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林凡(1 / 2)

七色堇之求神 安曉妍 3783 字 202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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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安曉妍與林凡的初次相遇整整提前了一年。()

安曉妍以朋友的身份來參加趙亦可的葬禮,這是她唯一一次見到林凡悲傷的樣子,前生與林凡相識一年多的時間里,她見到他最多的一面是邪佞、冷漠、桀驁不馴、寡情,翻臉比翻書還快。

如此深情不移的林凡是她所陌生的。

林凡高高大大的身上伏在墓碑前,痛哭失聲,悲慟欲絕的神態讓現場所有的為之震撼。

身材同樣高大的高宇洋扶都扶不住他,只能連拖帶拽,才讓他不至於摔到在墓碑前。

「好了,別哭了,」高宇洋實在攙不動他了,就陪著他一起蹲在地上安慰他,「她在天上看著你呢,你這樣她會很難過的。」

「為什么?」林凡歇斯底里的吶喊。他的亦可不過就是想陪他過一個情人節而已,為什么,為什么老天爺要這么殘忍的奪走她的生命。

安曉妍內心再次觸動,很多年之後的這一天,她也曾歇斯底里的哭喊,為什么,為什么老天爺這么不公平,那時的陶妙妙才25歲,滿身是血的躺在她懷里。

林凡的女友生於1982年,去世時只有18歲,剛過完18歲的春節。

本該鮮花爛漫的年紀,未盛開,已凋零。

安曉妍默默垂首,無論前生還是今世,她都為這個短命的女孩兒感到惋惜。

對不起,明明知道會發生,卻依然無法改變你的命運。換了時間,換了地點,你卻一樣離開,是不是我也和你一樣,即使重生,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未來的很多天,安曉妍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和外界結了一層結界,別人進不來,她也出不去。

又是一個明朗的夜晚,安曉妍獨自坐在酒店24樓天台的邊緣,雙腿從牆側垂下,隨意的搖晃著,小小的身子倚在護欄外側,危險又愜意的姿態。

抬頭仰望星光斑駁的銀河系,昏黃的燈光錯落在眉梢,是一種純粹的感傷。

「曉妍,你想干什么?!」身後傳來陶妙妙一聲河東獅吼,嚇得安曉妍一激動差點從24樓滾下去。

「曉妍你想開點,我這段時間就一直覺得你不大對勁,聚會你也不參加,也不像以前那么愛說愛笑愛鬧了,你說你是不是失戀了?你還這么小,有什么值得想不開的啊,你快下來,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去揍他!」

陶妙妙喋喋不休,語速越說越快,說到最後,安曉妍都忍不住笑了。

「我沒想不開,就是覺得這里的夜空特別美,不信你過來看看。」

仰望著滿天星辰,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坐在老家的院子里,安曉妍也喜歡這么仰望著天空,聽說北斗七星的勺柄正對著的是北極星,那是一顆特別明亮的星星,如果有一天迷路了,看到了北極星,就能找到方向。

可是現在,她找到了北極星,卻找不到生命的方向。

「你真不是想跳樓自殺?」正在試圖一步步靠近安曉妍的陶妙妙停下了腳步,半信半疑的問。

安曉妍回頭,笑盈盈的望著她,那雙黑色的眸子閃著碎玉般的光芒,一如此刻滿天閃爍的星光。

「我還沒對象沒結婚沒孩子,生命賦予我的使命我一個都沒完成,怎么舍得死。」安曉妍隨意的揮揮手,「快過來,這么美麗的星空再過向年就見不到了,趁現在抓緊多看幾眼。」

陶妙妙信了她的話,邁過護欄湊了過去。

站在24樓天台望下去,平日里威風氣派的小轎車一個個變得跟玩具車似的,亮著一束小燈在面條似的馬路上奔跑。

陶妙妙眼一黑,雙腿發抖站立不穩,剛坐下來,便撲到了安曉妍身上,八爪魚似的抱緊了安曉妍,「曉妍,我暈高。」

……擦,暈高你還敢過來。

「你放松點兒。」身體突然被抱緊,打破了剛剛保持著的平衡狀態,身子一晃,開始往樓下出溜。安曉妍慌忙抽出一只手抓住了身後的護欄,半個身子已經探出天台邊緣。

一只手的力氣很有限,費了好大勁力才把探出去的半個身子拉回來。

這是24樓,不是二樓也不是四樓,萬一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她們倆就要變成王八醬了,「喵醬你松一下,把我手放出來。」

