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源滾滾&r;

明少吉祥&r;

天使如意&r;

他們就這樣隔著街，不停地、開心地、真誠地喊著祝福彼此的話，漸行漸遠，直至雙方都消融在茫茫雪花世界。

雪地里，有一把很大的黃色傘撐著，街燈下，一口大鐵鍋里熱氣騰騰地翻炒著栗子。棕色的栗子和無數黑糊糊的石子被一個大鐵茫子來回翻動。刷、刷、刷有節奏地把一股股栗子誘人的酥軟香飄送到小巷深處。

香氣和熱氣，勾引行人留駐，掏腰包。

明台從小巷里走出來，被溫暖香甜的氣息所吸引，忽然，他看到一個修長的背影，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老板，稱半斤吧。&r;

小姐，半斤也要一塊六角的。不如你買一斤，我收你三塊錢。&r;小販說。

明台走過去，和那女子肩並肩，說：來一斤，我請客。&r;程錦雲一回眸，看見明台，她有些驚異，不僅驚異，明台感覺是一種藏在驚異里的驚喜。

小&r;程錦雲沒有叫他小野君，而是稱呼他為，筱先生。&r;

惠小姐。&r;明台回稱了一句。

真沒想到這么快就又碰面了。&r;錦雲表現得很大方，儀態端庄。

是啊，我和你還真的很有緣。&r;明台無意中吐出一句真心話，想收回又已經遲了一步，他的手輕輕蜷起來，擱在雙唇上，偽裝咳嗽，下意識地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窺她。

真的很有緣。&r;這一句很淡卻很悅耳。程錦雲不但不介意、反而有意無意地重復著他的話。

明台很難得地一下子變成個靦腆的大男孩。

他從她的眼里驀然看到一種久違的親和美好，看到了雙方奇妙的緣分，看到了邂逅相逢的親切。

錦雲面色紅潤，敏銳的雙眼不留痕跡地掃過明台的眼底，卻也了了分明。

小販知道二人認識，用一個紙袋裝了熱乎乎的糖炒栗子遞給錦雲，明台從口袋里摸出三塊錢的法幣。

謝謝。&r;錦雲說。

為美麗的小姐付賬，是緣分也是榮幸。&r;明台明顯在討好。

錦雲卻認為他很可愛。

她在街燈下，把手伸進熱乎乎的紙袋，摸出一顆栗子來，用指甲掐了皮，剝殼除膜，輕輕地掠取了柔膩香甜的栗子肉，托在柔柔如玉的掌心，遞給明台。

明台有些陶醉於她剝殼剪栗的動作，滿溢著幽甜的小情趣。

他們並肩走起來，步子很慢，拖著月光的清輝，帶著滿鞋底的碎雪，吃著香甜的栗子，心境清澈，竟如流冰春水。

今天是除夕，你不回家嗎&r;錦雲主動開口問他。

正往家里去呢，你也是回家嗎&r;

回家。&r;她語氣淡淡的，有些憂傷。

會常住上海嗎&r;他問。

問出來後，他就覺得後悔了。不該這樣問的，太明顯了，難道自己真的想與她交朋友，保持聯絡，抑或是自己不僅僅是想和她做朋友。

不一定呢。&r;錦雲居然回答他的話，也許會留下，要看時局。還要看我有沒有力量在上海站穩腳跟。&r;她言下之意，是要設法在上海占一席之地。

世界一片焦土，我們也只能做好本分工作。雖然現在看起來是豺狼當道，我相信，豺狼遲早會被消滅干凈的&r;

嗯。&r;程錦雲點頭。

街心掛著兩幅巨大的電影海報，花木蘭和白蛇傳。程錦雲在廣告前剝著栗子，明台說：你喜歡看電影嗎&r;

常看。&r;

這兩部如果要你選，你選哪一部&r;明台看似無話找話，其實，他腦海里盤算著能否在電影院第三次邂逅。

你猜，我會選哪一部&r;錦雲嚼著栗子，滿口香甜。

當然是花木蘭了，你是巾幅不讓須眉。&r;明台面有得色。

錦雲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二人繼續朝前去。

一股沁人心扉的梅花香氣飄來，他們仿佛進入了幻想中的香雪海。一株梅花樹在巷口綻放著花朵和清香。

梅花巷。&r;程錦雲站在梅花樹下，她的大衣擺在風雪中飄揚，她就像溫良含蓄的典型東方淑女鳳儀溫雅。

喜歡梅花嗎&r;

喜歡。&r;

我替你摘幾枝。&r;

一枝梅足矣。樹底很滑，別摔著。&r;錦雲不反對，只是囑咐他小心。明台跑過去，攀上樹枝，很快替她摘了一束梅花來。

送給你。&r;明台說。

錦雲拿在手里，放在鼻尖下聞了聞香氣，說：放到房間里，香氣能持續幾天呢。&r;明台心里想著一句話，好花枝今宵伴著玉人眠。自己為什么不是這枝梅呢

先生，這花是賣的，不是送的。&r;一個十七八歲的可愛小女孩，貓著腰，搓著手，從街面上的花店里跑出來。

你訛我吧，小妹妹這花可是我親自從樹上摘的。&r;明台誇張地比畫。

您看，先生，這里有牌子，我不訛您。&r;小妹妹用手指了指一塊豎在花店門口的小木牌，上面寫著：六塊六角錢，任摘門前梅花一束。因為夜晚街燈暗淡，小木牌被樹影給遮住了。

先生，六塊六角錢，大過年的，您圖個吉利，六六大順，祝您明年風調雨順，開張大吉。&r;小女孩說得很認真，沒有半點諂媚的樣子。

明台自嘲地張著嘴望望天，六六大頃開張大吉

程錦雲抿著嘴笑，笑得自然、開心、純甜。她不設防的嫻雅微笑，就像一面透明鏡子，直照到明台軟軟的心窩里去。

明台的心跳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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