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 (二十二)回頭尋岸(2 / 2)

過客匆匆 飄阿兮 1599 字 2021-10-26

她弄了滿頭滿臉的泡沫,不敢睜眼睛,轉身去水流所在的位置,卻碰到他的身體,她正要迅速把手收回來時,被他拖了過去,替她仔細地沖洗頭發上的泡沫。她睜不開眼睛,只好任他擺布。氣氛太詭異,空氣又不流通,而他的手又開始不老實,沈安若推了他一把,被他反手壓到了牆上。室內水氣蒸騰,四目相望時,他的頭發和臉上滴著水,眼睛里也似乎氤氳著水氣,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沈安若全身每一個細胞都進入警戒狀態,恨恨地瞪著他,小心防備著他的下一步行動。倘若他想在這里逼她就范,她一定要反抗到底,並且准備真的討厭他一輩子。結果他並沒有再碰她,只是雙臂支住牆將她圈在里面,低聲說:我們

閉嘴,我討厭聽到你的聲音。她踢他一腳,沒用什么力氣,但是趁機貓下腰,從他胳膊下面鑽了出去。

浴室外面的空氣好多了,她的呼吸終於順暢,濕淋淋地到更衣室去翻出他以前的睡衣和內衣,一股腦地塞進衣物消毒櫃里,又去找了新的牙刷。她正打算悄悄地把東西都放到浴室外面的隔間里,程少臣恰好擦著頭發出來,於是她把還很熱的睡衣朝他頭上使勁扔過去,被他用很瀟灑的動作接住了。

後來她到冰箱里去找冰袋敷了一會兒眼睛,免得明天腫到沒法見人,回來時見程少臣已經躺在床上,似乎睡著的樣子。沈安若爬到床上用腳掀他:這是我的床,你到別的房間去睡。

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怎么還不解氣啊。程少臣含含糊糊地說,力真是好,鬧這么久了也不累。早點休息吧,明天你還要上班。

本來她真的快消氣了,但上班這個字眼令她的火氣騰地又冒了出來。誰要去你的公司上班我明天就辭職

嗯,你辭職吧,我養你。程少臣的聲音還是有點迷糊。

見你的鬼去。我寧可去做酒家女也不用你養。

好吧,我天天去捧你的場。

她快被他氣死了,使勁地推他:討厭,走開,你睡書房去。

我建議你別鬧了啊。你再推我,後果自負。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雖然悶了一肚子火,但好女不能吃眼前虧,沈安若立即乖乖地躺下,隔著他足足有半米的距離,還拿了個枕頭扔在兩個人中間: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私闖民宅。她生生地把某個將要脫口而出的詞吞了下去。

程少臣躺在那兒歪著頭看了她一會兒,表情很慵懶,但眼睛里又透出那種算計人的神情。後來他笑了笑,又重新閉上眼睛,真的沒再去騷擾她,大概他累了,沒多久就聽到他漸漸平穩的呼吸聲。

但是沈安若卻睡不著,始終陷在半夢半醒的狀態,她哭過與喝過酒都會失眠,何況今天兩種情況攪和在一起,頭又開始痛,只好起身開了燈去找葯吃。

燈光很柔和,她側頭看了一下,程少臣枕著一只胳膊半趴著俯在枕頭上,睡得很好。他睡著的樣子總是很乖巧,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嘴角也微微翹著,而且他睡覺非常安靜,從來沒有各種奇怪的聲音,只是今天他不同尋常地俯睡,把臉擠成很可愛的形狀。

她下床時替他將已經滑到腰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他睡覺總不穿上衣,又愛踢被子,然後就看清了他背上有好幾處觸目的傷痕,有被她哭鬧時掐出來的,還有後來兩人廝纏時她用指甲抓的。她可真是沒手軟,難為他竟然一聲也沒吭。沈安若突然疑心他趴著睡就是因為這些傷口在疼,所以後來她找頭痛葯吃時,莫名其妙地連治瘀傷的葯膏都翻出來了。

她觀察了一陣子,確定他睡得很沉,於是半跪在床上,小心地將透明又清涼的葯膏一一地抹到那些傷痕上,邊抹邊在心里罵自己,還有他。我怕他明天告我故意傷害,所以要消滅證據。沈安若自欺欺人地想。

程少臣突然動了一下,她驚得背後發涼,結果他只是翻身換了個睡姿,舔了舔唇,似乎正在好夢中,本沒有醒。

沈安若摒氣看了他很久,意識到自己竟嚇到忘了喘氣。她深呼吸了幾下,把那盒葯膏扔到床下的軟墊上,重新躺下,過了很久仍然沒睡意,腦子里還是亂哄哄。她想或許該再去吃兩粒安眠葯,然後發現原來床頭燈也忘了關,都是因為他剛才嚇唬她,於是又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

旁邊突然伸過一只手搭到她的身上,接著程少臣把腦袋也湊過來。他的樣子有點迷迷糊糊,應該是被她吵醒了,揉著眼睛睡意朦朧地說:我們重新開始吧。

沈安若抓起他放到她肚子上的手,扔到一邊去,把他的腦袋也從她腿上挪開,啪地關掉床頭燈:別說夢話,快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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