陶妙妙將緊閉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兒,才發現,她用自己的胳膊,把安曉妍捆住了,曉妍的衣服也被她揉得亂七八糟,看起來有些狼狽。

「呃,那個……」陶妙妙裝模作樣的咳了咳,慢慢的放開了安曉妍,手剛松開,那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恐懼感立刻鋪天蓋地的襲來,她立刻將兩只爪子伸向後面的護欄,緊緊的貼到了護欄上。

……安曉妍風中凌亂了。

那點兒悲秋憫月的小文藝范兒,全被陶妙妙攪和沒了。

整了整凌亂的衣衫,安曉妍想起身離開,就聽樓下喊爆出一句震天吼:「來人啊,有人要跳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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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已經無法形容安曉妍此時的心情了,她驚悚的看著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聚集起來的人們,他們有人正在掏手機打電話,安曉妍猜那是打給110或者120的,還有人正在往酒店里沖,大概可能應該是趕來樓頂的。

安曉妍想喊,我們不是跳樓的,可看看此時抱著護欄一臉哭相的陶妙妙,她又沒有喊話的勇氣。

算了,還是扶著妙妙離開,以實際行動告訴大家她們不跳樓吧。

拍了拍手上因為扶護欄沾上的綉跡,安曉妍從天台邊緣站了起來。

她坐著的時候還好,這一站起來,樓下聚集的非常十號人沸騰了。

「姑娘,有話好好說,別想不開!」

「想想家里的父母吧!」

各種勸慰聲不約而同的響起,當然,還有另一種聲音。

「快跳啊!墨跡什么?」

「不跳站上去干嘛?大家這么忙。」

擦,變態,要是樓頂站的是你媽,你還這么著急么?安曉妍鄙夷的看了一眼,突然理解了世態炎涼這個詞兒。估計他媽站在這里,他會拍手拍的更痛快。

世界這么大,總是少不了幾個人渣。

「喵醬,別裝死了,起來。」安曉妍邊說著,邊伸手去拉陶妙妙,她整個人已經貼到護欄上了。

「我不起,我害怕!」陶妙妙失聲尖叫,驚心動魄的聲音又讓樓下一陣騷動。

剛才喊快點跳的幾個人,已經開始吹口哨了。

「人渣!」安曉妍憤憤的罵了兩句,一回頭,瞅見人群後面的楊樹下,一個高高的身影矗立著,雖然隔著24層樓的高度,依然能感覺到那人眼神中的薄涼,冷咧的看著這世界。

林凡。

他怎么會在這里?安曉妍顧不上想太多了,因為呼嘯而來的警笛已經在提醒她,她坐在天台看風景的行為已經很大程度的影響到了人們的正常邏輯,邊警察都驚動了。

可是妙妙還是死死的抱著護欄不放手,樓下充氣墊子已經開始鼓起來了。

陶妙妙最後是被消防警察救下來的,她抱著人民警察,一把鼻涕一把淚蹭得警察叔叔滿身都是,警察叔叔無語的承受著妙妙的熊抱脫不開身。

這邊安曉妍抓著人民警察的手,一個勁的向人民警察致以最誠懇的謝意。

明明是她帶著在天台看星星,硬生生被說成了妙妙夢游爬到了天台上,妙妙嚇傻了,一張圓臉紫得像夏天的葡萄,哪還顧得上反駁什么,警察問什么她都點頭。

了解完情況,安曉妍在警察那個專門用來錄口供的本子上簽上自己的名字,恭恭敬敬的把人民警察送下了樓。

