明連著一個身體,他的身體不是被警察帶回警局了,怎么還會有身體

我的想法不過一瞬,卻見布萊德比特忽然裂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我以為他要說話,卻沒想到他頭一揚,發出一聲嗷的狼嚎,然後箭一般的向我沖來。我連忙側身躲了過去,只覺得臉邊一陣風過,再轉過身,那東西已經四肢落地,停在了屋子中央。

雷迪嘎嘎看著那東西,奇怪的哎了一聲:布萊德比特,你怎么變樣了

剛才只看見它的臉,這會兒仔細一看,卻發現這東西原來是人頭狼身,一身灰色的皮毛,尾巴耷拉在屁股後面,眼睛閃著綠光,配著布萊德比特的臉,說不出的詭異。

原來是偶狼黑胡子道士叫道。

什么東西我連忙爬起來握住手中的鋼管,全神戒備的看著那東西。

偶狼。貔貅接口道,狼妖的一種,吃動物的腦袋為生,吃什么動物,腦袋就會變成什么樣子。

這么說我再次看向偶狼的頭,殺死布萊德比特的人就是它

偶狼伏低身體,喉嚨里發出嗚嗚的恐嚇聲。

馬力術雲美在外面敲門,你沒事吧

怎么樣三娘幸災樂禍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小馬哥,早和你說了不要出門,這種尚未修煉成人型的劣等妖最喜歡的食物就是你這樣靈力高於常人卻法力不足的半吊子了,若是在屋里被我們的妖氣壓著還好,一出了門,你的小命就危險了。

果不其然,那偶狼渾然不理其他二人,用一種盯著獵物的眼神看著我,我抖著說:那皮、人皮是怎么回事

啊你看到了雲美叫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好意思,我、我看人死了,皮也沒有用了,扔了怪可惜的,就撿回來廢物利用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說起來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妖怪,怎么好的不學,學人家撿垃圾

說話的功夫,我不過一閃神,卻聽得嗷的一聲,那偶狼撲了過來。

馬力術黑胡子道士和雷迪嘎嘎齊聲叫道。

我揚起手中的鋼管,用力揮了出去,卻見那偶狼躍到半空,一個折返,竄到了旁邊的雜物堆。隱藏到堆積如山的垃圾中,一時又沒了聲響。

房間又重新回歸寂靜,我緊張的握著鋼管,警惕的四處張望。

小馬哥。雲美接著問,怎么樣,你還好嗎

哪能有事啊三娘的聲音帶著笑意,里面不是還有個大胡子道士么

聞言,我和雷迪嘎嘎迅速的看向黑胡子道士。

雲美說:那道士能鎮住偶狼

黑胡子道士頗為苦惱的道:我之前收了一直千年狐妖,大傷元氣,目前法力

三娘道:那大胡子道士不是把門封住了嗎若是他沒有辦法收妖,另外兩個人怎么可能放過他

我和雷迪嘎嘎齊刷刷的看了看門,又看向黑胡子道士。

黑胡子道士咳嗽一聲,高聲道:其實我早已料到這種情況,所以才把門封住,免得這妖物出去害人。

他這話連雷迪嘎嘎都不信,指著他道:你騙人

我心中凄苦,對著門外喊:兩位姑娘,救命啊讓我出去

哎三娘慢悠悠的道,是誰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不出來就不出來的出來叫我們什么好像是爺爺

我怒道:這話誰說的太不像樣了

不用求她們老道手握拂塵,環視四周道:你們不用擔心,偶狼這種妖物,若是出現在面前,就不必畏懼。

我聽他說不用擔心,心里穩定了一些,一邊握著鋼管向他們靠近,一邊問:為什么

狼性狡猾。老道說,他沒有摸透對手強弱,不會輕易從正面出擊,只要我們不用背對著它,它暫時就不會輕舉妄動

我點頭:原來如此。話說完,忽然發現這屋里三個人,黑胡子道士和雷迪嘎嘎緊緊靠在門上,就我一人背後是空的

幾乎是同時,我感覺肩上一沉,被什么東西搭上了。

老道接著說:因為狼喜歡從背後襲擊人。

我一偏頭,看見肩膀上毛茸茸的爪子,道: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我的耳邊傳來野獸喘息時特有的怪味,不需要回頭,我就能想象到那偶狼此刻正雙腿直立,像人一樣站在我背後,爪子搭在了我的肩上。

