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2 / 2)

HP 地窖蛇王 未知 3440 字 2021-10-26

斯內普站在講台上,寒冬的嚴寒在地窖里沉淀成了深入骨髓的冷。他看著德拉科正蒸騰著熱氣的坩堝,那朦朧的水汽在空氣中纏繞成絕不分離的姿態,斯內普看著看著便罕見的出神了。

那個少年已經離開整整一個星期了,自打上周二、去年的最後一天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出現。

新年的鍾聲在霍格沃茨的黑夜里回盪,留校的孩子們都聚集在了禮堂里,看著夜空里綻放的煙花,學生們歡慶新年的到來——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少年的離開。

歡慶一直持續到凌晨兩點,就在歡樂退散,霍格沃茨一片寂靜的時候,少年披著及地的純黑色斗篷,提著一只小巧的皮箱,邁著優雅的步伐一個人走出了霍格沃茨的大門,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離開的路,可惜光線太暗,少年的身影終於在呼嘯的風雪中隱入了黑暗之中。

斯內普就站在二樓的長廊里,寬大的落地窗大大的敞開,寒風卷著雪花落在他的袍角。

他就那么筆直的站著,看著少年一步一步的遠離。那一幕就像一個強大的符咒,在之後一個個孤寂的黑夜里提醒著斯內普——是自己將他驅趕到了黑暗之中……

這種莫名的想法不知是怎樣衍生的,但是總是不可遏制的浮現在斯內普的腦海里,他想,那大概是因為他潛意識里就覺得那少年始終是愛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該是為了自己……

——所以斯內普總是忍不住的去傷害,明明就是渴求愛的人,卻在身處愛的時候選擇傷害。被無奈的選擇,一次又一次忍不住的刺探對方愛的底線。

斯內普的愛是不知疲倦的索求。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預先被諒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地許可了。

這世上,有太多人愛得潦草膚淺,心肺仿佛結了霜,也有人愛得太偏執過火,眉焦目盲。我們先是錯太多,然後又錯過太多,到最後究竟能有多少人可以與對的那個人相守?

這些都是本不屬於斯內普的思想,卻總是不知不覺的影響著斯內普的思緒,就像現在——

「教授?教授?」德拉科壓低聲音輕輕呼叫著面前明顯心不在焉的教授。

斯內普眨眨眼,回過神來。

「把你們的作品交上來,現在馬上,如果你們想下節飛行課遲到的話……」四年級的孩子都已經長大了,再不是當年那些膽小好騙的小孩子了,他們大多數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將手中的玻璃品親手送到斯內普的面前,然後挎著臉聽魔葯教授幾乎四年未變的斥責之詞。

然而例外總是有的。納威·隆巴頓雙手微微的顫抖著,下巴幾乎抵到胸口上,同手同腳的走上講台:「斯……斯內普教授,這是我和莫干尼的作品……」

斯內普舉起那瓶色澤青綠的魔葯,仔細打量了一下。

「o」出人意料的簡介明了,沒有長篇大論的各種精妙絕倫的比喻,也沒有低聲嘶啞的詢問指責。

正准備走出教室的學生們都驚愕的回過頭來。

「如果你們覺得魔葯教室比飛行課更加來的有趣的話,我不介意你們永遠留在這里。」斯內普頭也不抬便吐出一串毒y。學生們打了一個冷戰快速的手氣書包狂奔而走。

帶到學生走完,斯內普一個人在教室里來回巡視,將個別學生沒有來得及整理干凈的桌台整理一新。空曠的教室里只有他輕輕的腳步聲。

y冷的地窖里,壁爐完全就是擺設。斯內普巡視了兩圈間沒有什么問題,便又走回了講台上。剛站下他的腦子里又是一片煩躁,索性起身走到了儲藏室里,可惜儲藏室早就被他罰禁閉的學生們整理過了,完全沒有什么還需要他打理的地方。

斯內普轉身推開葯櫃,露出了一個窄窄的櫥櫃,里面緊密的擺著幾個架子,架子上擺放著一些洛滿了塵埃的魔葯瓶。這些都是他任教以來,在他交過的學生當中一些天分非常好的學生留下的優秀作品,以及一些……非常非常差勁的作品。

斯內普伸出手從最深處的架子上撈出一個掌心大小的圓肚瓶握在手心里摩挲了幾下,然後舉著瓶子將葯櫃推回了原來的位置。

那個瓶子里裝著深紫色的葯水,微微晃動一下就會有鮮綠色的絲狀物體在瓶中飄盪起來,然後再緩緩的沉淀回去。

斯內普坐回講台上,在明亮的燈光下盯著掌心里的魔葯瓶細細打量。

記憶恍惚倒轉。

那是二年級的冬天,那一年的冬天比往年的都要寒冷。隱約記得那是聖誕節之後的第二天,休假一天的修格上的第一節課便是上午的魔葯課。寒冷的空氣使人呼出的氣體能在空氣里凝結成可見的迷蒙霧氣。