人民警察諄諄教誨,「沒事別爬那么高的地方,多危險啊,萬一摔下來,對得起生你們養你們的父母嗎?」

「是是是,警察叔叔您教育的對。」安曉妍頻頻點頭。

警察看她態度端正,認錯積極,教育了一通後沒了脾氣,帶著同志們收拾東西打道回府了。

安曉妍長舒一口氣,讓陶妙妙個二貨嚇死了,她得趕緊回去看看陶妙妙,這姑娘別再把腦子嚇傻了。她現在自己都養不起,哪養得起一個傻子。

不得不說,這同寢室的兩個人,思維模式不是一般的相像。

剛要轉身,眼睛不經意的瞟過那棵高聳的楊樹,樹下,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林凡,他怎么還在?

安曉妍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5月初的北方夜晚還有些冷清,林凡穿了一件黑色西裝,矗立在樹下,燈光透過楊樹斑駁的落在他肩上,精短的發絲上,高挺的鼻梁上,深不見底的黑眸,仿佛沉淀了歲月的印跡,看上去帶了絲與他年輕極不相符的滄桑。

印象里,前世初識的林凡,也是這幅模樣。

憂郁的臉,憂傷的眼。

「這么巧啊。」安曉妍主動說。

「我們認識嗎?」一出聲,便是拒人與千里的冷漠。

安曉妍望上林凡,臉上的表情明明滅滅,前世他們之間那些不算美好的糾纏,此生她並不想重蹈覆轍。

見她不回話,林凡黑眸挑了挑,轉身要離開。

「我參加過你女友的葬禮。」眼看著林凡要走遠,安曉妍脫口而出。

林凡的腳步戛然而止,身子猛的轉了回來,鷹隼般的黑眸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危險色彩,落在安曉妍臉上。

「你怎么會去參加亦可的葬禮?」

於林凡而言,安曉妍是陌生的。趙亦可的朋友,林凡基本認識,所以安曉妍也不會是趙亦可的朋友。那她為什么會去參加葬禮?

林凡緊緊盯著安曉妍,生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我目擊了那場車禍。」安曉妍聲音有些輕,輕的連她自己都剛剛聽得到。

林凡探究的目光閃了閃,最終沒有再追問下去。

重生後的第一次對話就這么匆匆而過,再見林凡,已十個月之後。

酒店變革,更新了一批新鮮血液,林凡做為酒店管理界的新起之秀,被老板挖了同行牆角,來到安曉妍打工的酒店,當了餐飲部經理。

第一次出席晨會,林凡簡練的語言,精干的樣貌就讓餐飲部的同事們唏噓不已,上任後的幾天里,餐飲部風貌大變革,不管是衛生方面,還是員工的儀容儀表方面,統一大整頓。最令人發指的是,就連大家遺忘已久的專業技能,也被臨時提出來,成為最近苦練的項目,沒有之一。

多功能廳里,安曉妍手托托盤,頭頂書本,腰桿筆直的進行托「磚」訓練後的專業技能比賽。

所謂托「磚」就是將一塊紅磚直立著放到圓托盤里,手臂90度彎曲托住,身子挺直,目視前方,主要鍛煉酒店服務人員在倒酒時的專業性。

陶妙妙早已經累得手臂發麻,半路棄賽。

參賽的十多名餐飲部人員現在只剩下了兩人,一個是安曉妍,一個是正在追安曉妍的男生。

比賽已經進行了半個小時,一塊紅磚的重量大概有兩斤左右,比賽的磚塊浸過水,比正常重量多了一倍,加上豎著,一動不動,堅持到現在胳膊酸脖子疼,安曉妍突然在心里罵了兩句,傻b么,不贏宅子不贏地的,拼這老命干嘛?

腦袋一晃,頭頂的書本掉到了地上,安曉妍順勢扶扶住磚塊,退出了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