不要轉頭貔貅喊道,你一轉頭他就會咬斷你的喉嚨

我一驚,馬上停止了動作,打算把頭轉過來。

偶狼發出恐嚇一般的嗚嗚聲。

不要動貔貅又喊,你若刺激了這妖物,他會下口咬你。

我苦著臉說:你不能讓我在這立一輩子吧

老道自懷里掏出一張符:沒有關系,在它咬你的一瞬間,我會用符鎮住他。

我說:那我還能活么

老道說:不用擔心,我免費為你超度。

我要是能活下來一定揍他

我們的交談似乎激怒了偶狼,我聽得耳旁一聲低吼,條件反射的轉頭去看,只見那偶狼已經張開了嘴,就要咬下來,我心中一緊,揮著鋼管就去敲他腦袋。

我心中大喜,正要叫好,仔細一看,卻發現那偶狼狼頭堅硬,鋼管竟然被敲彎了。

偶狼此時已經完全被我的動作激怒,頭一揚,長嘯一聲又咬了下來我扔掉鋼管,顧不得多想,伸手就去拍他腦袋。

那偶狼尖利的牙齒已經碰到了我脖子,眼看就要破皮見血,它來勢洶洶的動作卻忽然停了。

我一看,那偶狼頭上多了一道符,恰是之前黑胡子老道給我的那張,我一直捏在手里,此時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粘在手上,方才一拍,就拍在了偶狼頭上。

布萊德比特的那張臉此時離我只有零點零三毫米,卻如同石化了一般僵住了,我甚至能看到它大張著的嘴里的三顆蛀牙。

定身符黑胡子老道眼睛一亮,拍手道,果然一切如我所料,當初我給你這符就是已經料到了這一步。

我第一次見到比我還無恥的人

我微微松開手,那符黏在我手心一起離開了,布萊德比特眼睛一轉又要咬下來,我連忙把手重新按回去,對那老道喊:快收了它。

老道點頭道:看我的

言罷,手上捏出幾個花式,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手一揮,道:去只見一張符咒自他手中飛出,直奔偶狼而去。

只是瞬間,我肩膀忽然一輕,再扭頭看去,那偶狼竟然被輕輕一張符咒撞開,狠狠擊在牆上。

看不出來,這道士竟然真有兩下子,接下來估計就要用到他那從不離手的拂塵了,不知道是件怎樣高級的法器。我正在感慨,卻見那老道喝道:妖孽,拿命來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把瑞士軍刀,沖到偶狼面前,大喊一聲:受死吧然後幾刀捅了下去。

那偶狼身體一挺,嚎叫一聲,馬上翻了白眼,一命歸西。

我看的目瞪口呆。見過除妖,卻沒見過用瑞士軍刀來收妖的。

黑胡子幾刀捅完,一抹胡子,轉身對我道:我現在法力不濟,身上又沒有多余武器,只能除了它的防御術用低級武器進攻。

我問:那你帶的拂塵是干嘛的

老道拂塵一揚,掃了掃袖子,道:用來彈衣服上的灰。

這黑胡子道士果真是個牛人

再看那偶狼,死了之後,脖子一歪,腦袋掉了下來,咕嚕咕嚕的滾到了我腳底下,雷迪嘎嘎撿了起來,很是傷心地叫道:布萊德比特

黑胡子道士嘆道:這妖物生前只用別人的腦袋,死後也只剩一個軀體。

家里有兩只活的在先,我疑心那頭會冷不丁的再活過來,一直盯著,見那頭毫無動靜,才跟雷迪嘎嘎道:現在看看就行了,別撿回去,家里已經夠亂了。然後又對黑胡子道士說,現在沒事了,你把門打開,我們出去吧。