那天講的是燙傷葯水的制作。遲到的修格一個人坐在第一排,因為來得太晚所以他沒有搭檔。燙傷葯水的制作非常的簡單,但是實踐才開始僅五分鍾的時候修格便交上了作業。

看著少年手里深紫色的葯水,斯內普冷著臉對少年說:「如果奈特諾伊先生的眼睛沒問題的話,您應當知道課本上明明白白的寫著——『燙傷葯水,淡粉色,無雜質』,而現在,尊敬的奈特諾伊先生,麻煩您開開眼看看您手里的垃圾!然後告訴我,它是什么顏色!」

男人的話音里摻雜著顯而易見的憤怒和不屑。

那個時候的他們不過是一場鬧劇的主角,各自上演著自以為成熟的拙劣演技。

少年低頭,「他的名字叫——miss。先生,這就是我的作品。」

「重做!」然而斯內普並沒有理會這詭異y體的名字,只是冷酷的下了命令,然後從少年的手里抓過小小的圓肚瓶一把丟盡了一旁的垃圾筐里。

修格看了看躺在一堆鼻涕蟲觸須里的圓肚瓶,沒有說什么便回到和自己的位置上,本本分分的做了一份淡粉色的燙傷葯水,只是一直都沒有出聲,一個字也沒有和任何人說。

斯內普到現在也記不起自己當時是為什么在下課之後居然親手從垃圾筐里將那個盛著詭異魔葯的圓肚瓶撈了出來,並且小心的保存在了儲藏室里。

——也許在自己沒有發覺的時候,自己已經在改變。

現在斯內普看著手心里緊緊躺著的,紫綠交織的葯水,心中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去想些什么了,思緒稍微一動,出現的就全是那少年的點點滴滴。

不是沒有想過去尋找,但是心中那一點點的躊躇和驕傲卻總是牽絆著他,更重要的卻是——該去哪里找呢?

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對那人的了解原來是如此淺薄。

他家在哪里?

他有什么親人?

他喜歡什么?

他討厭什么?

他還會回來嗎?

他去了哪里?

……這些,都是斯內普所不知道的。可是對方卻對自己了如指掌——

不喜歡吃內臟;

最愛干紅配著瓦薩其的味道;

住在蜘蛛尾巷;

深愛莉莉·伊萬斯;

混血;

不喜歡下雨;

艷陽天嗜睡……點點滴滴,甚至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這些每每想起來都會讓斯內普深深的愧疚起來。大概,自己的存在之於修格而言就是所謂的「克星」吧……他們之間的羈絆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辦法理清了。

認識修格之後,隨著時間的延長,斯內普發現自己的的思想正在潛移默化的變得詭異起來——莫名的溫情起來了。以前那個冷僻乖戾的男人越來越溫和了,這具體就表現在學生們在他的課上愈來愈放肆了!而他自己似乎也很難再拿出以前那種冷酷的姿態來對待別人了。

改變更多的是腦海里最常出現的不再是魔葯,反而是修格·奈特諾伊這個不明底細的少年。當斯內普發現這些反常的時候驚覺自己對於這個改變竟然是歡迎甚至迫不及待的。當他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修格的哥哥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居然是了然。

了然於自己對那少年天生的親近與信任。

每個人心里都有個相反的自己。斯內普知道自己終於淪陷了,可是盤踞在他內心的執拗卻使得他遲遲不肯承認這個事實。於是兜兜轉轉歷經各種別離傷害,最終迎來的現在竟然還是分別。

沒有辦法再去否認了,時時刻刻的思念,深入骨髓的溫暖,這些都是他甘之如飴的改變。西弗勒斯·斯內普是深愛修格·奈特諾伊的,這一點斯內普最清楚。只是他不會說出來,永遠不會。

這是專屬斯萊特林的別扭的尊嚴。

這也是斯內普特別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記憶是一部默片,天氣、服裝、氣味、動作、感覺已經足夠支撐所有的故事。我從來不肯描述,因為一個記憶一旦說出,遺忘便接踵而至,所有一切隨即墜入虛妄。當無意遭遇某種熟悉的元素,舊事會更加脈絡清晰。我想,就是這個緣故,寂靜的想念比拙劣的表述更加真實、更圓潤,因此也最動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