黑胡子說:我之前說過,符失效之前,這門我也打不開。

大半夜折騰了半天,我也沒勁再去說他,索性找了個地方躺下睡覺。

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忽然感覺有人推我,一抬頭,見到面前站著一堆戴著施工頭盔的工人:這不是睡覺的地方,快出去快出去。

我揉揉眼睛爬起來,還是那間破屋子,比萊德比特的人頭和偶狼的身體卻不見了。

我問:這之前還有個大胡子道士你們看見沒

什么道士工人們哄笑,你睡暈了吧快走吧,這塊地被買下來,要施工了。

門大開著,我納悶的走出去,見雲美站在門口。

你們見那道士了嗎我問。

雲美說:符咒失效的時辰一到,他就從窗戶逃跑,三娘去追他了。

哦。我應了一聲,就算知道了雲美不是殺人凶手,我還是一看到她就想到她的原型,一想到她的原型就難受。

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就沒有皮呢

雲美扭扭捏捏的站在那,絞著雙手問我:你都看見啦

我說:我現在心里就一個疑惑,咱倆原來是不是見過

雲美低下頭,很不好意思的說:我上一張臉用的名字叫胡雅婷。她說這話時,聲音已經變得和胡雅婷一模一樣。

這下前因後果就明白了。當初我就想過她是不是胡雅婷,苦於聲音相貌都不像,一直在懷疑,這下看起來,我的懷疑是正確的。

我那時早就看出張佳燕不對,但是又怕暴露自己是妖怪的身份不能和你們明說。雲美道,所以我只能一點一點向你提示,你看明白了嗎

看明白什么你還不如直接和我說呢穿個白裙子陰森森的一站,誰知道你什么意思

雲美又道:我四處流浪,一直想要安定下來,上次看到你這個房子就很是喜歡,加上那次事件之後我覺得你確實是個好人,所以就過來租房子本來想直接和你說我的身份,又怕說了你害怕,嚇到你。

你沒說照樣嚇到我了

雲美問:那、那我還能不能住在這里了我會做飯,還會做家務,我什么都能干

我猶豫著道:你這情況比較少見,你說我屋里住一個,三天兩頭換一個長相,我不習慣啊。

雲美連聲道:不換了不換了,以後我就用這張皮了。

我又說:這不一樣嘛,你說我現在連你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雲美急道:我是女的,我有胸不信我脫了衣服給你看說完就伸手去劃拉身上的皮,手一抓就是三個血印子。

我長這么大,第一次不想看美女脫衣服,連忙制止她,喝道:脫什么不許脫你當我是那種下流人嗎

雲美停了動作,尊敬的看向我:你真是個正人君子

那當然。我松了口氣,又問:你不會半夜跑來扒了我的皮吧

雲美道:不會不會,我現在只扒死人的皮。

我又問:那你不會先整死我再扒我的皮吧

雲美說:你讓我住下,你就是好人,我不會殺你。

小二樓里現在妖怪成群,也不可能真找個正常人來住,鬼怪那么多不少她一個。我點頭:成,那你就住下吧。

雲美甜甜一笑,道:你真是個好人然後轉身往小二樓走。

我走到小二樓附近,忽然聽得一旁傳來嗚嗚的哭聲,尋著聲音走過去,見雷迪嘎嘎蹲在小二樓附近,抱著布萊德比特的頭在哭。

我說:你哭什么啊

雷迪嘎嘎拿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哭道:布萊德比特說要帶我回家,可是他現在沒身體了,怎么帶我回去啊

他懷里的人頭和小二樓里的男人頭女人頭不同,是真死了,一動不動。

原來我還指望布萊德比特能帶雷迪嘎嘎回去,現在一看也沒戲了,我說:那你慢慢哭,我走了啊。

嗯。雷迪嘎嘎抱著布萊德比特的頭應了一聲。

我想了想,說:你長點心眼兒,別隨便和人走知道嗎

雷迪嘎嘎悶聲悶氣的說:嗯。

我走了兩步,一回頭,那缺心眼兒還真的就坐在那哭了。

這家伙雖然腦子不好使,有些地方確實靈的很,要是再被什么人拐走肯定就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了。

算我倒霉,攤上這么個家伙我過去說:手上東西扔了,我帶你回去。

雷迪嘎嘎說:我不能隨便和人走。

他學的倒快,剛教他,馬上就用上了。

我過去拉他:和我走不叫隨便走。

雷迪嘎嘎吸了吸鼻子,問我:跟著你有肉吃么

就惦記肉了,我說:你想想這兩天吃的什么

雷迪嘎嘎馬上樂了,把布萊德比特腦袋往地上一扔,拍拍屁股就站起來:那我要吃紅燒肉。

我說:你想吃什么和雲美說,讓她給你做。

回去我在書房給雷迪嘎嘎打了個地鋪,跟他說:這就是你的房間,以後睡這。

雷迪嘎嘎挺高興,抱著枕頭在地上打滾。

我下了樓,站在客廳中央,看著自己的小二樓。

一樓三個房間,住著三娘、我和那個小鬼。二樓四個房間,一間供著張天師不能住人,其余三間住著雷迪嘎嘎、雲美和吊死女鬼。

冰箱里還有兩個人頭。

這房間不知不覺,全都滿了。

馬力術,我在准備早點。雲美從廚房里伸出頭來問,早上吃粥好不好

我道:好,好。

她點頭道:那我煮瘦肉粥。

她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你這是什么肉

豬肉啊。雲美笑道,那天有人現宰的豬,我看著新鮮就買了些回來。說完,打開冰箱,從里面拿肉出來,聞了聞:哎呦,肉壞了。

廢話,你把肉放我冰箱里,它能不壞么

男人頭女人頭在一旁呵呵呵呵的笑的很開心,非常幸災樂禍。

我都沒好意思告訴他們他們倆臭的更厲害。

吊死女鬼可憐兮兮的扒在二樓牆邊叫我:瑪麗叔,瑪麗叔。

我問:干嘛

她看看正和男人頭、女人頭說話的雲美,十分哀怨的問:偶還不能打招撫

得,她倒老實,一直都記著呢,我揮揮手道:你下來吧。

吊死鬼歡呼了一聲,迅速從樓上飄了下來。

小鬼的房間門開了一個縫,那小鬼從門縫里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又關上了門。

呦,都在呢隨著熟悉的嬌媚聲音,三娘自門外走進來,手中多了把做工細致的絲綢折扇,紅底金絲,綉著一個雍容華貴的鳳凰。

我道:那黑胡子老道呢

跟丟了。三娘臉上迅速涌上一絲怒意:下次別讓我見到他,非得抽他的筋剝他的皮

聽她這話,他們似乎認識,我問:你們之間有什么恩怨

三娘聞言一愣,然後眼珠轉了轉,笑著看向我:哎呦,小馬哥,你這是在打探我呢她呵呵一笑,用扇子捂住嘴,湊過來神秘的道:我不告訴你。

我說:肯定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激我可沒有用,三娘媚眼一彎,伸出手指自在場的鬼怪身上一一劃過,不要光說我有秘密,呆在這屋子里的這幾位,可都有自己的目的。三娘轉身,對我一笑,小馬哥,以後啊,夠你忙的

我呆住,目光依次轉到吊死鬼、男人頭、雲美和死小孩的房間門上,忽然心中一涼,感到以後的日子,真的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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